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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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是借用一個加工大麻的詞彙這樣說的,大麻是這樣漚過後才解體的。

    那麼,人的心靈,或者說身、心、神的三重效能受到多次打擊後,會與鐵處于類似的狀态。

    有些人就像麻和鐵一樣被漚爛了。

    鐵軌斷裂引起可怕的列車事故中,最嚴重的便是貝爾維地區事件。

    科學家、司法部門和公衆正在對這類事件尋找各種原因,但是沒有一個人去請教這方面的真正行家:鐵匠。

    他們個個都會這樣說:“鐵漚爛了!”這種危險是無法預見的,變脆的金屬與仍有韌性的金屬從外表看一模一樣。

     聽忏悔的神甫和預審法官發現罪大惡極的犯人常常處于這種狀态中。

    重罪法庭和“更衣”所引起的可怕感受,對這些最堅強的硬漢的神經系統解體,幾乎總是起着決定性作用。

    嘴巴鬧得最緊的人這時候也會不由自主地招供,鐵石般僵硬的心這時也會碎裂。

    奇怪得很,當招供已經沒有用處時,這種極度的軟弱便能揭去使司法機關感到不安的無辜的假面具。

    犯人沒有認罪就死了,法院總是惴惴不安的。

     拿破侖在滑鐵盧戰場上體驗到了人的各種力量的解體。

     早上八點鐘,自費單間的看守走進雅克-柯蘭所在的房間時,看他面色蒼白,心态平靜,就像一個拿定主意後,又變得堅強的人那樣。

     “放風時間到了,”掌握鑰匙的看守說,“您已經在屋子裡呆了三天,如果想透透空氣,走一走,您可以出去。

    ” 雅克-柯蘭正在全神貫注地思考,對自己已經完全置之度外,隻把自己看作是衣架飯囊,既沒有懷疑比比-呂班對他設置的圈套,也沒有想到去放風院子有什麼意義。

    這個倒黴鬼不由自主地走出屋子,在這排牢房的過道穿行。

    這些又黑又小的囚室就在法蘭西國王宮殿的華美拱廊邊上,拱廊上方便是被人稱之為的聖路易長廊,現在,人們可以經過那裡去最高法院的各個所屬部門。

    這條走廊與自費單人牢房的走廊相連。

    這裡值得一提的是,盧韋爾這個有名的弑君者當年被關的囚室,就在這兩條走廊的直角交點上。

    國王漂亮的書房位于蓬貝克塔樓上,書房下方有一列螺旋形樓梯,這條陰暗的走廊直通到這列樓梯。

    無論是住自費單間的囚犯,還是單獨監禁的囚犯,放風時來回都要經過這列樓梯。

     所有被監禁的人,包括将到重罪法庭受審或已經受審的被告,還是不再被單獨關押的罪犯,總之,附屬監獄裡所有的犯人,都到這個完全鋪石塊的狹窄場地上來散步,每天數小時,夏天是在清晨。

    這個放風院子是上絞刑架或去苦役犯監獄的過度場所,它一頭連結這兩處地方,另一頭通過警察營房、預審法官辦公室和重罪法庭與社會相連結。

    所以,這個地方看上去比絞刑架還要叫人全身發冷。

    絞刑架可以成為上天堂的階梯,而放風院子裡卻聚集了大地上所有無法排除的污穢! 不管是拉福爾斯或普瓦西監獄的放風院子,還是默倫或聖貝拉日監獄的放風院子,放風院子總是放風院子,那些地方都發生同樣的事,隻有牆的顔色和高度不同,空間大小不同而已。

    所以,如果在這裡不對這個巴黎群魔殿作最準确的描寫,“習俗研究”就不切題了。

     在最高法院審判廳樓内高大穹頂下第四個拱門處,有一塊石頭,據說聖路易曾在這裡發放過施舍品。

    今天,這石頭被當作桌子,人們在那裡向犯人出售一些食品。

    所以,放風院子一旦開放,所有的犯人便聚集到這塊大石頭周圍。

    那裡有甜食、燒酒、朗姆酒等。

     壯麗的拜占庭式長廊是豪華的聖路易宮中僅存的遺迹。

    它的對面便是放風院子的一側,那裡的頭兩個拱門修成了會客室,律師和被告在這裡進行交談。

    囚犯是通過一扇很大的邊門進入會客室的。

    一些粗大的鐵條劃出兩條人行通道,一直延伸到第三個拱門的空間。

    這兩條通道很像戲院上演好戲時,戲院門口為約束排隊人群臨時用栅欄隔成的通道。

    這間會客室位于附屬監獄現在的邊門大廳盡頭,通過通風窗從放風院子一邊采光,在邊門那一側最近安裝了有框的玻璃窗,這樣就能監視與事主談話的律師。

    這項革新之所以必要,是因為一些标緻的女犯對她們的辯護人能施加極大的誘惑力。

    真不知道世風将走向何處?……道德上的謹慎小心與良心的自我反省十分相像。

    即使是想象一些不為人知的惡行,這種想象也是堕落。

    警察允許犯人、被告和羁押者的親友來探視他們時,也在這個會客室見面。

     現在大家應該明白了,對于附屬監獄的兩百名犯人來說,放風院子意味着什麼。

    這是他們的花園,一個沒有樹木、沒有花草、沒有泥土的花園,但是歸根結蒂還是一個放風院子!會客室附近和準許分發食物和燒酒的聖路易大石頭旁邊地帶是唯一有可能與外界溝通的地方。

     囚犯隻有在放風院子裡才能見到天日,才能與别人接觸。

    别的監獄裡,其他囚犯可以在勞動作坊相聚,但在附屬監獄,除了住自費單間的人以外,别的囚犯不能從事任何活動。

    在這裡,人人都為陷入重罪法庭而膽戰心驚,因為到了那裡,要麼接受預審,要麼接受判決。

    這個法庭呈現一派可怕景象,對此人們難以想象,隻有親眼目睹或親身經曆才會明白。

     首先,聚集在這四十米長、三十米寬的空間裡的一百來名被告或犯人,并非社會精華。

    這些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