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劈棺鞭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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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說此話未免強詞奪理,難道我有一定要答複你的義務麼?” “這……?”他本來是想找查的,卻被藍衫客的一句話堵住,欲辨無詞。

     藍衫客不屑的擡頭望了他的面具一眼,忽的奔勢加快,登山而上。

     原以為自己腳程極快,定可把他抛下,那知疾奔,袋煙工夫,向文雄依然寸步不離,而且神色從容,似乎未盡全力,不禁一呆,道:“朋友苦苦追蹤糾纏,不知是何居心?” “這座山又不是你們家的私産?難道不讓人去嗎——哼哼!” 向文雄終于出了一口氣,藍衫客聞言一時語塞,隻好全力施開絕頂輕功,穿入山峰深處的花草樹木之中。

     蒙面少年心中冷笑,暗自決定要跟蹤到底,看他究竟弄什麼玄虛,當下緊緊跟在他身後丈許之處,不即不離,變步亦趨而行。

     藍衫客全力施展,竟然甩不掉人家,心内羞憤交加,陡地止步停身,寒聲說道:“我鄭重的向你提出警告,再要無理糾纏,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本人也鄭重的警告閣下,再妄自尊大,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哼!” “哼哼!” 二個詞鈞相對,咄咄逼人,大有一言不合即火拼之勢。

     突然一陣幽幽的箫聲,從半山腰上的花叢中飄酒下來,祥和修揚,入耳使人五蘊皆空,飄飄欲仙。

     藍衫客聞聲臉色微變,怒氣升而複洩,暗喊一聲:“慚愧!”直向箫聲來處奔去。

     向文雄見他如此,縱有一肚子的怒氣,也是無從發洩,必說:“這人古怪的可以,那吹箫之人更透着邪門,我向文雄今天倒要看個究竟。

     二人一前一後,步步登高,穿過一片密林,幽徑的盡頭,現出一個工綠瓦,以乳白色大理石為柱,青方磚地,小巧别緻的“養性亭”。

     亭子四周,花卉叢生,異香撲鼻,前面可俯瞰少林下院全景,後面是一道刀削劍切,光滑如鏡的石壁,壁上遍是騷人的留詩題字,清幽雅靜,景色宜人,實是修身養性的好所在。

     “養性亭”内的石凳上,這時正倚坐着一位年逾花甲的老人。

     老人單顔鶴發,道貌岸然,神情肅穆,不怒而威,正自閉目吹箫,對眼前之事渾如不覺一般。

     藍衫客回頭瞪了少年一眼,垂手恭身而立,一語不發。

     向文雄已意識到,眼前的白發老人來頭不小,也未敢造次,定目細細打量。

     這一打量,他發現亭心石桌上,擺着一副棋盤,紅黑齊全,一子未動。

     同時,桌上另有一壺兩杯,杯中酒滿欲益,同樣點滴未飲,心想:“看起來,這位老人家似乎有約,但不知所會之人是誰?” 老人箫青幽幽,曆久不辍,二人等候頓飯工夫之久,依然毫無反應。

     這時箫韻疾轉,變徵轉商,如泣如訴。

    盡是思古懷故之音。

    向文難聽得入神,心靈交感,神馳意蕩,眸中淚水盈盈。

     霍然,音律高拔三階,兇殘暴戾,如萬馬奔騰,似怒潮澎湃,隐約中似有喝喲打鬥,哀鳴慘吼之聲,向文雄淚眼錯藥中,一幕極端悲慘不幸的往事又展現眼前,眸中忽然滾下兩道兇芒! 老人吹奏着,不知何故,眸中忽然滾下兩行熱淚,順腮而下,滾落在地。

     見他倏然揚箫一掄,帶起一縷尖銳的絲絲之聲,忽的脫手飛出,擊向面前不遠處的石柱。

     箫,柱相撞,火花四濺,大理石石柱被擊下一條和箫身粗細相等的橫溝,石粉四散,迎風翻飛。

     而那支箫卻毫發未損的落在柱下。

     向文雄這才看見,此箫全身呈紫綠色,光澤鮮豔,耀眼奪目,月光下寒芒閃閃,懾人魂魄,陡然靈機一動,吃驚不小,暗道:“這是紫玉箫……” 老人老淚縱橫,神色黯然,一直未會舉手拭淚,擲出“紫玉蕭”後,亦未睜眼看一下,向文雄雖是極為聰明之人,此時也說諱莫如深之感。

     藍衫客早已眼淚婆娑,上前雙手拾起“紫玉箫”,輕輕放至老人身旁,低沉恭謹的說道:“師父,您老人家哭啦?” 老人聞言忽然放哈哈一笑,道:“孩子,師父會哭?哈哈哈哈哈!” 這笑聲甚是狂傲,而又蘊含着許多蒼涼的韻味,比哭還要難聽。

     向文雄呆了一呆,藍衫客一本正經的說道:“禀師父,祭壇已經擺好,是現在就要祭祀?還是要等……?” 老人依然雙目緊閉,以堅定的口氣說道:“要等!要等!一定要等!”一微頓又道:“和你一齊來的是誰?” 向文雄暗吃一驚,心想:“這人好深的功力,我始終默不做聲,他也未會睜眼瞧看,怎知另有其人?”忖念間,藍衫客正容說道:“回禀師父,來人是個蒙面少年。

    ” “你帶他來做什麼?可是……?” “師父,不是徒兒帶他來此是他自己跟蹤而來。

    ” “二老之會,事非等閑,以你的輕身工夫,難道不可以把他抛下?須知為師的門規森嚴,此番二老相會,對整個武林的前途影響至深且矩……” 老人聽至此,星目陡睜,寒芒暴射,死死的盯着向文雄,宛如欲透穿他的肺腑似的。

     向文雄隻覺得老人雙目如電,更似兩把飛刀利箭,精芒懾人,不敢逼視,連忙把頭一低。

     老人氣忿忿的打量了一陣,忽然扭頭對藍衫客道:“剛才有人在廣場上以白骨骷髅擺下‘武林第一’四個字,可是此人?” 向文雄見他神色冷傲恚忿,滿臉不屑之色,不由有氣,藍衫客正等開口,他已搶先答道:“正是區區在下,前輩有何見教?” 老人聞言臉色一沉,冷如冰霜似的說道:“娃兒年紀不大,怎麼也這樣熱衷武林第一之名,唉,真是可惱可歎!” 向文雄聽得一怔,這才明白藍衫客師徒對自己簡慢的原因所在,連忙爽聲說道:“前輩請别誤會,在下絕非你心目中的沽名釣譽之人,擺下武林第一四字的目的,是要決心打敗所有的武林第一,教訓教訓那些真正沽名的釣譽的人!” 此話一出,二人全都一呆,老人白眉一揚,道:“娃兒好大的志氣!”霍地,單掌在地上一較,身形電拔而起,須發飄飄中,向向文雄當頭罩下一片掌影。

     變生倉卒,向文雄大吃一驚,見老人身手矯健,動作奇快,招式精純玄奧,來勢威猛無倫,那敢存絲毫大意之心,急忙閃身橫躍,堪堪避過一掌。

     向文雄動作雖快,依然被老人的掌風掃中,震得歪了一歪。

     老人一擊無功,臉色陡變,沉氣落地後,放聲一吼,須發蓬飛,“飛去瀉電”,“分花拂柳”,“月落鳥啼”,又一口氣攻出三掌,每一都用了十成的功勁,似乎決心要把向文雄毀在這裡。

     老人功力深厚,掌勁雄渾,三股暗力彙集成一道狂濤駭浪,以排山倒海之勢,向向文雄的全身各處要害壓至。

     向文雄雖是年輕氣盛之人,卻是彬彬有禮,不願打無名之戰,見狀冷聲一哼,隻守不攻,單掌一封,飄然後退。

     老人三招急攻,竟然奈何不了少年,暗暗覺得少年來頭不小,定必是身懷絕技,當下振臂一抖,狂風大作,又一聲不響的追了上去。

     “前輩請别欺人太甚,你我無冤無仇,閣下一再出手挑撥,不知用意何在?” “小子休說廢話,我老人家今天要給你點顔色看看,接招!” 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氣,向文雄不禁勃然大怒,道:“好,你上吧,在下接着!” 着字出口,老人掌招已遞至面前,向文雄猛提一口丹田真氣,勁行右臂,“天王托塔”,舉掌硬封。

     藍衫客一見他舉掌封拒,竟未出手還擊,心中大大吃了一驚,認為除非二人彼此功力相若,距離不遠,否則,一個不小心就會震斷右臂,甚至掌力擊頂而亡,暗自覺得蒙面少年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 老人亦有同感。

     動了真火,猛然獅吼一聲,再加上三分勁力硬生生的撞了上去!一個硬撞生死須臾。

     緊急萬狀。

     二人的臉色都陰沉沉的,一難不發,各不相讓。

     蓦然,一聲轟然巨響沖霄而起,黃塵滾滾,落葉蕭蕭,宿鳥驚飛,哀鳴不止。

     隻聽向文雄悶哼一聲,右臂酸痛如割,身形一矮,跌跌撞撞的退了三大步。

     老人成年高功深,居然也被震得一歪,退了半步。

     老人出手的目的,一來想考驗向文雄的功力修為,二來是想查明他的師承門派,萬萬想不到向文雄年紀輕輕的竟然身負絕世之學,匆匆交手數招,不但沒有查出人家的出身來曆,還幾乎栽了跟頭,他非但感到遺罕,簡直不敢相信天底下會有這麼年輕的一流高手。

     藍衫客更是呆若木雞似的楞在那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向文雄出道之初,本有揚威英雄大會的意願,來此後,見會期已過,痛不欲生,然後決定登門求教,擊敗五個武林第一的決心,今見和眼前老人一交手之下,竟未讨得便宜,心中大感氣解,不由暗暗長歎一聲。

     沉默半晌,向文雄一瞥亭内的“紫玉箫”,忽有所悟,沉聲說道:“閣下是誰?莫非是‘武林林第一箫’的得主麼?好極,小俠此來,為的就是找你們這一群武林第一讨教幾招……” 少年自說自話,老人根本充耳無聞,仰天一歎,喃喃自語道:“長江後浪推前浪,自古新人勝舊人,放眼當今武林之世,能夠接下我老人家十招的人,實如鳳毛麟角,少而又少,想不到小俠小小年歲,便有這等身手,實為老夫生所僅見!” 祥和的眸光從少年臉上一掃,又道:“武林第一名,不知使多少英雄好漢為此喪命亡魂,娃兒身懷絕技,決心要打破‘名’之一關,立意至善,可嘉可獎。

     不過,目下武林英才輩出,偏多飛揚跋扈,盛氣淩人之士,五個武林第一全都是視名如命,目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