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瑣高議前集卷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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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故也，罪在我而不在爾。
爾今不思報我，尚以死脅我！&rsquo時宮女王仙音旁立，乃大言：&lsquo安祿山夷狄賤物，受恩主上，蒙愛貴妃，乃敢悖慢如此，我必奏帝。
&rsquo祿山猶不止，雲：&lsquo奏帝我不過流徒，極即刑誅。
貴妃未必無罪，得與貴妃同受禍，我所願也。
此所謂魚目得伴明珠入水，碔砆同白玉入火，又何害焉？&rsquo會高力士赍福建綠荔枝上貴妃，祿山乃忸怩引去。
力士久在屏外躬聽，且知所争。
力士上傳帝旨，跪進荔枝乃去。
貴妃使人從力士謝曰：&lsquo慎無言适來之事。
&rsquo高曰：&lsquo帝非貴妃，當受黜廢，出居于外，則主人不樂可知。
為我謝貴妃，臣知此久矣，非今日也。
臣宮中老物也，豈不知愛君父乎？願貴妃勿憂。
&rsquo貴妃慮帝見胸乳痕，乃以金為诃子遮之。
後宮中皆效之，迄今民間亦有之。
&rdquo 俞複謂翁曰：&ldquo玄宗據崇高之勢，有天日之表，龍鳳之姿，兼文武全美，祿山醜類，安能動貴妃心？&rdquo翁雲：&ldquo據祖言，祿山雖是胡兒，眉目疏秀，肌若凝脂。
加之性靈敏慧，言語巧辯，音樂技藝往往通曉，亦涉獵書數，尤能迎合上意，上所以愛寵。
祿山亦多異處。
&rdquo俞曰：&ldquo何異也？&rdquo翁曰：&ldquo祿山手足心俱有黑子，嘗自語人曰：&lsquo此王公之相也。
&rsquo祿山素豐肥，盛暑酣寝，鼻聲如雷，宮人多以清泉灑其身，久而方醒，率以為常。
一日，祿山醉卧明霞閣下，誤為宮人覆水于面。
祿山俄瞑目嗔氣，頭上生角，體亦生鱗，骧首踠足，勢欲飛躍。
宮人四走，莫知所避。
有報帝曰：&lsquo祿山化作龍。
&rsquo時帝與妃子弈棋，帝急往視，乃曰：&lsquo不足畏也。
此乃真豬龍。
&rsquo少頃，祿山睡覺，帝因問祿山。
祿山曰：&lsquo臣适夢中為人以水沃臣，臣夢化為龍。
&rsquo異日，貴妃問帝曰：&lsquo祿山化龍之事甚可畏。
&rsquo帝雲：&lsquo不足畏。
&rsquo&lsquo何也？&rsquo帝曰：&lsquo天地之神物，莫若龍之能變化也。
真龍則角長而鬃密，腹緊而尾倍，目深而鼻高，鱗厚而爪長，朱目血舌，赤須火鬐，息則人莫見其蹤，動則雷雨滿天下。
祿山乃豬龍者，吾見精出鼻肆，腹大尾赤，鱗薄爪秃，鬃疏角短，目青不光，鬐黑無焰，但能乘水勢敗壞堤岸，汩沒泥水中為害，非雲雷之主也，故不足畏。
但恐祿山異日不能善終，須死兵刃。
&rsquo貴妃複曰：&lsquo莫為患乎？&rsquo帝曰：&lsquo此外非汝可知。
&rsquo&rdquo 俞曰：&ldquo貴妃色冠後宮，為天下第一，迄今傳為絕代色，其美可得聞乎？&rdquo翁曰：&ldquo觀史氏所言，中人貴妃發委地，光若傅漆，目長而媚，回顧射人。
眉若遠山翠，臉若秋蓮紅。
肌豐而有餘，體妖而婉淑。
唇非膏而自丹，鬓非煙而自黑。
真香嬌态，非由梳掠。
乃物比之仙姬，非人間之常體。
笑言巧麗，動移上意。
帝對妃子論杜甫宮詞，他日帝因思其詩，命宮人取其詩，為宮人遠去，妃子曰：&lsquo不須取，妾雖聽之，尚能記憶。
&rsquo乃取紙錄出，不差一字，其敏慧又可知也。
一日，貴妃浴出，對鏡勻面，裙腰褪，微露一乳，帝以指扪弄曰：&lsquo吾有句，汝可對也。
&rsquo乃指妃乳言曰：&lsquo軟溫新剝雞頭肉。
&rsquo妃未果對。
祿山從旁曰：&lsquo臣有對。
&rsquo帝曰：&lsquo可舉之。
&rsquo祿山曰：&lsquo潤滑初來塞上酥。
&rsquo妃子笑曰：&lsquo信是胡奴隻識酥。
&rsquo帝亦大笑。
&rdquo翁又曰：&ldquo當時西蜀有女髡，解造補鬓油膏面。
用白胭脂、白杏仁心、梨自然汁、白龍腦相熬合和，用以調粉勻面，白而光潤。
用紫芝麻、胡桃油、黑松子、烏沉香合而潤鬓，黑而複香。
蜀中以二油進，後中貴竊鬻民間，富者亦用之。
宮中呼為錦裡油，民間呼西蜀油。
後明皇入蜀，此亦先兆之應也。
&rdquo 翁曰：&ldquo祿山數失禮貴妃，貴妃私甚恨，第無計絕之耳。
晚年尤不喜之。
祿山之守漁陽，貴妃屢言于上曰：&lsquo漁陽天下之精兵所聚，宜用心腹臣。
祿山陰賊，不可為帥。
&rsquo上不答。
祿山辭貴妃，貴妃開宴餞之。
酒半酣，祿山曰：&lsquo臣久出入宮掖，蒙私貴妃，而中道棄之，吾之此行，深非所樂。
此别複有相見之期乎？&rsquo貴妃但笑而不答。
祿山複曰：&lsquo人但恨無心耳。
苟有心，雖抽腸濺血，萬死萬生猶不顧。
臣須來見娘娘。
&rsquo祿山呼貴妃為娘。
因涕泣交下，起抱貴妃，良久不止，左右勉之，久方辭去。
明日，祿山尚未行，欲再入宮見貴妃，诏不得入内。
祿山既行，甚怏怏，令前騎作樂。
祿山曰：&lsquo樂有離聲，人多别恨，自古迄今無有也。
&rsquo後楊國忠專政，深恨
爾今不思報我，尚以死脅我！&rsquo時宮女王仙音旁立，乃大言：&lsquo安祿山夷狄賤物，受恩主上，蒙愛貴妃，乃敢悖慢如此，我必奏帝。
&rsquo祿山猶不止，雲：&lsquo奏帝我不過流徒，極即刑誅。
貴妃未必無罪，得與貴妃同受禍，我所願也。
此所謂魚目得伴明珠入水，碔砆同白玉入火，又何害焉？&rsquo會高力士赍福建綠荔枝上貴妃，祿山乃忸怩引去。
力士久在屏外躬聽，且知所争。
力士上傳帝旨，跪進荔枝乃去。
貴妃使人從力士謝曰：&lsquo慎無言适來之事。
&rsquo高曰：&lsquo帝非貴妃，當受黜廢，出居于外，則主人不樂可知。
為我謝貴妃，臣知此久矣，非今日也。
臣宮中老物也，豈不知愛君父乎？願貴妃勿憂。
&rsquo貴妃慮帝見胸乳痕，乃以金為诃子遮之。
後宮中皆效之，迄今民間亦有之。
&rdquo 俞複謂翁曰：&ldquo玄宗據崇高之勢，有天日之表，龍鳳之姿，兼文武全美，祿山醜類，安能動貴妃心？&rdquo翁雲：&ldquo據祖言，祿山雖是胡兒，眉目疏秀，肌若凝脂。
加之性靈敏慧，言語巧辯，音樂技藝往往通曉，亦涉獵書數，尤能迎合上意，上所以愛寵。
祿山亦多異處。
&rdquo俞曰：&ldquo何異也？&rdquo翁曰：&ldquo祿山手足心俱有黑子，嘗自語人曰：&lsquo此王公之相也。
&rsquo祿山素豐肥，盛暑酣寝，鼻聲如雷，宮人多以清泉灑其身，久而方醒，率以為常。
一日，祿山醉卧明霞閣下，誤為宮人覆水于面。
祿山俄瞑目嗔氣，頭上生角，體亦生鱗，骧首踠足，勢欲飛躍。
宮人四走，莫知所避。
有報帝曰：&lsquo祿山化作龍。
&rsquo時帝與妃子弈棋，帝急往視，乃曰：&lsquo不足畏也。
此乃真豬龍。
&rsquo少頃，祿山睡覺，帝因問祿山。
祿山曰：&lsquo臣适夢中為人以水沃臣，臣夢化為龍。
&rsquo異日，貴妃問帝曰：&lsquo祿山化龍之事甚可畏。
&rsquo帝雲：&lsquo不足畏。
&rsquo&lsquo何也？&rsquo帝曰：&lsquo天地之神物，莫若龍之能變化也。
真龍則角長而鬃密，腹緊而尾倍，目深而鼻高，鱗厚而爪長，朱目血舌，赤須火鬐，息則人莫見其蹤，動則雷雨滿天下。
祿山乃豬龍者，吾見精出鼻肆，腹大尾赤，鱗薄爪秃，鬃疏角短，目青不光，鬐黑無焰，但能乘水勢敗壞堤岸，汩沒泥水中為害，非雲雷之主也，故不足畏。
但恐祿山異日不能善終，須死兵刃。
&rsquo貴妃複曰：&lsquo莫為患乎？&rsquo帝曰：&lsquo此外非汝可知。
&rsquo&rdquo 俞曰：&ldquo貴妃色冠後宮，為天下第一，迄今傳為絕代色，其美可得聞乎？&rdquo翁曰：&ldquo觀史氏所言，中人貴妃發委地，光若傅漆，目長而媚，回顧射人。
眉若遠山翠，臉若秋蓮紅。
肌豐而有餘，體妖而婉淑。
唇非膏而自丹，鬓非煙而自黑。
真香嬌态，非由梳掠。
乃物比之仙姬，非人間之常體。
笑言巧麗，動移上意。
帝對妃子論杜甫宮詞，他日帝因思其詩，命宮人取其詩，為宮人遠去，妃子曰：&lsquo不須取，妾雖聽之，尚能記憶。
&rsquo乃取紙錄出，不差一字，其敏慧又可知也。
一日，貴妃浴出，對鏡勻面，裙腰褪，微露一乳，帝以指扪弄曰：&lsquo吾有句，汝可對也。
&rsquo乃指妃乳言曰：&lsquo軟溫新剝雞頭肉。
&rsquo妃未果對。
祿山從旁曰：&lsquo臣有對。
&rsquo帝曰：&lsquo可舉之。
&rsquo祿山曰：&lsquo潤滑初來塞上酥。
&rsquo妃子笑曰：&lsquo信是胡奴隻識酥。
&rsquo帝亦大笑。
&rdquo翁又曰：&ldquo當時西蜀有女髡，解造補鬓油膏面。
用白胭脂、白杏仁心、梨自然汁、白龍腦相熬合和，用以調粉勻面，白而光潤。
用紫芝麻、胡桃油、黑松子、烏沉香合而潤鬓，黑而複香。
蜀中以二油進，後中貴竊鬻民間，富者亦用之。
宮中呼為錦裡油，民間呼西蜀油。
後明皇入蜀，此亦先兆之應也。
&rdquo 翁曰：&ldquo祿山數失禮貴妃，貴妃私甚恨，第無計絕之耳。
晚年尤不喜之。
祿山之守漁陽，貴妃屢言于上曰：&lsquo漁陽天下之精兵所聚，宜用心腹臣。
祿山陰賊，不可為帥。
&rsquo上不答。
祿山辭貴妃，貴妃開宴餞之。
酒半酣，祿山曰：&lsquo臣久出入宮掖，蒙私貴妃，而中道棄之，吾之此行，深非所樂。
此别複有相見之期乎？&rsquo貴妃但笑而不答。
祿山複曰：&lsquo人但恨無心耳。
苟有心，雖抽腸濺血，萬死萬生猶不顧。
臣須來見娘娘。
&rsquo祿山呼貴妃為娘。
因涕泣交下，起抱貴妃，良久不止，左右勉之，久方辭去。
明日，祿山尚未行，欲再入宮見貴妃，诏不得入内。
祿山既行，甚怏怏，令前騎作樂。
祿山曰：&lsquo樂有離聲，人多别恨，自古迄今無有也。
&rsquo後楊國忠專政，深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