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心如止水從此冷愛河

關燈
是口裡說說而已,不過為了暫時安慰他起見,遂故意笑盈盈說道: &ldquo你既然恨我,那麼我就回去吧。

    &rdquo 荷芬說着,轉身向病房外走。

    家璧有些感情地意欲叫住她,向她解釋并不是真的恨她,但轉念一想,我何必多此一舉,假使她知道我不是真的恨她,她不是要強留在醫院裡了嗎?家璧這麼一想,遂不再叫她,眼看她走出病房去了。

    其實荷芬也并沒有真的回去,她無非走到醫院外花園内來散一會兒步,芳心暗暗想道:朱先生在第一次遇到我的時候,他就熱心仗義地幫助我一千萬元錢,起初我以為他是有什麼作用,但到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出于人類真正的一些互助之心,他并沒有為了見色才慷慨解囊作為勾引我的香餌。

    那麼在朱先生确實可說是一個好人,我覺得他也可算是我的恩人。

    現在他患了病,他在困難之中,别人都還遠離他,不肯服侍他,我難道沒有一些人類互助的同情心嗎?那我還能算是一個有情感的人嗎?荷芬在這麼思忖之下,她益發堅強留在醫院裡服侍他的心了,自然把什麼危險都不放在心上了。

    正在這時,荷芬見玉清手裡拿了一卷報紙,還有面包、梅醬等食物,又匆匆地走來了。

    她見荷芬在花園裡散步,便忙問道: &ldquo哥哥還沒有醒嗎?&rdquo &ldquo醒來了,他鬧着口渴,我給他一口氣就吃了三隻橘子。

    &rdquo &ldquo他此刻又睡着了嗎?&rdquo &ldquo沒有。

    &rdquo &ldquo那你為什麼在這兒散步呢?&rdquo &ldquo他不肯讓我來陪伴服侍他,說怕我會病菌傳染的。

    我見他肝火很旺,所以隻好走出病房來在這兒散一會兒步。

    &rdquo &ldquo嗯,這是哥哥疼愛你的意思,他這人向來就很多情的。

    &rdquo &ldquo二小姐,你算和我開玩笑嗎?&rdquo 荷芬被玉清這麼一說,兩頰自然一圓圈一圓圈地紅暈起來,秋波斜乜了她一眼,有些嬌嗔地問她。

    玉清嫣然一笑,她拉了荷芬的手,卻又正經地說道: &ldquo我們此刻一同進去瞧他吧。

    &rdquo 荷芬于是沒有再說什麼,兩人匆匆又回到病房裡來了。

    家璧兩眼望着天花闆正在呆呆地出神,聽見腳步聲,便回頭去望,一見妹妹同荷芬又來了,遂急急問道: &ldquo你們又來幹什麼呀?&rdquo &ldquo哧!哥哥,瞧你這神氣,我們不怕你,倒像是你怕着我們了。

    &rdquo 玉清這兩句話說得俏皮幽默,家璧一時倒也笑了起來,但接着卻又微微地歎了一口氣,愁眉不展的樣子說道: &ldquo确實我見了你們有些害怕,萬一我這病菌傳染到你們的身上,叫我怎麼地對得起你們呢?所以我真有些怕見你們。

    &rdquo &ldquo凡事都有一個數的,要死的總要死,不會死總不會死的。

    &rdquo &ldquo妹妹,你是一個高中生,你不該說這些沒有科學思想的話。

    病菌是沒有什麼交情的,它非要到你們的身上,你命運再好一些,也逃不了啊!&rdquo &ldquo好吧好吧,我們就離開你遠一些站住了。

    哥哥,媽心中真焦急,你今天覺得怎麼了呢?&rdquo &ldquo好一些了,你們隻管放心回去吧。

    &rdquo 家璧點點頭,安慰她說。

    玉清把面包、梅醬、報紙都又拿到床邊桌子上去,伸手還去摸摸他額角,卻被家璧恨恨地打去了她的手,吓得玉清倒退了兩步,笑道: &ldquo幹嗎?&rdquo &ldquo這不是鬧着玩的事,你摸我額角做什麼?&rdquo &ldquo我摸你是不是還有熱度,我就不相信摸了你一下子額角,那病菌就會傳染給我了。

    &rdquo &ldquo我以為這可能性很大,妹妹,我謝謝你,請站得開一些好嗎?&rdquo &ldquo哥哥,你别急呀,我就站開了吧。

    這是今天的報紙,你精神好一些,假使一個人寂寞,你就瞧瞧報紙解悶吧。

    &rdquo &ldquo謝謝你,你們都可以回去了。

    &rdquo 家璧沒有别的話可說,他一味地催促她們回家去。

    就在這時候,有一個看護小姐戴了嘴套,站在房門口,說道: &ldquo你們有電話來了。

    &rdquo 玉清聽了,&ldquo哦&rdquo了一聲,便匆匆地到電話間去。

    那個看護小姐根本沒有進病房,反身也走開去了。

    家璧瞧了這情形,很感歎地說道: &ldquo你瞧人家多麼地注意衛生,你們竟一些也不自防的,還留戀着不肯快些回去,這是什麼道理呢?&rdquo &ldquo他們怕死,我們不怕死,這就是道理。

    大少爺,你肚子餓了沒有?我把面包切兩片你吃好嗎?&rdquo 荷芬微微地笑着,又低低地問他。

    家璧被她這麼一問,真也奇怪,腹中頓時咕噜咕噜地叫起來了,一時皺了眉頭,沉吟着說道: &ldquo最好把面包拿到外面去切,然後拿進來,站在房門口,把切好的面包丢到床上來給我吃好了。

    &rdquo &ldquo我以為用不到這麼麻煩,我就在這兒把面包切了給你吃好了。

    &rdquo &ldquo不,你要不聽我的話,我便不要吃了。

    &rdquo 家璧有些生氣的意思,怨恨地回答。

    荷芬沒有辦法,隻好把面包拿到病房外去切開了一片一片,然後依順他的話,丢到他的床上去。

    家璧才很滿意地拿着面包吃了。

    荷芬道: &ldquo要不要塗些梅醬上去呢?&rdquo &ldquo不要,這樣吃也很好。

    &rdquo 家璧是恐怕她再走近到床邊來,所以連忙搖搖頭回答。

    不多一會兒,玉清匆匆地回到病房來,見荷芬站在房門口,抿了嘴兒微微地笑,一時倒也愕住了。

    荷芬笑道: &ldquo大少爺不讓我走近床邊去,連面包都是到房外切成了片,丢給他的呢。

    &rdquo &ldquo我不相信,這樣子難道就不會傳染了嗎?&rdquo &ldquo當然比較安全一些,妹妹,是誰來的電話?&rdquo 家璧卻認真地回答,一面又低低地問。

    玉清淡淡地一笑,她有些怨恨的表情,告訴他說道: &ldquo是黃美雲小姐的電話,倒也難為了她,總算她來個電話問問你好了沒有。

    &rdquo &ldquo你怎麼回答她呢?&rdquo &ldquo我說好一些了,但醫生說,還有傳染人的危險性。

    &rdquo &ldquo你這樣關照她很好,免得她來望我。

    &rdquo &ldquo你放心吧,叫她來望你,她也不肯來的。

    她說她本來今天到醫院來望望你,因為她也病了,所以隻好打個電話來向你問候了。

    我說事情真巧,哥哥病了,你也病了,你們兩人倒真是恩愛的。

    其實我是諷刺她的意思,誰知她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