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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場春秋 要離開故鄉時,爸媽扶著我站在祖宗的&ldquo神座&rdquo前,三人各執一束沉香,他們說:&ldquo孩兒今天要北上參加考試,祈祖先賜其平安。

    &rdquo我雖不迷信,但他們的虔誠,使我非常感動。

     我隻身到達台北後,住在黃同學的家,可惜那間房子很低,很暗,又小又熱,上下極為不方便。

    在那兒餓了兩天,才搬到從前舊房東(雪麗的母親)的家,本來以為可以安靜的看書,不料台北的陳記者德仁兄又來了,他先到黃同學家,撲個空,再來此地,問問談談。

    于是又登了報。

    此次把林伯媽的善行,全部發表出來。

     考試前夕我一直無法入眠,也無法看書,看三民主義也不是,翻曆史也不是,一直想著明天的情形:人一定很多,我跪著走進去,幾百隻的眼睛投向我這邊。

    我該請同學載我進去,但又想到守門的校工,可能會闆著臉孔說:&ldquo車子不可以騎進去!&rdquo那時大家一定都朝著我看。

    想著想著:明天的試題一出來,完了!都不會。

    唉!不可能,至少也會一兩題,可是會一兩題有甚麼用呢?哈哈!不管不管,現在把重要的題目,看一次算了,但看一次有甚麼用?唉!罷了!罷了!看作文吧!書本拿起來,那邊兒瞧瞧,這邊兒看看,摔過去,躺在床上,明天,決定前途的轉捩點。

    考上了,全家歡騰;落榜了&hellip&hellip唉!朋友們的信上最後都寫著:祝你金榜題名。

    鄰人都說:&ldquo你這麼努力、這麼用功,每天早晨當我們起床時早就看見你在桌前啃書了,如此手不釋卷,大學非你莫取了。

    &rdquo啊!真不可想像,也害怕去想像。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我強迫自己,不再想下去了。

    希望能夠馬上睡著。

    因此把平時所知道的催眠方法都搬出來:先是數數字,可是越數頭腦越清楚;念注音符号:ㄅㄆㄇㄈ&hellip&hellip不知念到那個字,接不下去了,這可把心急死了,連注音符号也不會,被小學生聽到了,不是笑話嗎?于是又動起腦筋,數大豆:一千二千三千,喔!三千粒的大豆差不多多少斤呢?如果一斤大豆是五塊錢呢?越麻煩了,終于聽到雞鳴,曙光穿進窗口,完了,考試!考個雞蛋啦!考試。

     起床後頭昏昏沉沉的,草草吃過早餐,便被李同學載到北一女。

    剛進入試場抽出一本曆史來看時,一位帶照相機的人來了,他趁我念書時左拍拍右攝攝,白光幾乎把我的眼睛撩亂了,我嘀咕著:&ldquo倒黴,又來了,考不上真要我去當隐士不成。

    &rdquo 試卷一出來,我很鎮定的寫著。

    下課後,一位年輕的記者問:&ldquo考得好嗎?約有多少分?&rdquo第二節下課後,德仁兄又來了,談了幾句後,打鐘入場。

    早上科目全部結束後,剛把房東為我準備的午餐打開,挾起一塊肉,正要塞進口裡時,面前突然站著兩位紳士。

    他們幾乎同時問:&ldquo你是鄭豐喜同學嗎?&rdquo&ldquo早上成績如何?&rdquo答完後,他們贊揚了幾句,走了。

    真是奇迹,大家對我會如此的關懷。

     随便挾幾口菜吞吞,便站在窗口休息,在那兒,我看到巍峨屹立的總統府,也看到穿梭如織的車水馬龍。

    想不到我這鄉下人竟有這麼一天能站在這裡(北一女的光複樓)。

     下午考完後,大家拿著書魚貫地出去了,我則低下頭來整理書包,忽然聽到一聲:&ldquo請問,你是鄭豐喜同學?&rdquo我擡頭一看,正是一位娉婷玉立的小姐。

    我點點頭。

    &ldquo請你跟我到報社好嗎?&rdquo想推辭卻沒有勇氣說出口,隻好說:&ldquo好吧!但樓下有人等我呢!&rdquo&ldquo我們去通知他一聲。

    &rdquo她邊問邊記,要穿過人群時,她緊拉著我的肩,像姊姊怕小弟丢掉一般。

    到了校門,白光一閃,原來攝影的記者早站在那兒等候了,她牽著我擠過馬路,叫了一輛計程車,小心翼翼的拉我上車。

    在車上她又邊問邊記:&ldquo你這樣很好,認為對就往前走,一點也不怕。

    &rdquo&ldquo這隻因我厚臉皮罷了。

    &rdquo&ldquo你太謙虛了,其實要這樣才好&hellip&hellip同學對你很好吧?&rdquo我點點頭:&ldquo他們都很照顧我。

    &rdquo&ldquo這是因為你本身好,别人才會對你好。

    &rdquo&ldquo那裡!那裡!&rdquo 談著談著終于到達了公論報的總社。

    帶我上樓後,又是一場自小至今的陳述,拍了幾張照片後:&ldquo打擾你了!抱歉!抱歉!&rdquo本來她是準備用車子送我回去的,奈因同學們也跟著來了。

    林伯媽(房東)知道這些事時,很不愉快的說:&ldquo你應該請他們等考完試再訪問呀!&rdquo 第二天,當第一節下課後,我拿著一本三民主義,躲在一間小教室裡看。

    一位胖子和藹地走過來:&ldquo你是北港的鄭豐喜同學嗎?&rdquo&ldquo是的!&rdquo&ldquo你為甚麼舍近就遠,不在台中而到台北來呢?&rdquo&ldquo因為我素不出門,想借此機會見見大場面。

    &rdquo&ldquo你真有先見之明,到此來是對的,至少可以增加你的見聞及智識。

    &rdquo其實正好還趁便在此裝義肢哩!他拿起一個小型的照相機,吩咐我拿著書,讓他拍幾張照片。

    照完後他說:&ldquo真抱歉,耽誤了你看書的時間,謝謝!&rdquo号角一響,大家又争先恐後地入場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準備了幾年,隻有這兩天中一試,這真正是&ldquo練兵千日,用兵一時&rdquo了。

     考完後,大家或許是天下太平,可是我呢?腦中卻展開了激烈的血戰,自信與猜疑,不分晝夜地在作殊死戰。

    沮喪,欣慰,一日之間,千變萬化。

     在此容我抄錄一篇當時陳德仁先生的報導吧: 他的大标題是:雙足殘缺的鄭豐喜跪叩大學之門。

    接著他說:好學青年鄭豐喜是北港高中的畢業生,他的腿部生下來便是畸形,膝蓋以下三、四寸的地方,長得奇奇怪怪,右腳長,左腳短,兩腳的胫都向内彎。

    由于雙重畸形的關系,當然無法如常人一樣的站立,可是他又不能不走,于是隻好跪著走。

    一個先天足部畸形的好青年,走向大專考場!卻是跪著走向考場,矮人半截的趨叩大學之門! 十二年來,鄭豐喜靠跪著走的苦學精神,已順利的走完國民學校、初中和高中的求學過程,今天,他仍然秉持著既往的那種苦學精神,忍受一切常人加諸于他的卑視和嘲笑,跪著走進設在台北一女中的大專聯考考場。

     鄭豐喜告訴記者說,他報考的是乙組,第一填的是國際貿易系,但心裡真正想念的,卻是法律系。

    依照心理學的觀點,這種畸形者争取權力欲的潛在意識,其發生是必然的,他可能是想讀法律系,争取權力,以補償自卑的心理。

     但是,根據他的不同解釋,又顯得另有道理。

    他說,他想讀法律系,将來接觸的人數多,問題也較為複雜,這些問題人物,可以供給他許多真實的人生寫作題材,他的最後希望,是從事于寫作,寫有意義的人生! 這個跪著走路上學的青年,對國文很感興趣,經常有文章在雲林青年和北高校刊發表,其他數學、史地、三民主義的成績,雖不如國文那麼好,但還是相當不錯的,他最感傷腦筋的是英文,這次參加大專聯考,他就是為英文一科放心不下。

     他在北港高中求學的時候,在他班上,他是一名品學兼優的好學生,每學期的成績,都在前五名以内。

    他預計如果考得正常,這次大專聯考,考個三百分是沒有問題的。

     鄭豐喜這次不辭遠途,舍近就遠,從北港到台北考區考試,他說:這是因為平常難得出外一次,雖然跪著走很不方便,可是他有一位同學叫黃培钰,他願負責他的交通問題,因此就跟到台北來報考,見見大場面,增進見識。

     幾天以前,他們二人到台北來以後,找到另外一個北港同鄉,四個人合起來,以二百元一個月的租金,在齊東街租了一間隻有四席大的閣樓。

    他跪著爬到那間小閣樓,樓梯又窄又簡陋,很難再跪著爬下來到外邊去買東西吃,結果餓了兩天,後來想這樣子不是辦法,于是那位黃同學将他送到他遷到台北來的舊房東那裡去住! 鄭豐喜的舊房東林月煙女士,去年才從北港搬到台北來。

    她告訴記者說,鄭豐喜在她那裡住了六年,他确是個好學的模範青年,又懂得人情道理,可惜生下來小腿以下就是畸形,隻能跪著走路,加上更不幸的,他家裡很窮,人口多而耕地少,常常交不出房租和夥食費,為了鼓勵他殘而不廢的好學精神,後來食宿全部免費,使他安心讀書。

     這位女房東去年要遷到台北住的時候,臨走還特别交代她的小嬸,千萬不可以收這個苦學青年的食宿費。

    上個月,鄭豐喜還沒來台北以前,她又寫信給他,告訴他台北既無親戚,行走又不方便,歡迎他到她的家去住,她非常同情他不幸的遭遇。

     對于這位好房東,鄭豐喜表示由衷的感激,他說:她确實把他當作是自己的孩子看待。

     鄭豐喜的家的确很清苦,他要到台北,很想把腳踏車也能一塊兒帶來,可是運費要五十二元,他付不出這筆錢,結果隻好免談了。

    他到台北來,跪著走,他的同學黃培钰看了很難過,就到他的舅舅那裡借了一部給他,解決行走的困難。

     古人說:得道多助。

    鄭豐喜在那種惡劣的環境下,猶能自助自強。

    因此,許多人同情他,幫助他。

     一個台北的接義肢專家徐錦章,在鄭豐喜還沒到台北以前,看到本報的報導,特别趕到北港去看他,本來約好在聯考前免費為他接義腳,可是怕妨害到考試前寶貴的複習時間,因此,現在決定考試後就去裝義腿,以便可以站得跟别人一般高。

     雲林縣各界已為鄭豐喜準備好升學基金,如果他考得取,他的學雜費是不成問題的;萬一考不取,他希望考夜間部,因為他是腿部殘廢者,沒有服兵役的義務,可以投考。

    不過,他仍然充滿信心的,今天,他跪著走進一女中考場,等到放榜時,他希望是考取了,義腿也接好了,大步的邁進大專之門! 省教育廳長潘振球對殘而不廢努力向上的好學青年鄭豐喜,深表嘉許與欣慰。

    潘廳長說:青年鄭豐喜殘而不廢,好學不倦,此種精神足為時代青年楷模。

    他表示:鄭生家境貧困,祝福他能在此次聯考中獲得錄取遂其宿願,如有困難我們願予幫助。

     ──中華日報── 我的大學生活 别人的大學生活是甜蜜的、美妙的、多采多姿的,像詩、像歌一樣;但我的大學生活是艱苦的、枯燥的、悲慘的。

    别人的生活要是綠洲的話,那麼我的生活就是沙漠。

    雖然我也有過歌、有過詩,也有過其他。

    但是,我為了生活而再拼命,為了學業而再奮鬥,為了婚姻而繼續掙紮,終于在千辛萬苦中,我吃盡了人間冷暖折磨,在坎坷人生路上,戰勝了殘疾,克服了逆境,勇敢地站了起來。

    所以我的大學生活,可以說是我的再奮鬥、再折磨、再掙紮的階段。

     如願以償 有一天報上突然出現了一群大字,寫著:&ldquo苦學青年有志竟成,鄭豐喜已考取興大,努力不懈,終于如願以償。

    &rdquo 注冊前夕,我到北港拜訪戴校長,他贈送給我一千五百元的學費。

    并鼓勵我說:&ldquo希望今後,仍本著以往的精神繼續努力,繼續奮鬥,以自強不息。

    &rdquo 新生訓練那一天,我仍然穿著高中時代的冬季制服,騎著單車,正要走進學校時,恰巧同學們排隊出來。

    我隻好抱住門旁的電線杆,看著他(她)們往東院走去。

    等人走光時,我才趕過去。

    當我跪在禮堂前面張望時,有一位教官走過來問:&ldquo小弟弟!你要找誰呢?&rdquo&ldquo我&hellip&hellip法律系&hellip&hellip。

    &rdquo他又問:&ldquo叫甚麼名字呢?&rdquo&ldquo鄭豐喜。

    &rdquo他立刻招手叫一位女同學過來:&ldquo你去法律系叫一個鄭豐喜的同學來!&rdquo我急了。

    我說:&ldquo我就是鄭&hellip&hellip鄭豐喜呀!我是來參加新生訓練的。

    &rdquo他呆了半晌才說:&ldquo你!你也是大學生哦!&rdquo最後他才請她帶我去找座位。

     這天,大家都穿著短袖的白襯衫,隻有我這&ldquo鄉巴佬&rdquo穿和别人不一樣。

    其實我并非有意要&ldquo标新立異&rdquo,隻因我,嘿!&ldquo不喜歡&rdquo花錢而已。

     下午是各班自由活動。

    自我介紹時,同學們一直盯著我看,有的說我是&ldquo新聞人物&rdquo,有的說我是&ldquo下港人,草地佬&rdquo,還有人說:&ldquo像這種人,也來上大學,真是奇迹。

    &rdquo不管他(她)們怎麼說,怎麼笑我,反正,我明天就要站起來了。

     站起來了 考完大學,在林伯媽的陪同下,于大橋頭旁邊找到了徐大夫。

     他開始賣力的為我設計&ldquo腳&rdquo了,他要我&ldquo站&rdquo著,讓他看看著地點,要我坐著,讓他了解&ldquo坐的姿勢&rdquo,要我腳伸直,讓他了解&ldquo站&rdquo的&ldquo直度&rdquo,要我腳彎曲,讓他觀察彎的&ldquo程度&rdquo,要我前後擺動,讓他了解所占的&ldquo空間&rdquo。

    他左拍拍、右照照,照不到的,他就畫,畫不到的,他就觀察、思考。

    他要我趴著給他畫,側著給他畫。

    為了要順其自然,依腳的形态,套雙&ldquo鞋子&rdquo實在不是簡單的事。

    尤其像我這雙&ldquo怪腳&rdquo,兩肢迥然不同。

    适合右腳,不能适合左腳;适應左腳又不能适應右腳。

    更慘的是右腳,靜止時與行動,姿勢完全不一樣。

    即靜時是正的、動時是歪的,坐時骨骼正常,站時骨骼凸出。

     為了這雙腳,徐大夫站一會兒,坐一會兒;抽煙一會兒,沉思一會兒。

    從窗口走到工作室,再從工作室走到窗口。

    拿著一條布尺,量量膝蓋,量量彎腳。

    比比凸出的部份,比比彎曲的地方。

    費盡他所有的精力,絞盡他所有的腦汁,最後才制出左腳來。

    右腳更難了,因為它會&ldquo變形&rdquo,不斷地裝裝脫脫,增增減減,嘗試又嘗試。

    終于人力勝天,他&ldquo發明&rdquo成功了。

    當第一次幫我&ldquo套上&rdquo兩隻&ldquo鋁腳&rdquo時、我激動、呐喊!我就要和常人一樣站起來了。

    啊!上蒼&ldquo欠&rdquo我的兩隻腳,現在就要還給我了,怎不叫我流下高興的眼淚呢?安好後,徐大夫叫我:&ldquo站起來!&rdquo我依他的吩咐&ldquo站了起來&rdquo。

    因為突然多了這兩塊&ldquo肉&rdquo,重心不穩,嘩啦一聲,我像棵樹般地倒下去了,旁邊的人都走過來,伸手要幫我扶起來,我謝絕了他(她)們的好意,用自己的力量慢慢地,機械地,攀著椅子站起來。

    當我企圖向前走時,腳底老是不對勁,不是踏在腳跟就是踏在腳尖。

    我像初學溜冰的人,更像踩高跷的人搖搖擺擺,跌跌撞撞。

    徐大夫請人拿了一根拐杖給我,然而當我以它來做&ldquo護身柱&rdquo時,它&ldquo靠不住&rdquo了。

    一滑,便使我跌倒了。

    大家看到我&ldquo笨手笨腳&rdquo的,&ldquo神經失靈&rdquo的樣子都哈哈大笑。

    而且往往要幫我扶起來。

    但不管跌得多重,跌得多難堪,我總是咧著嘴角笑,總是靠著自己爬起來。

     摔了又摔,但摔不破我堅定的信心。

    倒了再爬起來,爬起來!終于我告别了爬的歲月,甩掉手上的拐杖,抹去心頭的悲傷,堅強地、樂觀地站了起來。

     第二天,中華日報寫著:&ldquo人工巧補天殘,溫情彌補缺憾。

    徐錦章裝義肢,鄭豐喜站起來了。

    &rdquo&ldquo裝妥義肢,舉步向前,踏上人生新的旅程。

    &rdquo&ldquo今後他會不會勇敢地面對人生,自強不息地奮鬥下去?依照他過去的奮鬥精神,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看他握著拳頭,舉步向前邁去,一定是有前途的。

    &rdquo(這些隻是标題,非全部内容)。

     裝上義肢後,我突然高了一尺多,雖然右腳尖會觸著闊褲管,但一切尚稱良好,不注意的人是看不出來的。

    記得有一天,班上有一群同學在閑聊,突然有一個同學問:&ldquo記得自我介紹時,有一位跪著走路的同學,開學後,為甚麼沒有見過他呢?是不是不念啦!&rdquo大家異口同聲說:&ldquo是呀!怎麼再也沒見過他呢?&rdquo我笑了,他們莫名其妙的問:&ldquo你笑甚麼?&rdquo我說:&ldquo我就是他呀!&rdquo大家聽說都呆住了。

     還有一次,當我騎車要到街上逛逛時,正巧碰到我的大姊。

    我問她:&ldquo阿姊!你回來嗎?&rdquo她呆呆的看著我,半晌才毫無表情的說:&ldquo你沒有到外面賺錢嗎?&rdquo我奇怪了,她怎麼會這樣問呢?我說:&ldquo我剛剛放假回來。

    &rdquo這時她打量著我的腳說:&ldquo你怎麼也跟人家穿起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