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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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dquo
短短一瞬間，大家都出發了，隻有雅固絲坦卡例外。
她留下來看家，更藉此一個人發洩心中的酸楚。
這時候彌撒鐘響呀，響呀，響呀，像一隻鳥叽叽喳喳，叫大家上教堂。
民衆紛紛踏出家門，不時有紅光從一開一關的門口射進來，亮得像閃電，某些人家把火熄掉或蓋上餘燼。
黑夜中，他們匆匆往前趕，不時聽見人聲、咳嗽聲、鞋子踩雪的咯咯聲，以及互相問候的聖語，他們一直走過去，愈來愈陷入深灰的黑夜，最後隻有腳步聲在凍結的空氣中吱吱響。
現在他們遠遠看見明亮的教堂窗口和推開而射出光線的大門，以及湧入的民衆&mdash&mdash一撥連一撥，漸漸填滿聖誕樹雜陳的甬道，擠在白牆邊，擠到聖壇前面，人數一直增多，座位擠得滿滿的，人潮滾來滾去，帶進一股濃濁的呼吸水霧，濃得連聖壇燈都模模糊糊，簡直看不清楚。
民衆仍然湧進來，不斷湧進來。
波尼盧德卡村的人排成一大隊進來，都是又高又大的家夥，體形笨重，性情卻很活潑，都是黃發，都穿着藍黑色的頭巾外套；女人則個個标緻，圍着&ldquo雙&rdquo圍裙，紅頭巾下便戴了帽子當頭飾。
接着摩德利沙村的人三三兩兩地來了，可憐又多病的家夥，軟弱無力，穿灰補釘的頭巾外套，都拿着手杖，他們是走路來的。
有句通俗的酒館笑話說：他們隻吃泥魚過日子，因為他們的土地盡是爛泥巴，又跟沼澤交叉，衣服都帶有他們燒的泥煤味兒。
佛拉莊也來了一些人，各家分别來，像密密生長的柏樹，沒有一個高個子，都屬中等身材，粗粗短短，像谷物包，卻很活躍。
愛說話，愛打官司，愛打架，愛糟蹋森林。
他們穿黑绠花的灰頭巾外套，系紅腰帶。
還有爾茲普基村的&ldquo貴族&rdquo，刻薄的人常說那邊&ldquo隻有一個麻袋和一個包袱，一頭母牛五家用，一頂帽子三人戴&rdquo，他們結伴同來，悶聲不響，碰見人就垂下眼皮或側目看人家。
他們的女眷打扮像貴族領地的人，很神氣，很漂亮，膚色白皙，口舌伶俐，走在男人群中，受到最高的禮遇。
接着普奇勒克村的人走進來，又高又瘦又壯，像松林的樹木，打扮得叫人眼紅，白頭巾外套，紅馬甲，襯衫綴着綠緞帶；褲子有黃條紋，他們一直向前擠，不讓人，擠到聖壇附近。
最後來的是德比村民，個個恍如大地主。
人數不多，各自分開走，昂首健步，坐在高壇邊的座位上，占盡每個人的上風，因為有錢而充滿自信。
他們的女眷手拿祈禱書，戴白帽子，帽帶綁在下颏處，穿深色的布襖&mdash&mdash還有更遠的村莊，許多小屋群、鋸木廠和貴族領地來的人&mdash&mdash但是誰算得清呢？ 在這些擁擠、澎湃、像和風吹樹林般沙沙響的民衆間，麗蔔卡村男人的白頭巾外套和女人的紅圍巾相當耀眼。
教堂擠滿了人，連門廊上的最後一塊地方都滿了，遲到的人得在樹下吹冷風祈禱。
現在神父開始做第一場彌撒，風琴響了，民衆晃來晃去，低着頭，跪在聖像面前。
現場一片肅靜，熱誠的禱告響起了，每一雙眼睛都盯着神父，盯着聖壇中央高高燃燒的蠟燭。
風琴奏出柔美的音樂、甜蜜動人的協奏曲，打進了大家的心坎。
神父時時伸手轉向民衆，大聲念幾句神聖的拉丁文，民衆也伸長手臂，出聲歎息，低頭忏悔，捶胸虔誠禱告。
第一場彌撒完了以後，神父登上講壇，談起神聖的節日，勸告他們逃避一切壞事，他的話像火燒進民衆的心，像雷聲響遍教堂。
聽衆有人歎氣，有人捶胸脯，有人懊悔得厲害，更有人&mdash&mdash尤其是天性熱情的人&mdash&mdash竟哭起來。
因為神父說得很熱心，滔滔不絕，字字敲進衆人的心坎和腦袋，教堂熱氣逼人，不少人昏昏欲睡，但是連他們也忍不住聆聽神父的話。
還沒做第二場彌撒，風琴又響了，神父唱一首著名的頌歌： &ldquo來迎接她&mdash&mdash來問候她！&rdquo 大家一緻站起來，像浪花洶湧，開始齊聲唱歌。
一股響亮的疾風由每個人的肺部湧出來： &ldquo耶稣躺在馬槽裡！&rdquo 聖誕樹被音波震得搖搖擺擺，火光在大聲浪中明滅。
他們的靈魂、信仰和聲音都團結一緻，仿佛一個巨人歡唱大頌歌，帶着每個人的心，飛到聖嬰的聖足下！ 第二場彌撒完了以後，風琴師猛彈聖誕頌，一首接一首，節奏很活潑，他們幾乎忍不住跳躍，總之他們都回頭對着琴塔，随着音樂的曲調和拍子大聲唱歌。
惟獨安提克沒跟大家一起唱。
他跟太太和斯塔荷一家同來，卻讓他們走前面，自己站在座位邊。
他不想站在聖壇前的老位置，與農場主人為伍，卻另找一處地方，這時候他看見父親帶家眷來了，擠到禮拜堂中央，由雅歌娜走到最前面。
他縮到一棵小枞木後面，此後眼睛就一直盯着她。
她坐在靠邊道的一排座位末端，他基于本能，拼命在前擠，來到她附近，彌撒進行間全體下跪，他也跪下來，身子在前彎，腦袋碰到她的膝蓋。
起先她沒發現他，供她照明看祈禱書的小燭光很暗。
枞樹枝又掩護着他，所以他沒有被人發現。
直到行聖禮時，她跪地捶胸，鞠躬膜拜，才不巧向他這邊瞥了一眼&mdash&mdash心跳突然停止了，她高興得發呆。
她不敢再看一次。
她見到的隻是一場夢，一個幻影&mdash&mdash&ldquo假想物&rdquo罷了。
她閉上眼睛，跪了很久，低着頭，彎着腰&mdash&mdash幾乎興奮得發狂。
不過，最後她坐起來，直視他的面孔。
是的，真的是他&mdash&mdash安提克&mdash&mdash面孔憔悴呈古銅色，一雙大膽又冒失的眼睛現在盯着她的明眸，悲哀又溫柔，讓她的心充滿愛憐和恐懼，淚水浮上眼眶。
她學别的女人僵坐着，表面上是看書，其實一個字也沒看進去，甚至看不見眼前的紙張。
她看到的是他的臉&mdash&mdash他的眼睛，好悲哀，充滿吸引力，晶瑩，熾熱，亮如星星，擋在她和世人之間。
她覺得迷失和無助&mdash&mdash而他正跪在她身旁，她聽見他急促的呼吸，覺得熱騰騰，更感覺他身上發出可怕的力量，撲向她的心，像一條繩子把芳心拴在他身上，瞬間使她又喜又懼&mdash&mdash害她昏眩發抖，渴望愛情，四肢直打哆嗦，心髒亂跳，活像一隻可憐的鳥兒翅膀被釘在谷倉門上！ 現在第二場彌撒做完了，會衆一起唱歌、祈禱、歎息和哭泣，但是他們兩個人仿佛超越了塵世，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看不見，心裡隻想着對方。
恐懼&mdash&mdash歡樂&mdash&mdash愛憐、回憶&mdash&mdash迷惑&mdash&mdash欲望&mdash&mdash這些情感在心中交替出現，逐次流轉，使他們合二為一，他們自覺是一體的，兩顆心齊聲悸動，眼裡都閃着火花。
安提克貼得更近，肩膀頂着她的臂部（一陣熱流湧上她全身，她差一點暈倒），她又跪下來，他對着她的耳朵說了一句話&mdash&mdash簡直像火把： &ldquo雅歌娜，雅歌娜！&rdquo 她搖搖晃晃，幾乎暈倒，他的聲音穿入她體内，帶來尖銳的狂喜&mdash&mdash尖銳的快樂。
&ldquo找個晚上出來一下&hellip&hellip出來&hellip&hellip到草堆後面&hellip&hellip我會夜夜在那兒等你&hellip&hellip别怕&hellip&hellip我得跟你談談&hellip&hellip很急迫&mdash&mdash來嘛。
&rdquo他貼近她的耳朵，熱情低語&mdash&mdash氣息像火焰噴在她臉上。
她沒答腔，話哽在喉嚨說不出口，心跳得好厲害，她覺得附近的人一定聽見了。
但是她做了一個手勢，仿佛随時願意到他希望的地方，愛情催她去的地方&hellip&hellip草堆後面。
教堂響起如雷的歌頌聲，她稍微恢複理智，看看四周的民衆和殿堂。
安提克已經不在那兒了，他不聲不響退開，慢慢走到外面的教堂墓地。
他在鐘樓下冒着濃霜站了很久，以讓心情冷靜下來，吸一點新鮮的空氣。
但是心中漲滿喜悅，有一種得意感，勝利感，連教堂門口傳出的頌歌都沒聽見，也沒聽見頭頂大鐘的微弱回音。
不，他什麼都不理睬&hellip&hellip 他抓起一把雪，貪婪地吞下去，跳牆來到路上&mdash&mdash奔到廣闊的鄉野，頑強如一股疾風。
她留下來看家，更藉此一個人發洩心中的酸楚。
這時候彌撒鐘響呀，響呀，響呀，像一隻鳥叽叽喳喳，叫大家上教堂。
民衆紛紛踏出家門，不時有紅光從一開一關的門口射進來，亮得像閃電，某些人家把火熄掉或蓋上餘燼。
黑夜中，他們匆匆往前趕，不時聽見人聲、咳嗽聲、鞋子踩雪的咯咯聲，以及互相問候的聖語，他們一直走過去，愈來愈陷入深灰的黑夜，最後隻有腳步聲在凍結的空氣中吱吱響。
現在他們遠遠看見明亮的教堂窗口和推開而射出光線的大門，以及湧入的民衆&mdash&mdash一撥連一撥，漸漸填滿聖誕樹雜陳的甬道，擠在白牆邊，擠到聖壇前面，人數一直增多，座位擠得滿滿的，人潮滾來滾去，帶進一股濃濁的呼吸水霧，濃得連聖壇燈都模模糊糊，簡直看不清楚。
民衆仍然湧進來，不斷湧進來。
波尼盧德卡村的人排成一大隊進來，都是又高又大的家夥，體形笨重，性情卻很活潑，都是黃發，都穿着藍黑色的頭巾外套；女人則個個标緻，圍着&ldquo雙&rdquo圍裙，紅頭巾下便戴了帽子當頭飾。
接着摩德利沙村的人三三兩兩地來了，可憐又多病的家夥，軟弱無力，穿灰補釘的頭巾外套，都拿着手杖，他們是走路來的。
有句通俗的酒館笑話說：他們隻吃泥魚過日子，因為他們的土地盡是爛泥巴，又跟沼澤交叉，衣服都帶有他們燒的泥煤味兒。
佛拉莊也來了一些人，各家分别來，像密密生長的柏樹，沒有一個高個子，都屬中等身材，粗粗短短，像谷物包，卻很活躍。
愛說話，愛打官司，愛打架，愛糟蹋森林。
他們穿黑绠花的灰頭巾外套，系紅腰帶。
還有爾茲普基村的&ldquo貴族&rdquo，刻薄的人常說那邊&ldquo隻有一個麻袋和一個包袱，一頭母牛五家用，一頂帽子三人戴&rdquo，他們結伴同來，悶聲不響，碰見人就垂下眼皮或側目看人家。
他們的女眷打扮像貴族領地的人，很神氣，很漂亮，膚色白皙，口舌伶俐，走在男人群中，受到最高的禮遇。
接着普奇勒克村的人走進來，又高又瘦又壯，像松林的樹木，打扮得叫人眼紅，白頭巾外套，紅馬甲，襯衫綴着綠緞帶；褲子有黃條紋，他們一直向前擠，不讓人，擠到聖壇附近。
最後來的是德比村民，個個恍如大地主。
人數不多，各自分開走，昂首健步，坐在高壇邊的座位上，占盡每個人的上風，因為有錢而充滿自信。
他們的女眷手拿祈禱書，戴白帽子，帽帶綁在下颏處，穿深色的布襖&mdash&mdash還有更遠的村莊，許多小屋群、鋸木廠和貴族領地來的人&mdash&mdash但是誰算得清呢？ 在這些擁擠、澎湃、像和風吹樹林般沙沙響的民衆間，麗蔔卡村男人的白頭巾外套和女人的紅圍巾相當耀眼。
教堂擠滿了人，連門廊上的最後一塊地方都滿了，遲到的人得在樹下吹冷風祈禱。
現在神父開始做第一場彌撒，風琴響了，民衆晃來晃去，低着頭，跪在聖像面前。
現場一片肅靜，熱誠的禱告響起了，每一雙眼睛都盯着神父，盯着聖壇中央高高燃燒的蠟燭。
風琴奏出柔美的音樂、甜蜜動人的協奏曲，打進了大家的心坎。
神父時時伸手轉向民衆，大聲念幾句神聖的拉丁文，民衆也伸長手臂，出聲歎息，低頭忏悔，捶胸虔誠禱告。
第一場彌撒完了以後，神父登上講壇，談起神聖的節日，勸告他們逃避一切壞事，他的話像火燒進民衆的心，像雷聲響遍教堂。
聽衆有人歎氣，有人捶胸脯，有人懊悔得厲害，更有人&mdash&mdash尤其是天性熱情的人&mdash&mdash竟哭起來。
因為神父說得很熱心，滔滔不絕，字字敲進衆人的心坎和腦袋，教堂熱氣逼人，不少人昏昏欲睡，但是連他們也忍不住聆聽神父的話。
還沒做第二場彌撒，風琴又響了，神父唱一首著名的頌歌： &ldquo來迎接她&mdash&mdash來問候她！&rdquo 大家一緻站起來，像浪花洶湧，開始齊聲唱歌。
一股響亮的疾風由每個人的肺部湧出來： &ldquo耶稣躺在馬槽裡！&rdquo 聖誕樹被音波震得搖搖擺擺，火光在大聲浪中明滅。
他們的靈魂、信仰和聲音都團結一緻，仿佛一個巨人歡唱大頌歌，帶着每個人的心，飛到聖嬰的聖足下！ 第二場彌撒完了以後，風琴師猛彈聖誕頌，一首接一首，節奏很活潑，他們幾乎忍不住跳躍，總之他們都回頭對着琴塔，随着音樂的曲調和拍子大聲唱歌。
惟獨安提克沒跟大家一起唱。
他跟太太和斯塔荷一家同來，卻讓他們走前面，自己站在座位邊。
他不想站在聖壇前的老位置，與農場主人為伍，卻另找一處地方，這時候他看見父親帶家眷來了，擠到禮拜堂中央，由雅歌娜走到最前面。
他縮到一棵小枞木後面，此後眼睛就一直盯着她。
她坐在靠邊道的一排座位末端，他基于本能，拼命在前擠，來到她附近，彌撒進行間全體下跪，他也跪下來，身子在前彎，腦袋碰到她的膝蓋。
起先她沒發現他，供她照明看祈禱書的小燭光很暗。
枞樹枝又掩護着他，所以他沒有被人發現。
直到行聖禮時，她跪地捶胸，鞠躬膜拜，才不巧向他這邊瞥了一眼&mdash&mdash心跳突然停止了，她高興得發呆。
她不敢再看一次。
她見到的隻是一場夢，一個幻影&mdash&mdash&ldquo假想物&rdquo罷了。
她閉上眼睛，跪了很久，低着頭，彎着腰&mdash&mdash幾乎興奮得發狂。
不過，最後她坐起來，直視他的面孔。
是的，真的是他&mdash&mdash安提克&mdash&mdash面孔憔悴呈古銅色，一雙大膽又冒失的眼睛現在盯着她的明眸，悲哀又溫柔，讓她的心充滿愛憐和恐懼，淚水浮上眼眶。
她學别的女人僵坐着，表面上是看書，其實一個字也沒看進去，甚至看不見眼前的紙張。
她看到的是他的臉&mdash&mdash他的眼睛，好悲哀，充滿吸引力，晶瑩，熾熱，亮如星星，擋在她和世人之間。
她覺得迷失和無助&mdash&mdash而他正跪在她身旁，她聽見他急促的呼吸，覺得熱騰騰，更感覺他身上發出可怕的力量，撲向她的心，像一條繩子把芳心拴在他身上，瞬間使她又喜又懼&mdash&mdash害她昏眩發抖，渴望愛情，四肢直打哆嗦，心髒亂跳，活像一隻可憐的鳥兒翅膀被釘在谷倉門上！ 現在第二場彌撒做完了，會衆一起唱歌、祈禱、歎息和哭泣，但是他們兩個人仿佛超越了塵世，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看不見，心裡隻想着對方。
恐懼&mdash&mdash歡樂&mdash&mdash愛憐、回憶&mdash&mdash迷惑&mdash&mdash欲望&mdash&mdash這些情感在心中交替出現，逐次流轉，使他們合二為一，他們自覺是一體的，兩顆心齊聲悸動，眼裡都閃着火花。
安提克貼得更近，肩膀頂着她的臂部（一陣熱流湧上她全身，她差一點暈倒），她又跪下來，他對着她的耳朵說了一句話&mdash&mdash簡直像火把： &ldquo雅歌娜，雅歌娜！&rdquo 她搖搖晃晃，幾乎暈倒，他的聲音穿入她體内，帶來尖銳的狂喜&mdash&mdash尖銳的快樂。
&ldquo找個晚上出來一下&hellip&hellip出來&hellip&hellip到草堆後面&hellip&hellip我會夜夜在那兒等你&hellip&hellip别怕&hellip&hellip我得跟你談談&hellip&hellip很急迫&mdash&mdash來嘛。
&rdquo他貼近她的耳朵，熱情低語&mdash&mdash氣息像火焰噴在她臉上。
她沒答腔，話哽在喉嚨說不出口，心跳得好厲害，她覺得附近的人一定聽見了。
但是她做了一個手勢，仿佛随時願意到他希望的地方，愛情催她去的地方&hellip&hellip草堆後面。
教堂響起如雷的歌頌聲，她稍微恢複理智，看看四周的民衆和殿堂。
安提克已經不在那兒了，他不聲不響退開，慢慢走到外面的教堂墓地。
他在鐘樓下冒着濃霜站了很久，以讓心情冷靜下來，吸一點新鮮的空氣。
但是心中漲滿喜悅，有一種得意感，勝利感，連教堂門口傳出的頌歌都沒聽見，也沒聽見頭頂大鐘的微弱回音。
不，他什麼都不理睬&hellip&hellip 他抓起一把雪，貪婪地吞下去，跳牆來到路上&mdash&mdash奔到廣闊的鄉野，頑強如一股疾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