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瑣高議前集卷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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祿山。
祿山至漁陽，多求珍異物，并私書上貴妃，盡為國忠抑而不達。
頃之，祿山怨國忠，益有反意，乃興兵向阙，言于左右曰：&lsquo吾之此行，非敢觊觎大寶，但欲殺國忠及大臣數人，并見貴妃叙吾别後數年之離索，得回住三五日，便死亦快樂也。
&rsquo此言流落民間，故馬嵬六軍不進，指妃子而為言也。
開元末童謠雲： 山上一群鹿，大鹿來相逐。
啼殺澗下羊，卻被豬兒觸。
後果為帳下李豬兒所殺。
祿山反書至，帝方食，貴妃不覺失匕箸。
帝驚顧左右甚久，诏楊國忠為禦營都元帥。
都人驚駭，塵土四散，咫尺莫辨牛馬。
帝登丹鳳樓置酒，樓下有人唱歌雲： 不見隻今汾上水，惟有年年秋雁飛。
其音甚悲，帝泣下，不終飲而止。
左右奏曰：&lsquo陛下素大度，祿山雖兵變，安能遽至此也？&rsquo帝上馬由承天西去，長安父老遮乘輿言曰：&lsquo陛下以重祿養祿山，祿山不以臣報陛下，天理不遠，人情莫順。
祿山非久，血污鋒刃，身膏草野，不日臣等複出長安，西迎銮輿之來。
&rsquo帝曰：&lsquo朕已诏天下兵百道并進，必破此賊。
深慮賊鋒未可當，終恐為父老憂，各宜相率避之。
&rsquo帝令一中貴人厲聲曰：&lsquo關東皆賊也，不可往。
西可以避。
&rsquo竟去。
由是都人多入蜀避賊。
&rdquo 溫泉記 西蜀張俞遇太真 亳州秦醇子履撰 西蜀張俞再過骊山，留題二絕雲： 金玉樓台插碧空，笙歌遞響入天風。
當時國色并春色，盡在君王顧盼中。
其二雲： 玉帝樓前鎖碧霞，終年培養牡丹芽。
不防野鹿逾垣入，銜出宮中第一花。
俞異日宿溫湯市邸，于是衙鼓聲沉，萬動岑寂，客館後夜，悲風素秋。
俞少負英氣，羁懷多感，高燭危坐，遠意千裡，強調脆管，又撫朱弦，怨流絲竹，竟不成樂，乃就枕。
才合眼，見二短黃衣吏立于床下。
一吏曰：&ldquo召其魂也，召其夢也？&rdquo一吏曰：&ldquo奉命召其魂。
&rdquo吏曰：&ldquo魂俱去，留一魄以守其宅。
&rdquo吏于袖間出一物若銀鈎，以刺入胸中，亦不甚苦痛，以手執鈎尾，大呼俞名姓，又小呼數聲。
俞或立于階下，回顧屍于床上，俞驚歎，恨不得作書寄家人囑後事。
吏引其衣出門，又見二碧衣童，若常所見畫圖中神仙侍立之童也。
俞久不敢問。
約行十餘裡之遠，俞乃足痛，願得一代步者。
吏曰：&ldquo請君問碧衣者。
&rdquo俞乃告之。
一童呼吏曰：&ldquo敕界吏速取馬來。
&rdquo有頃，驺從至，俞乃上馬，因詢黃衣吏曰：&ldquo吾死乎？吾此行何所之也？&rdquo黃衣吏曰：&ldquo吾地界之吏，奉命奔走，他皆不知也。
君告碧衣童，必有所明。
&rdquo俞私約下馬，折腰與碧衣童曰：&ldquo俞蜀中書生，未嘗造惡，今有此行，不識入于獄乎？能複回于世乎？願聞其休咎。
&rdquo碧衣童曰：&ldquo吾乃海仙之侍者，被命召子，他皆不知。
&rdquo俞曰：&ldquo仙何人也？&rdquo童曰：&ldquo蓬萊第一宮太真妃也。
&rdquo俞曰：&ldquo召仆安用？&rdquo童子曰：&ldquo子骊山曾作詩否？&rdquo俞方憶其所作二絕。
又行百裡，道左有大第，朱扉屼立，金獸銜環，萬戶生煙，千兵守禦。
入門則台殿相向，金碧射人，簾挂瓊鈎，砌磨明玉，金門瑤池，彩楹瑣窗，幕卷輕紅，甃浮寒碧。
童止俞曰：&ldquo可伺于此，吾入報矣。
&rdquo童複出，呼左右備驺從，童謂俞曰：&ldquo上仙召子溫泉浴。
&rdquo迤逦見绛旌見驅，翠幢雙引，赭傘玲珑，仙車咿軋，彩仗鱗鱗，紋竿袅袅，霞光明滅五色雲中。
行少頃，又至一宮，仙妃降車，俞亦下馬。
童引俞升殿，左右贊拜，仙賜坐。
俞偷視仙，高髻堆雲，鳳钗橫玉，豔服霞衣，瓊環瑤珮，鸾姿鳳骨，仙格清瑩。
俞精神眩惑，情意恐懼，虛己危坐，莫敢出言。
仙笑為俞曰：&ldquo君無懼。
吾召子無他意，欲少詢子人間一兩事耳。
&rdquo仙子曰：&ldquo骊山所題之詩甚佳。
&rdquo俞避席俯謝。
仙子乃命其浴。
仙乃入禦浴，湯影沉沉，甃搖龍鳳。
仙去衣先入浴，俞視若蓮浮碧沼，玉泛甘泉，俞思意蕩。
俞因以手拂水，沸熱不可近。
仙笑命左右别具湯沐，侍者進金盆，為俞解衣入浴。
仙與俞相去數步耳，一童以水沃仙，一童以水沃俞。
俞白仙曰：&ldquo俞塵骨凡體，幸遇上仙，似有宿契，然何故不得共沐？&rdquo仙曰：&ldquo爾未有今日之分。
&rdquo浴已，次第取服。
仙與俞攜手入後院，坐曲室。
俞審視則白璧為楹，碧瑤甃地，繡帛蒙窗，珠絲翳戶，飾瓊玉于虛軒，安銅龍于畫棟。
仙命進酒，寶器瑤杯，珍羞仙果。
但俞平生不酌酒，金壺至俞，則酒辄不出。
仙笑顧左右取他酒代之。
童曰：&ldquo已為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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祿山至漁陽，多求珍異物，并私書上貴妃，盡為國忠抑而不達。
頃之，祿山怨國忠，益有反意，乃興兵向阙，言于左右曰：&lsquo吾之此行，非敢觊觎大寶，但欲殺國忠及大臣數人，并見貴妃叙吾别後數年之離索，得回住三五日，便死亦快樂也。
&rsquo此言流落民間，故馬嵬六軍不進，指妃子而為言也。
開元末童謠雲： 山上一群鹿，大鹿來相逐。
啼殺澗下羊，卻被豬兒觸。
後果為帳下李豬兒所殺。
祿山反書至，帝方食，貴妃不覺失匕箸。
帝驚顧左右甚久，诏楊國忠為禦營都元帥。
都人驚駭，塵土四散，咫尺莫辨牛馬。
帝登丹鳳樓置酒，樓下有人唱歌雲： 不見隻今汾上水，惟有年年秋雁飛。
其音甚悲，帝泣下，不終飲而止。
左右奏曰：&lsquo陛下素大度，祿山雖兵變，安能遽至此也？&rsquo帝上馬由承天西去，長安父老遮乘輿言曰：&lsquo陛下以重祿養祿山，祿山不以臣報陛下，天理不遠，人情莫順。
祿山非久，血污鋒刃，身膏草野，不日臣等複出長安，西迎銮輿之來。
&rsquo帝曰：&lsquo朕已诏天下兵百道并進，必破此賊。
深慮賊鋒未可當，終恐為父老憂，各宜相率避之。
&rsquo帝令一中貴人厲聲曰：&lsquo關東皆賊也，不可往。
西可以避。
&rsquo竟去。
由是都人多入蜀避賊。
&rdquo 溫泉記 西蜀張俞遇太真 亳州秦醇子履撰 西蜀張俞再過骊山，留題二絕雲： 金玉樓台插碧空，笙歌遞響入天風。
當時國色并春色，盡在君王顧盼中。
其二雲： 玉帝樓前鎖碧霞，終年培養牡丹芽。
不防野鹿逾垣入，銜出宮中第一花。
俞異日宿溫湯市邸，于是衙鼓聲沉，萬動岑寂，客館後夜，悲風素秋。
俞少負英氣，羁懷多感，高燭危坐，遠意千裡，強調脆管，又撫朱弦，怨流絲竹，竟不成樂，乃就枕。
才合眼，見二短黃衣吏立于床下。
一吏曰：&ldquo召其魂也，召其夢也？&rdquo一吏曰：&ldquo奉命召其魂。
&rdquo吏曰：&ldquo魂俱去，留一魄以守其宅。
&rdquo吏于袖間出一物若銀鈎，以刺入胸中，亦不甚苦痛，以手執鈎尾，大呼俞名姓，又小呼數聲。
俞或立于階下，回顧屍于床上，俞驚歎，恨不得作書寄家人囑後事。
吏引其衣出門，又見二碧衣童，若常所見畫圖中神仙侍立之童也。
俞久不敢問。
約行十餘裡之遠，俞乃足痛，願得一代步者。
吏曰：&ldquo請君問碧衣者。
&rdquo俞乃告之。
一童呼吏曰：&ldquo敕界吏速取馬來。
&rdquo有頃，驺從至，俞乃上馬，因詢黃衣吏曰：&ldquo吾死乎？吾此行何所之也？&rdquo黃衣吏曰：&ldquo吾地界之吏，奉命奔走，他皆不知也。
君告碧衣童，必有所明。
&rdquo俞私約下馬，折腰與碧衣童曰：&ldquo俞蜀中書生，未嘗造惡，今有此行，不識入于獄乎？能複回于世乎？願聞其休咎。
&rdquo碧衣童曰：&ldquo吾乃海仙之侍者，被命召子，他皆不知。
&rdquo俞曰：&ldquo仙何人也？&rdquo童曰：&ldquo蓬萊第一宮太真妃也。
&rdquo俞曰：&ldquo召仆安用？&rdquo童子曰：&ldquo子骊山曾作詩否？&rdquo俞方憶其所作二絕。
又行百裡，道左有大第，朱扉屼立，金獸銜環，萬戶生煙，千兵守禦。
入門則台殿相向，金碧射人，簾挂瓊鈎，砌磨明玉，金門瑤池，彩楹瑣窗，幕卷輕紅，甃浮寒碧。
童止俞曰：&ldquo可伺于此，吾入報矣。
&rdquo童複出，呼左右備驺從，童謂俞曰：&ldquo上仙召子溫泉浴。
&rdquo迤逦見绛旌見驅，翠幢雙引，赭傘玲珑，仙車咿軋，彩仗鱗鱗，紋竿袅袅，霞光明滅五色雲中。
行少頃，又至一宮，仙妃降車，俞亦下馬。
童引俞升殿，左右贊拜，仙賜坐。
俞偷視仙，高髻堆雲，鳳钗橫玉，豔服霞衣，瓊環瑤珮，鸾姿鳳骨，仙格清瑩。
俞精神眩惑，情意恐懼，虛己危坐，莫敢出言。
仙笑為俞曰：&ldquo君無懼。
吾召子無他意，欲少詢子人間一兩事耳。
&rdquo仙子曰：&ldquo骊山所題之詩甚佳。
&rdquo俞避席俯謝。
仙子乃命其浴。
仙乃入禦浴，湯影沉沉，甃搖龍鳳。
仙去衣先入浴，俞視若蓮浮碧沼，玉泛甘泉，俞思意蕩。
俞因以手拂水，沸熱不可近。
仙笑命左右别具湯沐，侍者進金盆，為俞解衣入浴。
仙與俞相去數步耳，一童以水沃仙，一童以水沃俞。
俞白仙曰：&ldquo俞塵骨凡體，幸遇上仙，似有宿契，然何故不得共沐？&rdquo仙曰：&ldquo爾未有今日之分。
&rdquo浴已，次第取服。
仙與俞攜手入後院，坐曲室。
俞審視則白璧為楹，碧瑤甃地，繡帛蒙窗，珠絲翳戶，飾瓊玉于虛軒，安銅龍于畫棟。
仙命進酒，寶器瑤杯，珍羞仙果。
但俞平生不酌酒，金壺至俞，則酒辄不出。
仙笑顧左右取他酒代之。
童曰：&ldquo已為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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