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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屋,一來是怕她的舌頭,二來是大家相信她有邪魔眼。

    有時候她也到安提克家坐坐,不過大部分在他收工的時候半路迎接他,傳遞雅歌娜的消息。

     神父來訪後兩星期左右,她看到安提克正好經過水塘。

     &ldquo你知道嗎?老波瑞納對神父說了你不少壞話。

    &rdquo &ldquo他汪汪叫,有什麼新内容?&rdquo他蔑然回答說。

     &ldquo他說你鼓動人家和貴族領地作對,憲兵應該抓你。

    &rdquo &ldquo叫他試試看!他們還沒抓到我,我就在他屋頂上加個&lsquo紅雞冠&rsquo,讓他的房子燒成灰燼。

    &rdquo他氣沖沖地回答說。

     她立刻跑去告訴老頭子,老頭思考了一會兒說:&ldquo他可能會這麼做,這流氓!他正是幹這種事的人。

    &rdquo 他沒有多說,不想和女人商量事情。

    晚上羅赫來,他一五一十告訴他。

     &ldquo别相信雅固絲坦卡的話!她是壞心的老太婆。

    &rdquo &ldquo是的,也許都是說話,不過以前出過這種事情。

    老普裡契克嫌他嶽父分地不公平,燒過他的房子。

    不錯,他坐牢了,但是房子已經燒掉&hellip&hellip安提克也許會同樣做法,他一定說了什麼話,不可能全是她捏造的。

    &rdquo 羅赫是好心人,覺得很難過,盡量勸他。

     &ldquo和解吧。

    讓他有一點自己的田地,他要活下去,需要資财。

    何況這樣能安他的心,使他找不到借口吵架和威吓你。

    &rdquo &ldquo不!就算我會毀滅&mdash&mdash成為乞丐&mdash&mdash我也不幹!我可以乞讨。

    但是隻要我活着,我絕不讓出一寸土地&hellip&hellip他打我羞辱我,雖然狠心,我還可以原諒;如果他打算做那種事情&hellip&hellip&rdquo &ldquo對閑言碎語這麼認真,恰當嗎?&rdquo &ldquo我不相信,不!但是很可能是真的,我一想起來就發瘋,發冷!&rdquo 一想到這可怕的行動有可能發生,他坐着握緊拳頭,一動也不動。

    他不能證明雅歌娜失貞,不,他真的相信她清白。

    但是他猜兒子恨他不隻是因為沒得到土地,安提克那狂野又莽撞的目光是基于别的理由。

    他霎時體會出自己内心同樣的情緒&mdash&mdash冷酷的,複仇性的,不可安撫的怨恨。

     他轉向羅赫,咕哝道: &ldquo麗蔔卡村容不下我們兩個人!&rdquo &ldquo什麼&mdash&mdash你這話什麼意思?&rdquo羅赫驚慌地說。

     &ldquo我若逮到他幹那件事,上帝别叫他落在我手中!&rdquo 羅赫盡量安撫他,勸他回心轉意,但是沒效果。

     &ldquo啊,他要放火把我逼出門外,是不是?等着瞧!&rdquo 從此他就不得安甯。

    每天晚上他暗暗監視,躲在角落裡,巡視房屋和基地四周,檢查茅頂下面;半夜醒來,常常聆聽幾個鐘頭,跳下床,帶着狗在房屋四周巡查。

    有一次他在草堆附近看到幾個模糊的足迹,地面有人踩過了。

    後來他在栅欄邊找到腳印,愈來愈相信安提克夜裡到過那兒,找機會放火。

    他還沒想到其他可能的罪行。

     他向磨坊主買了一頭惡犬,把它拴在席棚下的狗窩裡,又讓它挨餓,以食物誘惑它,使它更兇狠。

    晚上放它出來,它碰到人就猛叫猛叫,還撲上去咬人,曾嚴重咬傷過幾位村民,有人控告波瑞納。

     時時警戒,時時小心,搞得老頭子一天比一天衰弱,眼睛倒興奮得炯炯發光。

     他決心不對任何人訴苦,這一來,他的痛苦就更強烈了。

     這樣也使别人猜不透他舉止焦躁的原因。

     他仔細監守房屋四周,又買了那條狗,夜夜巡查,這倒不難找到合理的解釋。

    那年冬天,野狼特别多,幾乎每天晚上都成群走近村子,村民常聽到狼嗥,它們曾多次在牛欄下挖洞,到處抓走牲口。

    而且,春天前盜竊案往往增多。

    德比沙的一個農夫被人偷走兩匹母馬;盧德卡村失竊一頭豬,别處地方少了一頭牛。

    所以麗蔔卡村有很多人搔腦袋,裝上比較好的鎖,留心看守馬廄,因為本村的馬兒是該地區最好的。

     日子像鐘擺,慢吞吞,井井有條挨過去&mdash&mdash隻是不能往前推,也不能撥回來罷了。

     今年冬天特别冷,天氣又特别多變。

    所下的濃霜連最老的居民都沒有見識過。

    有時候雪量好多,接着又一連幾周融雪,陰溝水都滿了,田地黝黑而荒涼,繼之而來的是空前的旋風和大風雪&mdash&mdash然後是一陣安詳的好天氣,巷子裡擠滿小孩,村民很高興,老人家站在溫暖的牆邊曬太陽。

     麗蔔卡村的事物依照永恒的規矩進行。

    注定要死的人去世了,注定要高興的人歡欣鼓舞,注定要生病的人招認罪過,等着末日到來。

    就這樣,在上帝的幫助下,他們一天一天,一周一周活下去。

     同時,酒店每星期天大聲奏樂,有人跳舞,偶爾吵架,甚至打起來。

    神父在布道壇上為此痛罵他們,很多麻煩也因此而起。

    克倫巴的女兒結婚,他們大肆慶祝,跳舞連跳了三天,據說克倫巴不得不向風琴9币借五十盧布來支付開銷。

    村長的女兒和普洛什卡氏訂婚,他也大擺筵席。

    此外還有嬰兒受洗,但是現在人數不多,很多女人都要在春天分娩。

     此時老普裡契克死了,隻病了一星期就去世,享年才六十四歲。

    全村人都參加他的葬禮,因為他的兒女準備了盛大的喪宴。

     村民聚在某幾戶人家紡紗,好多姑娘和農家少年在場,玩得開心極了,又笑又鬧,尤其馬修複原後經常參加,走到哪兒,宴會的氣氛就帶到哪兒。

     村民很活躍,閑話和醜聞四起。

    偶爾有謾罵、口角或點點滴滴的趣味新聞;不時有&ldquo化緣叟&rdquo進村,見過世面,能談論許多地城景觀和見聞,這種人一住就是幾個禮拜。

     有時候會有公文來征召某人的兒子去當兵。

    噢,那時候大家一讀再讀,批評、談論,姑娘們歎息,母親們流淚,好幾個禮拜靜不下來。

     還有什麼别的話題?噢,瑪格達到酒店幫傭去了;波瑞納家的狗咬了瓦勒家的男孩,他說要控告他;安德魯的母牛吃馬鈴薯吃得太多,嗆着了,全身發腫,安布羅斯隻好把它宰掉;喬治向磨坊主借一百五十盧布,用一片草地當抵押品;鐵匠買了兩匹馬,大家覺得很驚訝;神父病了整整一星期,台幕夫的一個神父來替他舉行儀式。

    此外大家還談到竊賊,愛胡扯的老太太亂講鬼故事,不少人談起野狼,聽說貴族領地有幾隻羊被咬死了,也有人談家務事,遙遠國度的事情,以及各種閑話&mdash&mdash總有新鮮事可談,使白天和漫長的黃昏充滿樂趣。

     老波瑞納家也是如此。

    隻是他經常留在家,自己不出門,也不讓家眷到任何地方。

    雅歌娜為此不高興,幼姿卡整天氣沖沖抱怨,家裡的生活害得她煩得要死。

    幸好他還不禁止她到沒有年輕人的鄰舍去紡紗(但是隻能到那些人家)。

    所以大部分時間他們都悶坐在家裡。

     有一天傍晚&mdash&mdash将近2月底了&mdash&mdash有幾個人來,一起坐在住宅的另一側,多明尼克大媽在燈下織帆布,其他的人圍着火爐,因為天氣很冷。

    雅歌娜和娜絲特卡紡紗,紡缍嗡嗡轉。

    晚餐在爐子上。

    幼姿卡在屋裡魂不守舍瞎磨,老頭子坐在旁邊,口含煙鬥,一面吐煙圈,一面想心事。

     大家都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