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關燈
,他現在知道該看哪一個版面了。

     &ldquo算帳,老闆先生&hellip&hellip&rdquo 報紙沒有解決他的任何問題,于是他把它撂在長凳上。

     現在是9點三十分,在利都,多米尼克和孩子們正從寄宿戶出來重返海濱他們占據的老位置。

    海邊上每個人都多少占有一個固定的位置,似乎相互都有默契。

    當大家重逢時,相互仍保持着同樣的距離,隻是互相微微一笑了事。

     &ldquo聽着,約瑟,不到遊泳時間别把腳放進水裡。

    &rdquo &ldquo那我呢?&rdquo天真無邪的&ldquo瓶瓶&rdquo問道。

     &ldquo你當然也不例外。

    我對你姐姐講&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因為我最不聽話,我知道。

    在你眼裡我渾身都是毛病。

    可别人也并不是等兩個鐘頭之後才把腿放進水裡或是才下水&hellip&hellip&rdquo 也許在寄宿戶家吃午飯時多米尼克就想到了:&ldquo這會兒,你們的父親正在艾蒂安納吃飯。

    我希望他不要選一份油太大不好消化的菜。

    &rdquo 他回到汽車旁,這一次沒有忘記把那隻舊箱子鎖進車尾箱。

    他通過香榭麗舍大街回到諾義大街。

    把車停在國防部稍靠前一點的地方一座油成淡黃色的樓房前,樓前挂有Asfa&mdash&mdashRabur&mdash&mdashRob字樣的牌子。

     下面一排小字注明:xx公司。

     房子隻有三層,外加閣樓,但是相當寬敞。

    戰前時,這是個舊式五金店,裡面什麼都有,鋁鍋、釘子桶、各種直徑的螺栓、各種手工工具、雞籠、杠鈴以及幕布拉杆。

    當時,老博德蘭先生還活着,但已滿頭白發。

    他從早到晚穿着一件長長的與他出售的各種鐵器顔色相同的灰色工作服。

     他的兒子,現在的約瑟夫·博德蘭也是同樣的服飾,也在這頗似魚缸的房子裡轉來轉去。

    房内的庫房以及連帶的一條長廊都是靠朝院子一面牆壁上安裝的大玻璃窗采光的。

     院子盡頭,有一間類似車庫的小房間。

    小博德蘭最初的試驗就是在那兒進行的。

    他那時對塑料的性質還一竅不通,隻不過發現塑料在家用器皿及各種物件上越來越多地應用了。

     他沒有去請教專家,而是去找了一位同學,靠給人化驗尿和血謀生的化學家艾蒂安·拉西奈。

    拉西奈是獨身,五短身材、面孔發紅、脾氣甚好。

    他在化驗室經常工作到深夜。

    幾周之後他成功了,還鑽研消化了一大本有關這一時期出現的産品的文字資料,從那以後還陸續在它的清單上加上許多産品,因為每個星期可以說都有新産品問世,如聚乙烯、聚苯乙烯、聚碳酸脂,等等。

     &ldquo要想獲得原材料是不成問題的&hellip&hellip商品可以分粉末狀、粒狀、錠狀或糊狀的出售。

    如果您想要成品,需要一個混合器,因為要往裡加一系列的成分,要一隻爐子,好給混合物加溫,還要一隻壓力機和幾架磨子&hellip&hellip&rdquo &ldquo要占很大地方嗎?&rdquo &ldquo那要看制造多大的成品&hellip&hellip&rdquo 博德蘭從小規格的物件開始,如牙刷柄、野餐用的勺和叉子、海濱用的小桶、兒童玩兒的鏟子和耙子、蛋杯、毛巾架&hellip&hellip 老五金店隻剩了個架子。

    現代化的一樓安上了帶照明的天花闆,成了ARR産品的陳列大廳。

     辦公室都設在二樓,準确地說,設在巴黎的辦公室都在二樓,農泰爾沒有。

    總部設在B街的廠裡。

     卡爾馬疾步登上大理石合階,在标有&ldquo接待室&rdquo字樣的辦公室玻璃門前猶豫了一下。

     &ldquo老闆在嗎?&rdquo &ldquo他今兒早上來了,還問起了你。

    &rdquo &ldquo可他知道我今天下午才該上班啊&hellip&hellip&rdquo &ldquo卡爾馬先生,您忘了他的為人了?&rdquo 老闆不是個壞心眼的人。

    但是他最讨厭在他認為該見到某個人的地方沒有見到他們。

    各人應當有各人的位置。

    他理想的、他憧憬的一定是一個既無星期日又無休假日的世界。

    他自己度過假嗎?一個既無妻子又無兒女的世界。

    他的妻子和女兒帶着四、五個仆人住在布洛尼樹林對面R大街的一套雙重套房内。

    他常回家嗎?他一周頂多邁進家門一次。

    他幾乎不認識他給家人在M地新買的别墅。

    他就睡在上面過去堆放雜物的房裡,在旁邊簡單安置了個浴室。

     &ldquo他去B街了?&rdquo &ldquo誰也說不清他的事情。

    &rdquo 也許是B街,也許是農泰爾,再不就是菲尼斯泰爾正在施工的工地。

    有時大家以為他在郊區,而他卻從倫敦或法蘭克福打來電話。

    這就是他的生活。

    這也是卡爾馬的一部分生活,因為他在諾義大街已經足足度過了三分之一的光陰。

     &ldquo總算回來了?&rdquo 是儒佛快活的聲音。

    大家都叫他&ldquo活寶&rdquo,一個樂天派,公司裡有名的活寶。

     &ldquo瞧瞧,你又見肥了,可一點沒曬黑&hellip&hellip你能肯定你去的就是威尼斯嗎?&rdquo活寶皺了皺眉。

     &ldquo哪兒不對勁,老朋友?&rdquo 儒佛是他唯一的朋友。

    他打起精神,微笑着回答。

     &ldquo沒有,旅途上&hellip&hellip第一輛車從早上一直坐到晚上,過道裡擠得連想小便都過不去,接着又換了一輛車坐了一整夜&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老婆孩子呢?&rdquo &ldquo留在那兒了,星期六才回來。

    &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