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柯文初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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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可止。

    言無端厓傲倪以為質,以天下為郛廓,入其中者,眩震而謬悠之。

    則阮籍之為也,其原出于莊周。

    雖然,其辭也悲,其韻也迫,憂患之詞也。

    塗澤律切,荂??紛悅,則曹植之為也,其端自宋玉。

    而蘖其角,摧其牙,離其本,而抑其末。

    浮華之學者相與屍之,率以變古。

    曹植則可謂才士矣。

    搰搰乎改繩墨,易規矩,則佞之徒也。

    不搰于同,不獨于異,其來也首首,其往也曳曳,動靜與适而不為固。

    植則陸機、潘嶽之為也。

    其原出于張衡。

    曹植。

    矯矯乎振時之俊也,以情為裹,以物為襮,镵雕雲風,琢削支鄂,其懷永而不可忘也。

    坌乎其氣,煊乎其華,則謝莊、鮑昭之為也,江淹為最賢,其原出于屈平九歌,其掩抑沈怨,泠泠輕輕,其縱脫浮宕,而歸大常。

    鮑昭、江淹,其體則非也,其意則是也,逐物而不反,骀蕩而駁舛,俗者之囿而古是抗。

    其言滑滑而不背于塗奧,則庾信之為也。

    其規步矱驟,則揚雄、班固之所引銜而控辔。

    惜乎拘于時而不能騁。

    然而其志達,其思哀,其體之變則窮矣。

    後之作者,槪乎其未之或聞也。

     莊先生遺文後序 右莊先生遺文若幹卷,其子有可輯錄。

    先生德博而居隘,志昌而遇蹇,更貧困,務自刻苦,為學問于六經之指,古先聖之微言,絕學,三代之制作,井田、禮樂政法,卓卓大義,削刻傳注,審白決黑,究之于心,持論不為師說搖惑,将欲有所著述,未及就,以授有可。

    先生之殁二十年,而有可學成周易、春秋、毛詩、周官,具有論說。

    既乃撰次先生所為古文辭歌詩,都為一編,匄其友王灼叙而藏之。

    蓋有可既成先生之志,乃敢集先生之文,蓋其重也。

    餘不幸幼而孤,少長讀先君子所為詩,識先生名,知先君子于先生友也。

    既與有可遊,識先生之緒論。

    有可之窮如先生,其為人進退無咎悔。

    其學不求知于世,一如先生。

    先生雖蘊其學,不得施用。

    有可能述其書以傳于後,能成其身以章先生之德。

    其父子之際,雍容刻厲,觀于茲編,可以悲而樂之。

    先君子既與先生交,有可又辱與予善,而予學日以困,無以自樹立,将忝其先人于有可之集先生文,益愧赧悚惕而不能自已也。

     書墨子經後 右墨子經上下及說凡四篇。

    晉書魯勝傳雲:勝注墨辯,引說就經,各附其章。

    即。

    此也。

    墨子書多奧言錯字,而此四篇為甚。

    勝注既不傳世。

    莫得其讀。

    今正其句投,通其旨要,合為二篇,略可指說,疑者阙之。

    古者楊、墨塞路,孟子辭而辟之。

    自孟子之後,至今千七百餘年,而楊氏遂亡。

    墨氏書雖存,讀者蓋鮮。

    大哉,聖賢之功若此盛矣!墨氏之言,修身親士,多善言其義。

    托之堯、禹,自韓愈氏以為與聖賢同指,孔、墨必相為用。

    向無孟子,則後之儒者習其說而好之者豈少哉?老氏之言,其始也微,不得孟子之辨,而佛氏之出,又絕在孟子後。

    是以蔓蔓延延,日熾月息,而楊、墨泯焉遂微。

    吾以悲老、佛之不遭孟子也。

    當孟子時,百家之說衆矣,而孟子獨拒楊、墨。

    今觀墨子之書,經說大小,取盡同異堅白之術,蓋縱橫名法家,惠施、公孫龍、申、韓之屬皆出焉。

    然則當時諸子之說楊、墨為統宗。

    孟子以為楊、墨息而百家之學将銷歇而不足售也。

    獨有告子者,與墨為難,而自謂勝為仁。

    故孟子之書亦辨斥之。

    嗚呼!豈知其後複有烈于是者哉!墨子之言,誖于理而逆于人心者,莫如非命、非樂、節葬。

    此三言者,偶識之士可以立折。

    而孟子不及者,非墨之本也。

    墨之本在兼愛,而兼愛者,墨之所以自固而不可破。

    兼愛之言曰:愛人者人亦愛之,利人者,人亦利之。

    仁君使天下聰明耳目相為視聽,股肱畢強相為動宰,此其與聖人所以治天下者複何以異?故凡墨氏之所以自托于堯、禹者,兼愛也。

    尊天明鬼,尚同節用者,其支流也。

    非命、非樂、節葬,激而不得不然者也。

    天下之人唯惑其兼愛之說,故雖他說之誖于理,不安于心者,皆從而則之,不以為疑。

    孟子不攻其流而攻其本,不誅其說而誅其心,被之以無父之罪,而其說始無以自立。

    嗟夫!藉使墨子之書盡亡至于今,何以見孟子之辨嚴而審、簡而有要如是哉?孟子曰:我知言。

    嗚呼!此其驗矣。

    後之讀此書者,覽其義,則于孟子之道,猶引弦以知矩乎? 讀荀子 一言而本末具者,聖人之言也。

    有所操,有所遺,然而不虛言,言以救世者,賢人之言也。

    操其本者不弊,操其末者未有不甚弊者也。

    孔子之言性曰:性相近,習相遠,上知與下愚不移。

    所謂一言而本末具者也。

    孟子之言性善,所謂操其本也。

    荀子之言性惡,所謂操其末也。

    其言殊,其所以救世之意一也。

    孟子曰:口之于味,目之于色,鼻之于臭,耳之于聲,四肢之于安佚,是性也。

    不亦與荀子言人之性,饑而欲飽,寒而欲暖,勞而欲休者同乎哉?荀子曰:無性則僞之無所加,無僞則性不能自美。

    又曰:義與利者,人之所兩有也。

    雖堯舜不能去民之欲利,雖桀、纣亦不能去民之好義。

    不亦與孟子言民之秉彜,故好是懿德者同乎哉?公都子問孟子曰:告。

    子曰:性無善無不善。

    或曰性可以為善,可以為不善,或曰有性善,有性不善。

    三說皆非欤。

    孟子曰,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矣,乃所謂善也。

    然則孟子不以三說皆非者,豈不以上知之性善,下愚之性不善,而中人可以為善,可以為不善者哉。

    雖然,由孟子之說,則人得自用其為善之才,而道甚迩,事甚易。

    由荀子之說,則道者,聖人所以挢揉天下之具,而人将厭苦而去之。

    故荀子之意與告子異,而其禍仁義與告子同,則操其末者之弊,必至于此也。

    雖然,孔子言仁,而孟子益之以義,荀子則約仁義而歸之禮。

    夫義者,人之裁制也;禮者,仁義之檢繩也。

    孟子之教,反身也切;荀子之教,檢身也詳。

    韓子曰:求觀孔子之道,必自孟子始。

    後之學者欲求其途于孟子,自荀子始焉可也。

     續柳子厚天說 或曰:柳子之說,天也,比之果蓏、癰痔草木,天固若是。

    無知乎。

    曰:蒼蒼者謂之天,亭亭者謂之地,歔歔翕翕者謂之元氣陰陽。

    其有知也,無知也,吾不得而知也。

    審無知乎,柳子之說備矣。

    審有知乎,吾為柳子竟之。

    凡有知者,孰過于人。

    人之身枵然而虛其中者,天地耶。

    呼吸而往來者,元氣陰陽耶。

    人之以有知者,神也,其帝之主宰于天地陰陽元氣者耶?然則人居天地之中,其猶心毛肝葉耶?其脾之榮、膽之精、肺之魂魄耶?必且猶蛲蛔之居,且食于藏者耶?其有不善之生也,不猶蠱之與瘕者耶?蛲蛔之在于藏也,未有知之者也,其死而出于後,然後知藏之有蛲蛔也。

    其奚則生?其奚則死?其亦仰而訴于吾乎?其亦哀而欲吾之仁之乎?人且有恩若罰于蛲蛔者耶?寒濕之宛而蟲生焉,食之蠱而蟲生焉。

    其生而戕于藏府,痛知于身,而不知其為蟲也。

    有扁 者藥而下之,扁 者知之,其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