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自我憎恨與自我輕視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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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磨人的。

    就像哈姆雷特一樣&mdash&mdash或者甚至比他的情況更為糟糕&mdash&mdash人們可能會被自我懷疑吞噬。

    當然,我們必須分析使得自我懷疑能夠發揮作用的一切原因,但它們是否也構成了一種無意識的自我折磨的意圖? 還有一個相同類型的例子,那就是:拖延(procrastination)。

    如我們所知,許多因素都可能會導緻決策或行動上的拖延,如一般的惰性或者普遍缺乏表明立場的能力等。

    拖延者自己也知道,所拖延的事情往往會愈積愈多,146而這實際上可能會讓他遭受很大的痛苦。

    在這裡,我們有時候會模糊地看到那些超越尚無定論之問題的内容。

    當他由于拖延而使自己陷于一種不愉快的或者具有威脅性的處境時,他可能會滿心歡喜地對自己說:&ldquo你活該如此。

    &rdquo但這依然并不意味着他之所以拖延是因為他被迫去折磨自己,而是意味着一種幸災樂禍(Schadenfreude),是對自己所造成之痛苦的一種報複性滿足。

    雖然到目前為止我們仍沒有找到證明人們會主動折磨自己的證據,但我們确實發現,旁觀者在看到受害人因痛苦而扭動、翻滾時會表現出喜悅的态度。

     如果不是越來越多的其他觀察表明了主動自我折磨驅力的存在,那麼,所有這一切都依然不能下定論。

    例如,有患者對自己非常吝啬,他發現他的小氣節約不僅僅是一種&ldquo抑制&rdquo,而且特别能讓他感到滿足,有時候幾乎到了一種狂熱的狀态。

    還有一些患者有疑病症傾向,他們不僅有真實存在的恐懼,而且好像還會以一種相當殘忍的方式吓唬自己。

    于是,在他們看來,輕微的喉痛變成了肺結核,胃部不适變成了胃癌,肌肉疼痛變成了小兒麻痹症,頭痛變成了腦瘤,焦慮變成了精神錯亂。

    有一名這樣的患者就曾經曆了她自己所說的&ldquo中毒過程&rdquo。

    在剛開始出現輕微的不安或失眠時,她會告訴自己,現在她進入了新一輪的恐慌中。

    于是,此後的每一個夜晚,這種症狀變得越來越嚴重,一直到她再也無法忍受。

    如果我們把她最初的恐懼比作一個小雪球的話,那麼,好像就是她自己逐漸把雪球越滾越大,直到導緻雪崩,最終将她自己掩埋。

    當時,她寫了一首詩,在詩中,她寫道:&ldquo甜蜜的自我折磨是我全部的快樂。

    &rdquo在這些疑病症病例中,我們可以分離出一項導緻自我折磨持續進行的因素。

    疑病症患者往往覺得,他們應該擁有絕對的健康、鎮靜和無所畏懼。

    任何與之相反的迹象,哪怕隻是一點點,也會使他們無情地針對自己。

     而且,在分析一名患者的施虐幻想和沖動時,我們認識到,這些幻想和沖動很可能源自他針對自己的施虐沖動。

    有些患者有時候會産生折磨他人的強迫性沖動或幻想。

    147這些沖動或幻想似乎大多數集中在兒童或無助的人們身上。

    在一個病例中,這些沖動和幻想指向了一個駝背的女人,她叫安妮(Anne),在患者居住公寓裡當用人。

    患者時常感到不安,部分是因為強烈的沖動,部分是因為這些沖動讓他感到困惑不解。

    安妮相當讨人喜歡,從未傷害過他的感情。

    在施虐幻想發作之前,他常常對她的身體畸形一會兒感到厭惡,一會兒感到同情。

    他認識到,這兩種感受都是因為他把那個女孩當成了自己才産生的。

    他身體強壯健康,但當他陷入心理糾結而感到無助且輕視自己時,他就覺得自己如同瘸子一般。

    當他第一次注意到,在安妮身上,既存在一種過于強烈的服務他人的渴望,也存在一種讓自己成為受氣包的傾向時,他的施虐沖動和幻想就爆發了。

    安妮很可能一直以來都是如此,而他隻有在他的自謙傾向逐漸接近意識,而且以這些傾向為基礎的自我憎恨在耳邊隆隆作響時,他才觀察到這種情形。

    因此,我們可以将他想折磨安妮的強迫性沖動解釋為一種他想折磨自己的沖動的主動外化,除此之外,這還給了他一種可以控制弱小的令人振奮的力量感。

    于是,這種主動的沖動就會縮減為施虐的幻想,而當他的自謙傾向以及對這種傾向的厭惡變得越來越清晰時,這些施虐幻想就會消失。

     我并不認為所有針對他人的施虐沖動&mdash&mdash或行為&mdash&mdash都僅來源于自我憎恨。

    但我認為,自我折磨驅力的外化卻很可能一直是一個起促進作用的因素。

    無論如何,這二者之間的關聯經常出現,足以讓我們注意到它發生的可能性。

     在其他患者身上,也會出現對折磨的恐懼,但沒有任何外在的誘發因素。

    有時候,當自我憎恨增強時,它們也會出現,并表現出一種對自我折磨驅力之被動外化的恐懼反應。

     最後,還有一些受虐的以及性方面的行為和幻想。

    我此刻想到的是各種手淫幻想,其範圍從自我貶低到殘酷地自我折磨。

    手淫常常伴随着抓撓或猛擊自己、揪自己的頭發、穿過緊的鞋子走路、裝出痛苦的扭曲姿勢等行為。

    這種人在進行性行為時,必須受到責罵、148鞭打、捆綁、被迫做一些低賤的或者令人作嘔的事情才能達到性滿足。

    這些行為的結構相當複雜。

    我認為,我們必須至少區分出兩個不同的種類:一種是患者從自我折磨中體驗到一種報複性的快樂;另一種是患者認為自己是堕落的人,隻能通過這種方式獲得性滿足(其原因後面将會讨論到)。

    不過,我們有理由認為,這種區分僅适用于意識經驗&mdash&mdash事實上,他一直以來都既是一個折磨者,也是一個被折磨者;他既從被貶低的過程中獲得滿足,也從貶低自己的過程中獲得滿足。

     分析治療的用意之一,就是在所有真實的自我折磨的病例中,找出一種隐秘的自我折磨的意圖。

    其另一個用意是謹防自我折磨傾向外化的可能性。

    無論什麼時候,隻要自我折磨的意圖看上去相當明顯,我們就必須仔細地考察内心的狀況,并問問我們自己自我憎恨在此時是否正在增加(以及因為什麼而增加)。

     自我憎恨往往會不斷地累積,最終發展成為純粹且直接的自毀沖動和行為(self-destructiveimpulsesandactions)。

    這些沖動和行為可能是急性的,也可能是慢性的;可能是明顯而強烈的痛苦,也可能是潛伏、緩慢的折磨;可能是有意識的,也可能是無意識的;可能會體現在行動中,也可能僅僅在想象中進行。

    它們所涉及的可能是大問題,也可能是小問題。

    它們的最終目的是導緻身體上、心理上以及精神上的自我毀滅。

    當我們考慮到所有這些可能性後,自殺就不再是一個難解之謎。

    我們可以用很多方式來毀掉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些東西,自殺隻不過是這些方法中最為極端、最為終極的自毀形式而已。

     指向身體的自毀驅力是最容易觀察到的。

    對自己的身體施加真實暴力行為的情況,或多或少局限于精神病患者。

    在神經症患者身上,我們常常可以發現輕微的自毀行為,這些行為大多數以&ldquo壞習慣&rdquo的形式表現出來&mdash&mdash如咬指甲、抓傷自己、抓撓疹子、揪頭發等。

    但是,神經症患者也會突然産生赤裸裸的暴力沖動,不過與精神病患者相反,這種暴力沖動隻停留在想象中。

    這些沖動似乎隻出現在那些生活在想象之中的人身上,這些人在很大程度上生活在想象之中,以至于他們會蔑視現實,當然也包括有關他們自己的現實。

    149它們常常出現在洞見閃念之後,而且,這整個過程的進行如閃電一般快速,以緻我們隻能在分析情境中才能了解這個過程的先後順序:先是突然敏銳地察覺到自己的某個缺點,突然大怒,又快速平息,随即又突然産生一種暴力沖動,想戳瞎某人的眼睛、割破某人的喉嚨、用刀刺向某人的肚子并将其内髒切成碎片。

    這種人有時候也可能會産生自殺的沖動,例如想從陽台或者懸崖上跳下去,這種沖動往往會在相似的條件下産生,好像憑空出現一般。

    它們可能稍縱即逝,我們幾乎沒有機會看到它被付諸實施。

    與此同時,想從高處往下跳的沖動可能突然會變得非常強烈,以至于個體必須緊緊地抓着某樣東西才不會屈服于這種沖動從而真的跳下去。

    或者,它可能會導緻企圖自殺的實際舉動。

    即便如此,這種人對于死亡的終結性也沒有現實的概念。

    相反,他的感覺就好像是從二十樓跳下來,然後從地上爬起來回家一樣。

    這種自殺企圖能否成功,通常取決于一些偶然的因素。

    如果有靈異事件存在的話,那麼,誰也不會比他自己更為驚訝地發現他已經死了這樣一個事實。

     對于許多更為嚴重的自殺企圖,我們必須謹記那種與自我的深度疏離。

    不過,通常情況下,與那些精心策劃的自殺相比,一種對于死亡的不現實态度更可以說是自殺沖動或流産企圖所特有的。

    當然,導緻這些行動的原因總有很多,而自毀傾向隻是這些原因中最為常見的一種。

     自毀沖動本身也可能是無意識的,不過,它會在魯莽的駕駛、遊泳、登山或者不顧身體缺陷仍莽撞行事等行為中實現。

    我們已經看到,這些行為在自毀者自身看來可能并不魯莽,因為他心懷一種不可侵犯的要求(&ldquo任何事情都不可能發生在我身上&rdquo)。

    在很多例子中,這都是最為主要的原因。

    但是,我們應該始終警惕自毀驅力起其他作用的可能性,尤其是當自毀者在很大程度上忽視現實的危險的時候。

     最後,還有一些自毀沖動雖然處于無意識水平,但卻會通過酗酒、濫用藥物等行為經常性地損害自身的身體健康(150盡管其他因素也起了一定的作用&mdash&mdash如經常需要服用催眠藥物)。

    在斯蒂芬·茨威格(StefanZweig)所描述的巴爾紮克的形象中,我們可以看到一個天才的悲劇,他被一種讓人覺得悲哀的渴求榮譽的力量驅使着,他過度工作,睡眠不足,濫用咖啡提神,而這實際上摧毀了他的健康。

    誠然,巴爾紮克對榮譽的需要讓他負債累累,因此,他的過度工作從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一種錯誤的生活方式所導緻的結果。

    但是,我們在這裡&mdash&mdash與其他相似的例子一樣&mdash&mdash當然也需要證明這樣一個問題,即自毀驅力是否也起了一定的作用,從而導緻他最終英年早逝。

     在其他情況下,身體損傷可以說也會偶然發生。

    我們都知道,當&ldquo情緒不好&rdquo時,我們更可能會弄傷自己、踩空樓梯而摔倒或者夾到自己的手指。

    但是,如果我們在過馬路時不注意交通,或者開車時不注意交通規則,那麼,後果可能是緻命的。

     最後,還有一個尚無定論的問題,那就是:自毀驅力在器質性疾病中到底發揮了怎樣的潛在作用?雖然到目前為止,我們對身心之間的關系已經有了更多的了解,但還是很難精确地區分出自毀傾向所發揮的具體作用。

    當然,每一個優秀的醫生都知道,患者在身患重病時,他的&ldquo願望&rdquo是恢複健康活下來還是死了算了,非常關鍵。

    但同樣,心理能量在這個或那個方向上的可獲得性可能也取決于多方面的因素。

    現在,我們所能斷言的是:鑒于身心的統一性,我們在患者的康複期、病發期和病情惡化期,都必須認真考慮自毀發揮潛在作用的可能性。

     指向生活中其他有價值之物的自毀,可能看起來就像是一次不合時宜的偶然事件。

    例如,在《海達·高布樂》中,埃樂特·洛夫伯格(EllertLovborg)遺失了珍貴的手稿。

    易蔔生向我們表明,在洛夫伯格身上,自毀的反應和行為已經達到了頂峰。

    一開始,他毫無根據地懷疑他忠實的朋友埃爾夫斯泰德夫人(Mrs.Elvstedt),然後試圖借着飲酒作樂來破壞他們之間的關系。

    酒醉後,他遺失了手稿,然後開槍自殺了&mdash&mdash當時他在一個妓女的房子裡。

    還有一些程度較輕的情況,如一個人在考試過程中突然什麼都想不起來了、考試遲到,或者在一次重要會面上喝得酩酊大醉。

     更為常見的情況是,心理價值的破壞往往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這讓我們感到很震驚。

    一個151人在有所成就之時卻放棄了追求。

    我們可以同意他的說法,即那不是他&ldquo真正&rdquo想要的。

    但是,當相似的過程三次、四次、五次地反複出現時,我們便開始尋找更為深層的決定因素。

    自毀雖然比其他因素隐藏得更深,但它通常是這些因素中較為顯著的。

    由于對此毫無覺察,因此,他不得不一味地破壞自己的每一個機會。

    他一次又一次地丢掉或辭掉工作,或者與他人的關系接二連三地瀕臨破裂,其原因可能也在于此。

    在後兩種情況下,他自己常常認為,他看上去好像總是一個遭受不公正待遇的犧牲者,而在他人看來,他則是一個十足的忘恩負義者。

    事實上,他所做的一切正是通過持續不斷地折騰、關注人際關系,從而招緻他最為擔心害怕的那種完滿狀态。

    簡而言之,他常常會将他的老闆或朋友逼到他們再也無法忍受他的地步。

     當我們看到他在分析關系中的表現後,我們便可以理解出現這種反複的原因了。

    他可能會在形式上表現出合作;他可能常常會試圖給分析學家各種各樣的好處(即使分析學家并不想要);不過,從本質上說,他的無禮行為極具挑釁,以至于分析學家可能也會對以前那些反對患者的人産生強烈的同情之心。

    簡言之,患者事實上已經嘗試并不斷地努力使他人成為他自毀意圖的執行者。

     在逐漸摧毀一個人的深度和完整性的過程中,主動的自毀傾向究竟起到了多大的作用?一個人的完整性受損,不論受損的程度是大還是小,不論受損的方面是粗還是細,它都是神經症發展的一種結果(consequence)。

    與自我的疏離、不可避免的無意識僞裝、由于無法解決的沖突而導緻的同樣不可避免的無意識妥協、自我輕視,所有這些因素都會導緻道德品格的削弱,而道德品格削弱的核心是真誠待己能力的降低。

    [10]問題是,除此之外,一個人是否會沉默不語但卻積極主動地與他自身的道德堕落合作呢?我們觀察到的一些現象迫使我們對這個問題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我們可以觀察到一些慢性或急性的情況152,我們可以非常恰當地把這些情況描述為士氣的削弱。

    例如,一個不注重外表的人,他往往會讓自己變得邋遢、懶散、肥胖;他酗酒少眠;他不在意自己的身體健康&mdash&mdash例如,生病了也不去看醫生。

    他要麼吃得過多,要麼吃得過少,也不散步;他對自己的工作或者與他利益攸關的事情不上心,而且他還懶散成性。

    他可能會濫交,或者至少喜歡與膚淺或道德敗壞的人交往。

    他可能在金錢方面變得極不可靠,毆打妻兒,還開始撒謊和偷盜。

    就像《失去的周末》(TheLostWeekend)中所描述的那樣,這一過程在酗酒者身上表現得最為明顯。

    但它也會以非常隐秘和微妙的方式表現出來。

    在較為明顯的情況下,即使是一個未接受任何訓練的觀察者也能看到,這些人在&ldquo讓他們自己崩潰&rdquo。

    在分析中,我們認識到這種描述是不充分的。

    隻有當人們深深地沉溺于自我輕視和絕望之中,以至于其自身的建設性力量再也不能抵擋自毀驅力的影響時,這種情況才會出現。

    而此種自毀驅力可自由支配,常常在一種幾乎可以說是無意識的想要主動地挫傷自己的決定中表現出來。

    喬治·奧威爾在他的《一九八四》中對這種主動地、有計劃地想要挫傷自己的意圖的外化形式進行了描述,每一位有經驗的分析學家都能從他的描述中了解到神經症患者實際上是如何對待他自己的。

    他所做的夢也表明,他可能會主動地讓自己陷入困境。

     神經症患者對這一内在過程的反應不盡相同:可能會高興,可能會自憐,也可能會害怕。

    在他的意識心理中,這些反應通常與其自我挫傷的過程沒什麼關系。

     有一名患者在做了下面這樣一個夢之後,産生了特别強烈的自憐反應。

    做這個夢的患者過去曾浪費了大量時間到處飄蕩。

    她背棄了自己的理想,變得憤世嫉俗起來。

    雖然在她做這樣一個夢的那段時間,她也非常努力地工作,但還是不能認真地對待自己,去做一些對她的生活具有建設意義的事情。

    她夢到一個代表一切美好與可愛之物的女人,這個女人準備參加宗教儀式,卻被控告犯了妨礙宗教罪。

    她被判了刑,153在遊街示衆時,她遭到了衆人的羞辱。

    雖然做夢者确信這個女人本質上是清白的,但她也參與到了羞辱這個女人的行列中。

    與此同時,她試圖懇求一位牧師幫忙。

    這位牧師雖然深表同情,但卻愛莫能助。

    後來,這個被控告的女人被關到了一個農場裡,不僅窮困潦倒,而且還顯得呆滞笨拙。

    在夢中,這個做夢者感到很揪心,她非常可憐這個受害者,醒來之後還哭了好幾個小時。

    詳情不再贅述,做夢者此時對她自己說:&ldquo我身上也存在一些美好、可愛的東西。

    由于我的自責和自毀,我可能真的在摧毀我的人格。

    雖然我想拯救自己,也想避免真正的鬥争,我還以某種方式同我的破壞性驅力合作,但我反對這些自責、自毀驅力的行動卻毫無成效。

    &rdquo 我們往往在夢境之中與自己的真實情況更為接近。

    而這個夢看起來似乎更是來自一個極為深層的根源,而且還讓做夢者深刻而廣泛地洞察到了其自身特殊的自毀所具有的危險性。

    在這種情況下,自憐的反應同在其他情況下一樣,在當時并不具有建設性:它并沒有驅使她去做一些有益于自己的事情。

    隻有當絕望和自我輕視的強度減輕時,這種不具建設性的自憐才會轉化為一種對自我的建設性同情。

    而這對于任何受自我憎恨控制的人來說,事實上都是具有重要意義的一大進步。

    因為它往往會引發個體開始感受其真實的自我,并開始希望拯救内心的痛苦。

     對挫傷過程的反應也可能是明顯的驚恐(terror)。

    考慮到自毀可能帶來的可怕危險,隻要一個人仍然覺得自己是這些無情力量的無助受害者,那他産生這種反應便是完全恰當的。

    在夢和聯想中,它們可能會以許多簡明象征物的形式表現出來,如殺人狂、吸血鬼、妖怪、大白鲸或幽靈等。

    這種驚恐是用其他方式難以解釋之許多恐懼的核心,例如:對未知事物的恐懼、對海水深度的恐懼;對幽靈的恐懼;對任何神秘事物的恐懼;對體内任何具有破壞性之過程的恐懼,如中毒、寄生蟲、癌症等。

    它是許多患者對任何無意識的,因此也是神秘的事物所緻驚恐的一部分。

    它可能是那種沒有明顯原因的恐慌的中心。

    154如果這種驚恐一直存在,那麼,任何人都不可能與之共存。

    他必須尋找各種方法來緩解這種驚恐,而且事實上他确實會這麼做。

    這些方法有些我們已經提到過,其他的我們會在後面章節加以讨論。

     在讨論完自我憎恨及其所具有的破壞力之後,我們必定會發現這其中存在一個很大的悲劇,這或許是人心理的最大悲劇。

    人在追求無限與絕對的同時,也是在摧毀他自己。

    當他與承諾給他榮譽的魔鬼達成協定時,他就必定會堕入地獄&mdash&mdash堕入他自己内心深處的地獄。

     *** 注釋: [1]參見《我們時代的神經症人格》(TheNeuroticPersonalityofOurTime),在這本書中,我用&ldquo留下痕迹&rdquo(register)一詞來表示這樣一個事實,即他好像感覺到了自己内髒和骨頭中所發生的事情,但又沒有意識到。

     [2]這是缪裡爾·艾維米(MurielIvimey)博士給我的建議。

     [3]參見卡羅琳·牛頓(CarolineNewton)翻譯的詩集AufvielenWegen,R.PiperandCo.,Munich,1921。

     [4]FranzAlexander,ThePsychoanalysisoftheTotalPersonality,NervousandMentalDiseasePublishingCo.,1930;KarlA.Menninger,ManAgainstHimself,Harcourt,BraceandCo.,1938. [5]發表于AmericanJournalofPsychoanalysis,vol.Ⅸ,1949。

     [6]JeanBloch-Michel,TheWitness,PantheonPress,1949. [7]參見第六章&mdash&mdash與自我的疏離。

     [8]FranzKafka,TheTrial,AlfredA.Knopf,1937. [9]ErichFromm,ManforHimself,Rinehart,1947. [10]參見KarenHorney,OurInnerConflicts,W.W.Norton,1945,Chapter10,TheImpoverishmentofPersonali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