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 諸葛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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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同時出動,用鉗形攻勢對曹操作戰。

     可惜,一則是曹操來得太快,沒有等到劉備拿下荊州就來;二則是劉備依靠了孫權的力量才抵住了曹操,因此而不得不把荊州的最好部分(武漢一帶的)江夏郡與(江陵宜昌一帶的)南郡,讓給了孫權;三則是雖然在周瑜死後,經過一番磨擦而向孫權用長沙換得了南郡,命令關羽由南郡攻取襄陽樊城,吓得曹操想放棄許縣,劉備自己也攻占了漢中,對長安形成威脅。

    卻不料因此而引起孫權的嫉妒與害怕,背棄了同盟的誓言,出兵偷襲關羽的後方,殺害關羽,釀成孫權、劉備二人在猇亭拼得你死我活!諸葛亮的隆中方案,終成泡影。

     這些,留待以後細說。

     現在,我們應該說一說,諸葛亮參加了劉備的陣營之後,有過什麼表現?他在赤壁之役,所扮演的是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他參加了劉備陣營,起先并沒有立即獲得什麼重要的職位,如所謂軍師之類,因此也就不曾能夠有什麼驚人的表現(火燒博望坡之事,與他無關)。

     劉備自己在當時隻不過是一個空頭的“左将軍”,虛有其号的“宜城亭侯”,論實力僅有幾千名兵士,在地位上僅是劉表所收容的一員“客将”,既非州牧,亦非太守,新野一縣也并非他的“防區”,隻是暫時的駐軍之地。

    如此的一個劉備,怎麼能給諸葛亮什麼官做呢? 諸葛亮在劉備的軍營之中,倘若能有什麼名義,也隻能是所謂“賓客”,相當于民國初年的顧問、參議之流。

     劉備對于這位二十六七歲的賓客,确是十分器重,“情好日密”,天天見面,談個沒完,老朋友關羽、張飛二人看不順眼,說出酸溜溜的話,劉備也就老實對這兩人說:“孤之有孔明,如魚之有水也”(封了侯的人,自稱為“孤”)。

    劉備請關羽、張飛以後不必發牢騷;關、張二人也就乖乖地不再說什麼了。

     劉、關、張都不是“一介武夫,未嘗學問”。

    劉備作過經學家盧植的弟子,也就是大儒鄭玄的再傳弟子;關羽生平手不釋卷,喜歡讀《左氏春秋》(俗名《春秋左傳》);張飛呢,字寫得極好,而且也善畫美人。

    諸葛亮書讀得當然不會很少,卻也未必讀得比劉、關、張三人都多。

    為什麼劉備極喜歡與諸葛亮交談呢?可能是,諸葛亮長于分析,不僅言之有物,而且“頭頭是道”,對當前的局勢與随時發生的大小問題,“獨具隻眼”。

     在這個最初的一兩年,諸葛亮除了陪劉備閑談以外,有沒有替劉備辦過具體的事?我想,不會沒有。

    像劉備這樣作過州牧,打過仗,經常掌握着若幹人馬而有志于“打天下”的人,是不至于找到了人才而僅僅以談談為滿足的。

    他當然有“用”這個人才之意,否則不能有耐心和他一談、再談、天天談。

    既然有意于“用”這麼一個人才,自然就必須先拿一些小事來“試試”他的能力了。

     可惜,《三國志》的《劉備傳》與《諸葛亮傳》,均沒有記載諸葛亮被“試用”的經過。

     《諸葛亮傳》僅記載了劉琦向諸葛亮求救的故事。

    劉琦是劉表的大兒子,失寵。

    得寵的,是劉表的小兒子劉琮與劉琮的生母,亦即劉琦的後母蔡氏。

    劉琦對自己的未來很焦慮,曾經向諸葛亮請教了好幾次,諸葛亮總是不肯給他出什麼主意。

    最後,劉琦騙諸葛亮上樓;上樓以後,劉琦叫人搬走了梯子,然後向諸葛亮說:“今天你我二人上不至天,下不至地,話從你的嘴裡說出來,隻有我一個人的耳朵聽進了去,機密得很。

    你現在可以說話了罷?”劉琦的如此安排,在動機上确是為了保持機密,而不是有意對諸葛亮威脅(諸葛亮也不是一個肯在威脅之下貢獻妙計的人)。

     諸葛亮對劉琦輕描淡寫地說出下面的幾個字:“君不見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在外而安乎?”《左氏春秋》,很多人都念過,劉琦自然念過,然而别人與劉琦念了這申生與重耳的故事,隻把它當作古時候申生與重耳的故事而已;諸葛亮念了,卻懂得把這個故事的教訓應用到“今天”劉琦與劉琮的實際問題上來。

     諸葛亮勸劉琦,不要蹈晉獻公前妻之子太子申生的覆轍,坐待骊姬宰割,應該效法公子重耳,出亡。

    不久,劉表的江夏(武漢)太守黃祖,被孫權擊敗,陣亡。

    劉琦就向父親劉表求得了江夏太守的位置,離開襄陽,逃出了劉表後妻蔡氏的魔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