卷五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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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生死不踰乎旬月當其快意于所欲以盎缶為天地而不知其所處之微昩陋之民亦若是矣迷溺于聲色勢利以身為之役而不以勞其心以為至樂也而不知其可悲也甚适也而不知其為污辱也均之為身也聖贒之尊榮若彼而衆人之污辱若此曷為而然哉慎行與否緻之耳難成易毀者行也難立易傾者名也得之不能乆于身樂未既而憂繼之者人之欲也以富貴利達易污辱之名猶食烏喙而易死也況倐忽接于耳目者之不足恃乎故人有殺身而徇君親者非不愛身也愛其身甚而欲納之于禮義其為慮甚逺矣甯死而不肯以非義食知義之重于死也甯無後而不敢以非禮娶知失禮之重于無後也僥幸茍冒于一時而蒙垢被污于萬世小則闾裡識之以為訾大則冊書着之天下笑之聞其名則唾哕不欲入于耳計其所得曾不若秋毫而賤辱其身使孝子羞以為父正士羞以為友遺裔逺孫羞以為祖不亦惑哉且人不患不富貴而患不能慎行無行而富貴無益其為小人守道而貧賤無損其為君子吾家自始遷祖至于餘身十五世矣以言乎赀産則不踰于中家以言乎爵祿則未有位乎朝者然而不愧于人見推于世者以先人世有積徳蓄學操行異乎恒人焉耳逺者餘不足知之若曽大父西洲府君之純厚悫大先君太守貞惠公之亷介方正視古之贒者豈有閑哉吾族之人暨将來而未至者烏可不效也人莫不喜為名人之子孫而不知其尤難于衆人蓋徳大則難繼行高則難稱有善過于人人未之取也曰其祖之贒不但如斯而已有惡未着人已責之以為不肖曰若之祖何人也而為此哉故生于微宗庸族者過易隐而善易着以其特出掩于其先人皆異之故不求其備也生于世家者過易聞而善難昭以其先多顯人而不可企也嗚呼方氏之嗣人奈何而不慎乎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五者天倫也斁天倫者天之所誅天之所誅人之所棄生不齒死不服葬不送主不入祠譜不書其名行和于家稱于鄉徳可為師者終則無服者為服缌麻有服者如禮祭雖已逺猶及雖無主祭者猶祭如是而不能為君子則非方氏之子孫也告于祠而更其姓不列于譜 修徳 能為衆人所不能行之事者其子孫必享衆人所不能緻之福人之為善非為子孫計也然天道之于善人以及其身為未足常推餘澤以福其後人則亦曷嘗不為子孫計哉第衆人之計速而易緻而君子之澤逺而難酬故趨乎善者常少溺乎利者常多衆人每笑為善之士為迂緩無術而不知天道之所佑固在此而不在彼也天下無千載全盛之國無百年全盛之家天豈不欲有國家者乆而不墜哉或一再傳而失之或未終其身而不振得之于勞勚艱難之餘而敗之于談笑燕安之頃非其智力所不能徳不足而子孫無所藉以自立也人之生于徳善之家猶木之生沃土蚤發而易長華茂而後凋硗田瘠壟雖有萌蘖之滋拳曲擁腫終不足觀則所藉使之然耳今之人莫不欲子孫之蕃贒才之夥傳緒乆而不衰而莫能為善此猶不藝而欲獲也不獵而欲衣狐貉也孰從而緻乎故富貴而不修徳是以爵祿貨财禍其身也富貴其子孫而不力為善是置子孫于賤辱之穽争奪之區而不顧也使貴而可傳則古之顯人與齊魏秦楚之君至今不失祀矣使富而可傳則趙孟三桓之裔有餘積而無憂矣然而皆莫之存何哉徳澤既竭而後人莫能繼也先人有千乘之勢萬室之邑不足恃也金帛菽粟盈溢廪廥不足恃也惟有餘徳焉為可恃而恃之者身必危可恃以存者其惟徳修于身而不懈者乎徳有及乎數百年者有及乎百歲者有及乎當世者有及乎一鄉行乎一家者子孫之食其報也恒視所及為廣狹道術材略高世而拔類或見于事功佐明主除暴亂立法制或着于書以陳仁義政敎正人心于将亡遏邪說于欲盛此徳于數百年者也不能如彼之盛而其所為可以扶衰拯溺為百年所依怙者百年之所徳也又不能然而濟當時之難者當時之所徳也下此而盡力于一鄉行法于一家鄉與家賴之亦可以及其子孫俾不遽至于禍敗況其所及愈大則所利愈逺乎闾巷之士欲澤天下後世固非其職然因其身之所居以為其分之所當為奚為而不可也故事親而孝事長而弟族焉而睦姻焉而義慈恭惠和不犯不忮以此守身而無愧者其徳可以澤其子推而行于鄉矜寡恤饑周人之所不及而為人之所難為其後嗣有不興者乎有位而立功學道而立言皆人所可緻者孰謂吾族之人而不能為善人乎孰謂為善而果不可恃乎 體仁 天之生人豈不欲使之各得其所哉然而勢有所不能故托諸人以任之俾有餘補不足智愚之相懸貧富之相殊此出于氣運之相激而成者天非欲其如此不齊也而卒不能免焉是氣行乎天地之間而萬物資之以生猶江河之流渾涵奫淪其所沖激不同而所著之狀亦異大或如蛟龍小或如珠玑或聲聞數千裡而或汩然而止水非有意為巨細于其間也而萬變錯出而不可禦人何以異于斯乎智可以綜核海内而闇者無以謀其躬财或可以及百世而餒者無一啜之粟天非不欲人人皆智且富也而不能者勢不可也勢之所在天不能為而人可以為之故立君師以治使得于天厚者不自専其用薄者亦有所仰以容其身然後天地之意得聖人之用行而政敎之說起故聖贒非為已設也所以為愚不肖之資貨财非富匹夫也固将俾分其餘以補人之匮乏三代之盛是法行于朝廷達于州裡成于風俗而入于人心是以天下無怨嗟之民乆矣其亡而莫之複也世之志義之士猶有推其所有餘行其所可為者其亦先王之所取者乎然非知本者不知其意之美也人之挾所長以虐同類由不知本故耳使知斯人之生皆本于天視人之颠隮陷溺與已無以異則民焉有失所之患哉餘病乎未能而欲試諸鄉闾以為政本數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