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胡貝爾先生——一個制造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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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造商阿爾弗雷德·胡貝爾先生的金屬冶煉廠在河的對岸。
這個工廠被稱為&ldquo和平天使&rdquo，城裡的人對此都津津樂道。
但是最近，這個工廠正處于困難時期。
沒錯，政府源源不斷的訂單使胡貝爾先生賺了很多錢，但是他對這些錢并不能随意支配，而隻能投資于政府讓他投資的地方。
胡貝爾先生是個聰明人，他非常清楚，就像對自己臉上的鼻子那樣清楚地知道，像現在這樣對自然資源的掠奪和揮霍，如此狂熱和完全指令性的軍備生産是根本不可能持久的。
如果不發生戰争，這些槍炮用來做什麼？即使真的發生了戰争，但是我們的&ldquo敵人&rdquo已經漸漸比我們強大，我們怎麼能赢得戰争呢？胡貝爾先生還知道，&ldquo我們的武器&rdquo由于其生産條件有限已經開始不斷惡化。
材料不行，制造技術不行&mdash&mdash煙草商和食品零售商們怎麼能一夜之間變成熟練的工人呢？&mdash&mdash而生産的高速度使這一切變得更壞。
胡貝爾先生從自己工廠的情況就能看出這些因素的破壞作用。
胡貝爾先生常常和自己年輕的女秘書聊天，他們會談論這些給他帶來巨大壓力的種種問題的細節。
&ldquo我們沒辦法再這樣下去了，安妮，&rdquo他說，&ldquo我們的材料在各個環節上都出現了問題。
看看今年兩次汽車大賽[1]的結果吧。
當然要客觀地看，而不是隻相信我們宣傳的那些。
你知道實際的情況嗎？出發的七輛德國汽車隻有三輛到達了終點。
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七分之四，也就是百分之五十七的德國汽車因為材料問題沒有完成比賽。
法國車怎麼樣呢？三輛車參賽，三輛車到達終點，成功率百分之百！&rdquo 安妮剛在報紙上看到&ldquo我們&rdquo又一次橫掃一切對手，所以反駁道：&ldquo胡貝爾先生，您總是看到事情壞的一面。
至少有兩輛德國車率先沖過終點&mdash&mdash我們比法國人快！&rdquo 胡貝爾先生笑了。
&ldquo請别老是叫我胡貝爾先生，安妮，&rdquo他說，&ldquo我不是一直讓你叫我阿爾弗雷德嗎&hellip&hellip&rdquo他頓了頓，充滿愛意地看着她，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于是清了清嗓子，接着說：&ldquo這種速度的紀錄毫無意義。
你知道法國人怎麼評論我們的&lsquo勝利&rsquo？&lsquo德國工業的一次災難&rsquo，&lsquo屢賭屢輸的德國制造業&rsquo。
相信我，親愛的，他們說的是實話，如實描述了我們的制造業自欺欺人的态度！&rdquo 安妮這次沒有直接反駁她的老闆，她說：&ldquo但是汽車不是戰争中最重要的，飛機才是，而我們的飛機都是第一流的！&rdquo &ldquo好，就說飛機！&rdquo胡貝爾先生說，&ldquo前不久瑞士航空的一架飛機墜毀了。
[2]但這不是瑞士生産的飛機，而是德國生産的容克86型。
你知道，這是我們最引以為傲的機型。
幾年前我們交付瑞士的另一架飛機因為質量問題被退貨，還有兩年前我們交付的第三架飛機在交付幾周後不得不停飛。
因為他們先是發現各種小問題不斷，後來終于出了大毛病。
安妮，你知道我們一共賣給瑞士多少架飛機？三架。
三架全部不能用，無一例外。
瑞士報紙說：&lsquo對于這些事故，材料缺陷有着明顯且無法回避的責任，它沒有達到規範。
&rsquo真是可悲啊！看看德國的制造水平成了什麼樣子？真讓人痛心！&rdquo 胡貝爾先生把手放在了安妮的頭上。
她沒有動，隻是坐在那兒，将拍紙簿放在膝上，似乎在等着記錄他的指令。
他開始撫摸她的金發，但她不舒服地搖搖頭，他的手就停了下來。
&ldquo胡貝爾先生，&rdquo她說，他把手收了回來，&ldquo所有這些可能都是巧合，我的意思是說可能是偶然的。
還有，雖然飛機在戰争中非常重要，但是武器本身更重要，像大炮、坦克。
沒人敢說咱們的坦克不好。
&rdquo 這位制造商做了一個鬼臉。
&ldquo不，親愛的！&rdquo他叫道，&ldquo咱們的坦克也很差！甚至斯柯達坦克也很差。
短短的兩個月，我們就把一個世界級的品牌毀掉了，就是這麼快！1938年上半年斯柯達向瑞士陸軍提供了四十輛坦克，瑞士陸軍非常滿意。
上等的材料，百分之百可靠的發動機。
正因為如此，瑞士決定今年夏天再訂一批貨。
我們先送去了一輛坦克樣品，兩名德國軍官把這輛坦克開到圖恩進行測試。
表面上看，這輛坦克和上次供應的那四十輛一模一樣。
測試方法是讓坦克開上一座小山，同時用輕型火炮從三面對它進行射擊。
兩名軍官各就各位，示意可以開始。
但瑞士人由于已經開始懷疑我們的材料質量，于是提出啟動無人駕駛模式。
經過反複交涉，兩名軍官離開了坦克，然後開始測試。
你猜怎麼着？當第一發炮彈擊中目标，坦克立即成了碎片。
那兩位軍官被他們的瑞士同行救了一命。
這個故事是那兩名軍官之一親口告訴我的。
真是一個美妙的故事，對吧，一個非常有意義的故事。
你還有什麼可說的？&rdquo 安妮問道：&ldquo你要開始下指令嗎？&rdquo 胡貝爾有些不高興了。
不光是因為他國家的現狀，還因為這個姑娘對如此重要的事情竟然無動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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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工廠被稱為&ldquo和平天使&rdquo，城裡的人對此都津津樂道。
但是最近，這個工廠正處于困難時期。
沒錯，政府源源不斷的訂單使胡貝爾先生賺了很多錢，但是他對這些錢并不能随意支配，而隻能投資于政府讓他投資的地方。
胡貝爾先生是個聰明人，他非常清楚，就像對自己臉上的鼻子那樣清楚地知道，像現在這樣對自然資源的掠奪和揮霍，如此狂熱和完全指令性的軍備生産是根本不可能持久的。
如果不發生戰争，這些槍炮用來做什麼？即使真的發生了戰争，但是我們的&ldquo敵人&rdquo已經漸漸比我們強大，我們怎麼能赢得戰争呢？胡貝爾先生還知道，&ldquo我們的武器&rdquo由于其生産條件有限已經開始不斷惡化。
材料不行，制造技術不行&mdash&mdash煙草商和食品零售商們怎麼能一夜之間變成熟練的工人呢？&mdash&mdash而生産的高速度使這一切變得更壞。
胡貝爾先生從自己工廠的情況就能看出這些因素的破壞作用。
胡貝爾先生常常和自己年輕的女秘書聊天，他們會談論這些給他帶來巨大壓力的種種問題的細節。
&ldquo我們沒辦法再這樣下去了，安妮，&rdquo他說，&ldquo我們的材料在各個環節上都出現了問題。
看看今年兩次汽車大賽[1]的結果吧。
當然要客觀地看，而不是隻相信我們宣傳的那些。
你知道實際的情況嗎？出發的七輛德國汽車隻有三輛到達了終點。
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七分之四，也就是百分之五十七的德國汽車因為材料問題沒有完成比賽。
法國車怎麼樣呢？三輛車參賽，三輛車到達終點，成功率百分之百！&rdquo 安妮剛在報紙上看到&ldquo我們&rdquo又一次橫掃一切對手，所以反駁道：&ldquo胡貝爾先生，您總是看到事情壞的一面。
至少有兩輛德國車率先沖過終點&mdash&mdash我們比法國人快！&rdquo 胡貝爾先生笑了。
&ldquo請别老是叫我胡貝爾先生，安妮，&rdquo他說，&ldquo我不是一直讓你叫我阿爾弗雷德嗎&hellip&hellip&rdquo他頓了頓，充滿愛意地看着她，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于是清了清嗓子，接着說：&ldquo這種速度的紀錄毫無意義。
你知道法國人怎麼評論我們的&lsquo勝利&rsquo？&lsquo德國工業的一次災難&rsquo，&lsquo屢賭屢輸的德國制造業&rsquo。
相信我，親愛的，他們說的是實話，如實描述了我們的制造業自欺欺人的态度！&rdquo 安妮這次沒有直接反駁她的老闆，她說：&ldquo但是汽車不是戰争中最重要的，飛機才是，而我們的飛機都是第一流的！&rdquo &ldquo好，就說飛機！&rdquo胡貝爾先生說，&ldquo前不久瑞士航空的一架飛機墜毀了。
[2]但這不是瑞士生産的飛機，而是德國生産的容克86型。
你知道，這是我們最引以為傲的機型。
幾年前我們交付瑞士的另一架飛機因為質量問題被退貨，還有兩年前我們交付的第三架飛機在交付幾周後不得不停飛。
因為他們先是發現各種小問題不斷，後來終于出了大毛病。
安妮，你知道我們一共賣給瑞士多少架飛機？三架。
三架全部不能用，無一例外。
瑞士報紙說：&lsquo對于這些事故，材料缺陷有着明顯且無法回避的責任，它沒有達到規範。
&rsquo真是可悲啊！看看德國的制造水平成了什麼樣子？真讓人痛心！&rdquo 胡貝爾先生把手放在了安妮的頭上。
她沒有動，隻是坐在那兒，将拍紙簿放在膝上，似乎在等着記錄他的指令。
他開始撫摸她的金發，但她不舒服地搖搖頭，他的手就停了下來。
&ldquo胡貝爾先生，&rdquo她說，他把手收了回來，&ldquo所有這些可能都是巧合，我的意思是說可能是偶然的。
還有，雖然飛機在戰争中非常重要，但是武器本身更重要，像大炮、坦克。
沒人敢說咱們的坦克不好。
&rdquo 這位制造商做了一個鬼臉。
&ldquo不，親愛的！&rdquo他叫道，&ldquo咱們的坦克也很差！甚至斯柯達坦克也很差。
短短的兩個月，我們就把一個世界級的品牌毀掉了，就是這麼快！1938年上半年斯柯達向瑞士陸軍提供了四十輛坦克，瑞士陸軍非常滿意。
上等的材料，百分之百可靠的發動機。
正因為如此，瑞士決定今年夏天再訂一批貨。
我們先送去了一輛坦克樣品，兩名德國軍官把這輛坦克開到圖恩進行測試。
表面上看，這輛坦克和上次供應的那四十輛一模一樣。
測試方法是讓坦克開上一座小山，同時用輕型火炮從三面對它進行射擊。
兩名軍官各就各位，示意可以開始。
但瑞士人由于已經開始懷疑我們的材料質量，于是提出啟動無人駕駛模式。
經過反複交涉，兩名軍官離開了坦克，然後開始測試。
你猜怎麼着？當第一發炮彈擊中目标，坦克立即成了碎片。
那兩位軍官被他們的瑞士同行救了一命。
這個故事是那兩名軍官之一親口告訴我的。
真是一個美妙的故事，對吧，一個非常有意義的故事。
你還有什麼可說的？&rdquo 安妮問道：&ldquo你要開始下指令嗎？&rdquo 胡貝爾有些不高興了。
不光是因為他國家的現狀，還因為這個姑娘對如此重要的事情竟然無動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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