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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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牙将軍漢尼巴在坎尼戰勝了羅馬人的這一說法再也不相信了。

    短短幾個月内,在人們腦海中,興登堡取代了皇帝。

    對皇帝的焦慮不安和講話,人們已容忍了很長時間,現在至少出現了一個性情這樣平和,語言極有分量的人,自然取得德國人的歡心。

    這一切在德國曆史上都是新的,很難和俾斯麥相比。

     這一傳說形成于1914年秋,它對接踵而來的50年德國曆史産生了極為巨大的影響,它确實決定了這場戰争和後來建立共和國的曆史。

    自從興登堡開始時在一次真正的戰役中取得勝利以後,人民寄希望于他個人取得這場戰争的勝利,即使在失敗後,這種希望也沒有消失。

    這一點和德國人的性格是一緻的。

    德國人總是願意把智慧才能轉化成為感情,他們信任的不是一個人的天才,而是一個人的性格。

    他們贊賞的是崇高淳樸的理想。

     德國人隻是偶爾受另一種類型的人的迷惑,這就是威廉二世和希特勒這類善于做作的人。

     殘酷無情的潛艇戰&mdash&mdash在将軍面前的代表&mdash&mdash《水牛戰略》 這兩位将軍統治德國為時兩年之久。

    這在德國曆史上,第一次不是由國王,而是由一個容克地主和一個平民實行獨裁。

    當興登堡和魯登道夫1916年取得軍隊統率權時,俾斯麥的憲法實際已停止執行。

    當時的局勢和今天有些相似,隻不過那時是由軍人保護領袖,今天是由以政黨為後盾。

    專政獨裁的範圍成倍地擴大。

    這兩個将軍強行制訂了一份針對西方新的戰争計劃。

    他們百般幹擾首相和内務大臣的工作,将拘留、新聞檢查和宣傳權轉到各省軍區司令部的手下。

    他們籌劃整個帝國的經濟工作,制訂戰争的意圖,提出和平建議和頒布大赦令。

    除了戰争計劃之外,面對這些繁重衆多的任務,這兩個人缺少知識和經驗。

    不像今日納粹的領袖,他們沒有七年的經驗可以汲取。

    因而他們在司令部裡掌握着同樣的權力,面對着同樣的問題,隻是能力卻相差太遠。

     德國和其他國家還有一個區别,即議會的作用。

    最初,德帝國議會這批聽話的議會代表在通過數十億戰争撥款案之後均已回家,各政黨也達成了休戰協議。

    德國人民為它起了非常浪漫的名稱:城堡内的和平(封建的和平),但是将軍們并不認為是&ldquo和平&rdquo,仍然宣布德國處于&ldquo戒嚴狀态&rdquo。

    倫敦、巴黎和羅馬的議會都在開會,隻有柏林和維也納卻處于閉會期間,有時為了批準某些新基金會等項目,召開過一些短小的會議。

    &ldquo在戰争期間,政治家必須緘默不語&rdquo,這是德國軍人和皇帝向所有甯願為德國而死,而不願為德國而思的德國人發出的一個精辟的口号。

    但是仍然有極少數人集合在一起,派代表團請願,要求不要打仗。

    這幾年來,意見的分歧,形成了獨裁者、将軍和容克地主為一方,左派政黨代表為另一方,後者希望通過談判取得和平。

    獨裁者等反對,因為他們和重工業集團都希望徹底征服對手。

     當他們再也不知道如何将這場戰争進行下去時,就于1917年1月決定,采取潛艇戰這一新形式,以便封鎖英國。

    他們肆無忌憚地将它命名為&ldquo殘酷無情的潛艇戰&rdquo,由此可見它的真正的意圖。

    了解美國的人早就提出警告,要防止美國參戰,對此,一個容克地主在帝國議會上稱:&ldquo美國人既不會遊泳也不會飛,他們能把我們怎麼樣?&rdquo此時,甚至首相也鼓起勇氣對這一決定提出警告。

    在開戰的第一天,皇帝授予首相以軍事委員一職,以免身着便服出席帝國議會而窘迫不堪。

    這位剛剛表示過進行潛艇戰是件緻命危險的事的首相,當他身佩閃閃發光的勳章在總司令部出現時,一改原來的态度,表情堅決,小心地和副首相一起簽署了進行潛艇戰的文件。

     1917年7月,帝國議會代表群情激憤,議會以絕大多數票通過一份宣言,要求和敵國談和。

    獨裁者以及國王此時都回到柏林,勸說這些文職人員恢複理智。

    将軍們兩次會見了議員代表。

    如果其他國家出現這類危機,通常應該由将軍參加内閣和議會的會議。

    這是一個曆史時刻,将軍應在代表大多數人民的議員面前,對他們的質詢做出答複。

     代表德國人民的這十幾名議員在這場賭博的開端就已經輸了。

    他們不是在帝國議會接見将軍,而是由議員代表走訪總參謀部,而且一次隻見到兩三個人,好像一家人去看牙醫一樣。

    軍事獨裁者對迅速實現和平問題隻字不提,卻大談占有比利時和東西歐煤礦、礦産地和生産谷物的省份的必要性。

     次日,皇帝第一次會見民主人士和社會黨人的代表。

    在這以前,皇帝隻在很遠的距離,在一個群衆場面上看過他們一眼。

    現在皇帝嘲笑這些應一個大臣邀請來會見他的代表們,狂妄地侈談他正在準備對英國進行第二次背信棄義的戰争,最後他表示:&ldquo凡是在禁衛軍出現的地方,就不能有什麼民主可言。

    &rdquo這一談話精神,貫穿于這次代表兩個世界會見的整個過程之中。

    沒有一個人民代表敢于吭聲。

    皇帝和容克地主大聲嘲笑工人和市民。

     1917年聖誕節前後,正在以不兼并領土為條件尋求和布爾什維克進行談判實現和平時,由獨裁者派去的将軍卻要求割讓領土和居住有200萬波蘭人的&ldquo走廊&rdquo。

    談判因而突然停止,雙方再度出現敵意。

    後來以割讓立陶宛和愛沙尼亞為條件,實現了按照德國意旨的和平。

    此後不久,即1918年春,在布加勒斯特再次實現了按照德國意旨的和平,将羅馬尼亞的石油、谷物和鐵路交給德國人,為期99年,這個國家繼續被占領五年。

    戰後,人們将同樣的條件強加在德國人民身上時,他們卻稱之為&ldquo這是受奴役的屈辱的和平&rdquo。

    與此同時,獨裁者繼續在前線貫徹福克斯所稱的《水牛戰略》,向擁有優勢的敵人發動正面的攻擊,因之又有50萬德國人白白犧牲。

    到1918年8月,當興登堡已經放棄了勝利的希望時,他仍然不接受進行果斷的和談,以避免戰争造成的災難的建議,而是繼續将這場戰争進行下去。

    獨裁者對在戰争最後三個月毫無必要死去的每一個德國人,都應該受到良心的責備。

    在總司令部召開具有決定性的會議上,他們不讓大臣們知道,在這以前早已寫出了秘密報告,指出這場戰争已毫無獲勝的希望。

    興登堡甚至在講話時,對底稿上有句聽起來不那麼英勇的詞句略去不講。

    獨裁者蒙蔽政治領導人,不讓他們了解真實情況,就像破産的企業有時竄改資産負債表一樣。

    大臣們因不得不向&ldquo這些在戰争中應運而生的将軍們俯首乞求&rdquo,而放棄了他們的要求。

     自上而下的民主&mdash&mdash崩潰&mdash&mdash皇帝的出逃&mdash&mdash凡爾賽&mdash&mdash法國的錯誤&mdash&mdash奴役的條約 1918年9月底,魯登道夫突然攤牌,抛出一份文件聲明,要在24小時内停戰。

    和所有其他文件一樣,這份文件是由興登堡簽署的。

    這就是說,是他首先提出要求進行倉促的災難性的停戰。

     《凡爾賽和約》的簽訂 威廉·奧彭爵士(1878&mdash1931)創作的這幅名畫,描繪了1919年6月28日在凡爾賽宮鏡廳簽署和約時的情景。

     此時一切均已喪失,而獨裁者卻認為依靠民主的保佑,可以保住自己。

    在德國人民被打敗後,他們卻受命今後自己治理自己;在他們的領導人再也不能将崩潰破産的真實情況隐瞞起來,需要有人出來清理這一破産的企業時,德國人民在19世紀曾經三次試圖建立都未能成功的代議制政府,現在卻得到了允準。

    這一絕望的形勢,隻向少數政黨領導人作了通報,他們根據興登堡的緊急指示,要在24小時内促成停戰。

    代表們大吃一驚,不知所措。

    在場的人後來描繪這種情景時說,代表們頓時面色蒼白,接着痛哭流涕。

    但是沒有人出來反對承擔和談的責任。

    為什麼這些在過去一兩年中早就主張和談的人,在這一場合下卻失去了勇氣呢?為什麼他們不将這個球踢回去,要求皇帝、獨裁者和容克地主階級去締結這個災難性的和約呢?有指望的日子終于到來了。

    可是德國現在或許将來,也許永遠不能成為一個人民的國家了! 1918年10月初,一切事情依然如舊。

    原來無辜的人心情沉重,默默地承擔了戰争的罪責,連反對的意見都不提。

    有十幾個公民,過去在宣戰或這場受到譴責的戰争還在進行時并沒有征求過他們的意見,現在卻要求他們出來承擔責任,就好比過去沒有參加聚餐,現在卻要掏腰包,付飯費。

    巴登親王馬克斯,這位精神不安虛弱的人,也是最後的一位伯爵被任命為首相。

    他拒絕倉促向威爾遜發出求和的電報。

    他向獨裁者提出少許問題,獲得的答複是一切均已解決。

    容克地主突然不見了,現在治理這個國家的是工人和市民,但他們的死期早已到來。

    皇帝宣稱,&ldquo我将欣然和艾伯特先生一起合作&rdquo。

    &ldquo我并不反社會民主黨,隻不過這個黨的名稱需要改變。

    &rdquo巴登親王馬克斯,這位首相同時又成為民主派,也許隻是暫時的民主派。

    他為新舊兩個德國之間搭起了一座橋梁,盡他的可能為這兩個德國撮合。

     即使在這個時候,皇帝還沒有簽署新憲法。

    他逃避制定這樣一部憲法是他的本性。

    外交大臣一再敦促皇帝簽署,事後他描繪這幕情景寫道:皇帝如何先是要求去吃飯,轉過身來,向大門走去,聽任憲法放在桌上未予簽署。

    四年多來,容克地主和将軍一直不讓德國人民參政,卻讓他們流血犧牲,不征求他們的意見。

    三十年來,皇帝一直拒絕人民對政府行使的監督權,現在由于岌岌可危的形勢而從他手中奪取走了。

    興茨大臣寫道:&ldquo桌上放着至高無上的诏令,日期為30日,我一直尾随着皇帝陛下走到大門前,反複告訴他,新政府能否成立取決他的簽署。

    皇帝轉過身來,跨步走向桌前,簽署了這份诏令。

    &rdquo 德國就以這樣一種漫不經心的方式建立了民主。

    因為它是自上而下交出的民主,而不是通過鬥争争取到的民主,因而它缺乏内在的力量,幾年之後就分崩離析。

     和威爾遜的停戰談判,是在10月份由雙方交換照會之後倉促開始的。

    因而,歪曲曆史的人可以告訴下一代人,正是這些民主派進行的這場輸掉的戰争,否則又為什麼要他們出來收拾殘局呢! 在這些宣傳的影響下,有一小部分人民和軍人起來叛亂,最早是基爾和威廉港的水兵,而後是慕尼黑、弗蘭科尼亞,最後是柏林的社會黨人。

    在維也納,也發生了類似的運動,因為哈布斯堡皇朝也戰敗而分崩離析。

    沒有人要求追查政府首腦的罪責。

    水兵的要求并沒有使人們吃驚,而是得到人們的同情。

     《凡爾賽和約》文本的最後一頁 圖為《凡爾賽和約》文本的最後一頁,上有美國威爾遜總統率領的代表團代表的簽名和蓋章。

     &ldquo隻要給我們同樣的食品和平等的報酬,這場戰争早就獲勝有期!&rdquo這句話反映了軍人不滿的主要原因。

    他們所要求的不過是不要給軍官吃得過好。

    直到1918年底,普通士兵看到在某些餐桌上放的是印刷精美的菜單,這會使他們産生什麼想法?一個老兵後來說,餐刀被用來當&ldquo暗中傷人&rdquo的武器,還有開酒瓶塞的刀,開罐頭刀和碎冰器都派上了同樣的用場。

    在最後的夏季戰役中,老兵們确實已滿腹怨氣,偶爾也以&ldquo罷工破壞者&rdquo等罵人的話,歡迎年輕的補充兵員。

    幾年以來,他們親眼看到和聽到一個又一個傳說中的事。

    當他們衣衫褴褛回來時,在基地上生活舒适的軍官卻用&ldquo前線的豬猡&rdquo,這個罵人的字眼歡迎他們;在成千名預備軍官中幾乎沒有人被允準晉升為參謀部較高級的軍官。

    乳臭未幹的少尉可以對每一個老的預備役軍官大聲叱責。

    隻是由于這支軍隊接受了兩個世紀以來的普魯士紀律教育,否則他們在前線就會爆發一場革命。

    直到11月革命前,勞動階級還沒有要求建立共和國。

     獨裁者終于決心改弦易轍,不再反法,而是目标對準國内的反叛。

    隻有民主派人士在關心停戰,至于帝國議會,并沒有夜以繼日地開會,而且還在10月26日星期日自動休會一天。

    遲至11月8日,才和皇帝多次讨論了向柏林進軍問題,行動的代号是&ldquo向祖國進軍的行動計劃&rdquo。

     軍官已人心渙散。

    這些軍官家族們三十年來享受了前所未有的特權,而現在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為皇帝而殺身成仁。

    皇帝想盡一切辦法也是徒勞。

    在這以前,他罷黜了魯登道夫。

    興登堡告訴他,軍隊早已拒絕接受調遣。

    忠誠于皇帝的封臣知道,這位優柔寡斷的主人所能做的,不過是尋求生路而已。

    這些封臣們依然留在皇帝身旁,沉悶遲鈍,幾乎是毫無生氣。

     當威爾遜的照會要求皇帝退位時,在柏林也發出了同樣的呼籲。

    新首相每天,後來每隔半小時就打電話給皇帝要求他退位。

    在11月9日這一天,當首相得到皇帝半心半意的要退位的保證時,皇帝在柏林宣布退位。

    威廉别無選擇,因為工人領袖同意隻有在皇帝退位的條件下才可以不流血而改朝換代。

    所謂不流血,是指德國人在這場失敗的戰争中已經死亡200萬人後,不要再流血了。

     在這最後的時刻,皇帝還抱着幻想,面對壁爐裡還在燃燒的餘燼,他仍像演戲一樣,神氣十足。

    但是正當他聲言明天即将進軍國内時,他卻已經看到窗外白金色的專列火車,像匹強健有力的駿馬,正在整裝待發。

    他知道,他乘上這列火車将一去不複返。

    此時,他還對自己的兒子說,&ldquo決不退位&rdquo!而每個人都知道,次日他即将黯然離去。

    最後,他告訴那位越來越讓他讨厭的副官說:&ldquo好吧,如果一定要我退位,那也要等到明天早晨。

    &rdquo于是,在專車上準備好六個人的午餐。

     次日清晨,當他兒子起來時,父親卻已乘汽車悄然離去。

    在晨曦的時刻,威廉逃到了荷蘭,在未獲準避難前,不得不在邊境上一幢用波紋鐵皮搭的小候客室裡等了六小時之久。

     伍德羅·威爾遜及其簽名 伍德羅·威爾遜(ThomasWoodrowWilson,1856&mdash1924)對待《凡爾賽和約》,希望以十四點和平綱領為基礎,尋找理想的解決方案,強調世界和平和人民的自主權利。

     柏林革命的消息于午間傳到聖彼得堡,德國大使米爾巴赫伯爵在餐桌上大聲朗讀來電。

    在座的紳士們放下刀叉,頓時臉色蒼白,面面相觑。

    可是最為吃驚的卻是在旁侍候的招待員,一個德國士兵。

    他本來應該感到,此時此刻他是唯一可以代表德國人民的人,他應該有所作為。

    他本來可以高呼&ldquo共和國萬歲&rdquo!或者可以打碎一個碟子。

    在這一尴尬的處境中,他為了穩妥起見,隻是脫下了自己的白手套(據一目睹者告訴本書的作者)。

    德國人民就是這樣,繼續以赤裸的雙手為自己的主子服務。

     歐洲不少國家在戰敗的困難時期建立了共和國。

    1871年,革命的法國,不得不為皇帝打敗的戰争付出代價。

    新建立的法蘭西共和國剝奪了被廢黜的皇朝及其階級的權力。

    直到這次世界大戰前,被趕下台的家族始終放逐在國外。

    而在德國,卻得到相反的做法,這不能推诿于簽訂一個不好的和約,而是德國人的性格造成的。

     因為不論《凡爾賽和約》如何不好,但與一年以前德國強加在被它消滅的兩個敵國俄國和羅馬尼亞頭上的和約相比,還是溫和得多。

    而如果沒有新興的世界道義代表威爾遜的堅持,這個和約的内容可能更為溫和。

    這個和約内容之多,可謂罄竹難書。

    簡而言之,《凡爾賽和約》基本條款可歸納為下述幾點: 德國将阿爾薩斯、洛林割讓給法國;以前從波蘭搶來的波森(即現在的波蘭波茲南。

    &mdash&mdash編者注)歸還給波蘭;西部一小角土地讓給比利時;但澤成為自由市;梅梅爾(即現在的立陶宛克萊佩達。

    &mdash&mdash編者注)屬立陶宛所有;上西裡西亞和石勒蘇益格舉行公民投票決定歸屬。

    因而,德國所失去的隻是原先是外國人居住的德國地區,現在将這些地區歸還給原來的所有者。

    德國居民從6500萬人中減少了700萬人。

    萊茵河左岸和薩爾區被占領50年,薩爾區通過公民投票決定未來的歸屬。

    萊茵河以東30英裡内的防禦工事全部予以拆毀。

    和約規定交還大量的船隻、牛群、煤和鐵路設備。

    還規定賠償戰争損失,不過賠償額尚待确定。

    此外,裁減軍隊,陸軍縮減到10萬人,海軍1.5萬人的水平,允許擁有小型艦隻。

    德國交出它的殖民地,在國聯監督下,由不同國家托管。

     勞合·喬治及其簽名 勞合·喬治(LioydGeorge,1863&mdash1945),1916&mdash1922年任英國首相。

    對于《凡爾賽和約》,喬治雖然個人傾向比較和緩,但為了即将來臨的選舉,他還是認可了有關懲罰的條款。

     幾乎所有這一切均符合威爾遜提出的停戰原則。

    此外還規定通過公民投票确定阿爾薩斯的歸屬;老年退休金不應納入賠款項目内;德國的裁軍應在全面裁軍之後進行。

     但是協約國最大的疏忽,是未在停戰之後立即派出一艘滿裝食品的船拯救嗷嗷待斃的德國孩子們。

    丘吉爾和勞合·喬治均向本書作者保證說,他們最初确實想這樣做的,&ldquo但是這個國家當時充滿着對德國的仇恨&rdquo。

    當時如果做出這種姿态,是會赢得上百萬德國人,特别是母親們的心的。

     如果人們将法國人在1919年打敗德國和德國人1940年戰勝法國人之後提出的要求相比,《凡爾賽和約》顯然是非常有節制的,這是毋庸贅言的。

     《凡爾賽和約》沒有一個條款對德國來說是難以忍受的。

    東部地區幾乎是渺無人煙的地區。

    本書作者誕生于靠近那裡的邊境地區,經常有人打聽那一地區是否已成為俄國人的波蘭地區了。

    斯特拉斯堡既不是德國的,也不是法國的,而是阿爾薩斯人的。

    因為阿爾薩斯人既不喜歡法國統治的47年,也不喜歡德國人統治的20年。

    居洛林支配地位的是法國人,因而俾斯麥就根本沒有想吞并它。

    阿爾薩斯和洛林本來可以建立小公國,而現在也隻能建立小公國,類似的公國在歐洲大陸上目前有五六個。

    在德國人的心目中,萊茵河是他們的邊境。

    萊茵河一直是德國的。

     《凡爾賽和約》的錯誤在于隻要求一方面裁軍:德國裁軍,而它的周圍鄰國依然是刀光劍影,對于這個剽悍的武士民族來說,是太過分了。

    德國的複仇運動根深蒂固。

    這是出于德國人的榮譽感,就和身上佩的刀劍一樣,是一種至高無上的光榮。

    現在德國人失去了刀劍,而其他國家卻仍擁有刀劍。

    他們感到,他們的榮譽也随之而喪失了。

     不過如果那時允許德國保留武裝,保留所有的城市和省份,一寸土地也不丢失,那麼不是在十五年之後而是早在五年之後就會出現一個希特勒;因為德國人誓為失敗而複仇的願望,埋在内心的深處。

     然而,1919年5月巴黎已經預料到這些條件會遭到拒絕的。

    這是事物發展的必然規律。

    當時,德國人正處于饑寒交迫之中,情況非常悲慘,共和國代表在魏瑪舉行了會議。

    難道因為他們是工人和平民,他們就不愛自己的祖國嗎?當時又有誰敢說,這個階級比哪個階級更愛自己的祖國?确實,正像朗特超,一位高貴的伯爵所做的,拒絕巴黎的和平建議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喬治·克雷孟梭及其簽名 克雷孟梭(GeorgesClemenceau,1841&mdash1929),對于《凡爾賽和約》,克雷孟梭則尖刻地闡述說;&ldquo對萬能的上帝來說,十條戒律已經足夠了&rdquo,他想讓德國變成永久的受限國。

     因為德國人得到了多年來連想都不敢想的兩位朋友的幫助,一位是威爾遜,另一位是列甯。

    前者帶來了重新和解的原則、正義和國聯。

    後者是德國敵人的敵人,準備盡速出動紅軍援助這個新興的半社會主義魏瑪共和國。

    如果魏瑪确實熱愛自己的祖國甚于其他,它就必然會和這個事先沒有預料到的國家結盟,将這場戰争繼續進行下去,以擊敗已經同樣筋疲力盡的敵人。

     但是對于共産主義的極端害怕;内部派别領導人之間的互相仇恨;還有怒火滿腔的德國社會黨人,他們不願意看到俄國人通過革命而不是通過改良來解放自己;以及天主教中心對俄國無神論者的反感。

    感情、饑餓、财産、恩怨,種種因素結合在一起,促使德國人不願意和布爾什維克站在一邊,将這場戰争進行下去,而甯願接受條件苛刻的和平。

    于是,溫和的左派接受了這一所謂的&ldquo屈辱的和約&rdquo,而唯一挑起這場戰争的罪魁民族主義右派,卻高傲地反對這一&ldquo和約&rdquo。

     這一高傲的&ldquo不&rdquo字,使容克地主、工業巨頭和日後出現的納粹,得以繼續保持他們的政治生命達十餘年之久。

     革命,而又秩序井然&mdash&mdash他們仍然是臣民 經曆過這次動亂幾年以後,一位普魯士親王将他的房産家具拿出去拍賣。

    在拍賣品中有腓特烈大帝的一枝長笛。

    一群波茨坦軍官決意要為霍亨索倫皇室保存下這一遺物,他們參加了這次拍賣,有位軍官對普魯士親王說:&ldquo我們不能讓這一寶物落入世俗之輩手中。

    我們應該像一個人一樣,在我們偉大國王的長笛面前立正看齊。

    &rdquo 親王冷眼橫對他們答曰:&ldquo如果你們在11月9日,也能堅決地團結在國王的周圍,這枝長笛何能落到今日第一件被拿出來拍賣的地步?!&rdquo 德國革命給曆史帶來了奇特的現象。

    一旦國王下台,軍官、容克地主、仆從和宮廷人員都背信棄義,不再忠于國王,唯一還忠于國王的是平民、人民。

    他們依然畢恭畢敬地在親王面前出現,并沒有在最初的驚慌失措中逃走,他們帶着窘迫的表情,懇求親王們安然撤離。

    當身居波茨坦宮的皇太後在子孫的簇擁下,聽到士兵在開槍,想到沙皇皇後是在何等恐怖的情景中遭到追捕時,一位使者走進宮來,肅立緻敬,并以訓練有素的軍人腔調報告說:&ldquo陛下,您在我們保護之下。

    我們已采取防範一切的措施。

    敬候陛下谕旨!&rdquo 魏瑪共和國的國旗 第一世界大戰結束後,德國皇帝威廉二世退位,流亡荷蘭。

    德國在魏瑪城制定憲法,成立共和國,重新選擇黑、紅、金三色旗為國旗。

     魏瑪共和國戰旗 魏瑪共和國總統旗 22位德國國王和親王,或者他們的皇親國戚,加在一起估計有120人,沒有一個德國士兵或工人從他們身上拿走任何一件東西。

    就是數為千計的宮廷官僚機構中的大大小小官員也沒有一個人這樣做。

     這是曆史上一次最奇特的革命。

    最後,隻是因為更富有戰鬥性的李蔔克内西20分鐘前在皇宮中宣布成立紅色共和國,謝德曼才在國會中宣布成立資産階級共和國。

    那天中午,陽台上的一場鬥争決定了德國的命運。

    艾伯特在聽到宣布成立紅色共和國後,&ldquo氣得臉色發紫&rdquo,他對着自己的夥伴大聲咆哮地喊叫道:&ldquo你不應該這樣做!隻有國民大會才能通過組織政府的決議!&rdquo 然後就發生了水兵兵變。

    他們在10月底拒絕執行軍令,隻是因為他們在軍港中已經生活了三年,在興登堡宣布戰争結束後,卻突然受命要奔赴遠洋作戰。

    至于水兵11月5日的要求内容也不過是釋放被押的同伴,保證不在他們的軍人證上記載不利的評語;官兵夥食平等;廢除在非值勤時強迫性的敬禮;最後還有改變對軍官稱呼的方式,其中關于第三人稱的問題,如&ldquo艦長下令&hellip&hellip&rdquo隻在報告開始時使用一次,随後隻用&ldquo你&rdquo這一稱呼,而不再稱呼&ldquo艦長&rdquo。

    這些就是8萬名水兵的要求,他們扣押了3000名軍官,以及控制了所有的武器。

     工人和士兵委員會秩序井然,以至于興登堡也表示要支持這個委員會。

    幾百名營養不良的水兵占領了柏林皇宮達數周之久,他們突然發現自己群龍無首,而皇宮的地窖中,裝滿各種德國人四年來連味道都沒嘗到的食品。

    他們會不會猛撲上去,舉辦個宴會,大吃大喝一場呢?不,他們交由一個特别行政小組,荷槍放哨,裝備有催淚彈,嚴實看守54個地窖房間的每個門戶。

    他們按照每日配給量分給每個同志,而且都登記入賬,一清二楚,留給張伯倫伯爵。

    後來,當他們在樓上窗口架起機槍時,還鋪好舊報紙,保護精緻的硬木家具。

    在皇宮被敵人轟炸後,他們将碎石亂磚在院中清理成三堆:一堆灰泥,一堆鐵,一堆玻璃。

     在德國遭到轟炸後,德國市民也被分成三堆:舊掌權者,新掌權者和激進分子。

    在這場暴動中,問題并不在于哪一派更勇敢一點,或是哪一派更膽怯一些。

    路障既不是用石塊,也不是用車輛,而是由無數的教條堆砌起來的。

    他們手執的不是槍炮,而是言辭。

    他們缺少的是足以燃起一場革命的最關鍵的火花。

    隻有在開槍射擊反對激進分子的地方,才會出現這樣的火花。

    由于兩派反對一派,這是造成共和國垮台的最重要原因。

     在這場鬥争中,跨出的第一步是具有決定意義的。

    德國的命運在共和國成立的最初幾周内已露端倪。

    隻要舊的壓迫者還在膽戰心驚,等待着有人出來炫耀權力或發表強硬的聲明時,他們對新當權者還是尊重的;不過他們隻是站在隐蔽的地方,豎直了耳朵卻什麼也聽不見,然後他們從隐蔽處面帶笑容地走出來,悄悄地走近他們的同志說:&ldquo當沒有什麼令人害怕時,我們就會失而複得!&rdquo 治理國家的天才&mdash&mdash新國旗 這幾年德國發生了什麼事?或可能發生什麼事? 多少世紀以來,這個國家的容克地主擁有一切合法的權力,其必然的結果是滋長的權力欲取代了對自由的熱愛。

    德國工人革命受挫,并不是由于他們太富有民族感,而是他們太熱切地要求自己處于&ldquo從屬&rdquo的地位。

     因而絕大部分沉着鎮靜的工人和四年前的所有德國人一樣,被迫兩線作戰。

    把自己全部投入反對一邊的激進的兄弟夥伴們,希望自己強大起來,能在清除激進分子以後轉而對付舊執政者。

    但已為時過晚,良機已失!舊執政者此時又積蓄了力量。

    這就是德國的悲劇。

     為了停戰談判的需要,老百姓解除了軍人貴族的職務,防止他們卷土重來;現在締結的和約實際上更加重了市民的負擔。

    在這時出現了雙重變化。

    統治這個新國家的資産階級集團和保守的工人,在講話和聲明宣言中及其報刊和書籍上,經常指責敵人用武力将和平強加于德國人身上,卻從來也不指責那些真正有罪的,多年以來一再拒絕合情合理和平建議的人。

    資産階級集團和保守的工人後來習慣于這樣來統治國家達數個世紀,他們非常狡猾,不指責敵人,卻埋怨老百姓簽署了和約。

     魯登道夫将責任歸罪于停戰,造成的道義和政治的後果是巨大的。

     造成共和國失敗的另一個原因,是新政黨缺乏治理國家的天才。

    在50年專政期間,最初是以俾斯麥的名義,而後是威廉,最後是魯登道夫,政治才幹從1848年以前代代相傳,保證了無數的沖突得以緩解。

    容克地主沒有學會治理國家的本事,他們隻是統治這個國家,而作為真正的軍人,他們知道如何補充兵員,不斷地吸收新鮮血液。

    30或40個有效地管轄普魯士達200年之久的家族,他們保護容克地主的統治,保證國庫的财源供養這些容克地主們。

    他們時而派一位兄弟或堂兄弟在政府中任職。

    人們還記得熱那亞或葡萄牙商人總是派遣自己的一個兒子随着帆船隊遠涉重洋帶回财寶。

    他們可以輕而易舉地出賣這些财寶。

    隻要在柏林有一位農業大臣就可妥善地照顧易北河或奧德河兩岸數百家權勢赫赫的容克地主。

     現在出來協助黨内數百萬同志的新人按照教條行事,他們不做任何事使外界了解德國已經發生了變化,卻千方百計對國内頭面人物進行說服,讓他們相信形勢并不是那麼壞。

    在反對主張建立社會主義國家的黨内激進派的持續鬥争中,他們企圖繼承舊世界的傳統;他們不想朝前看,隻為自己的過去而驕傲,他們竭力不使委員會采取任何社會主義化的措施。

     新統治者對實現自己的理想掉以輕心,使敵人得以輕易地複辟。

    人民被排除在外達30年之久,從未擔任高級官員,因此在這場動亂中形成真空,隻能留用舊文職官員加以彌補。

    一位樞密院官員堅持認為樞密院的工作具有特殊性,不能中斷,更談不上涉及工資的問題。

    其結果是沒一個容克地主給平民讓出自己薪俸優厚的職位。

     舊執政者對這場急風驟雨先是大吃一驚,随後迅速緊密團結在一起,加強自己的力量。

    新執政者為了顯示自己尊重言論自由,允許舊人物嘲笑剛剛在六周前選舉出來的新政府。

    他們允準這個國家的公民首先公開诽謗新政府,而當總統向法院提出控告時,那位面部有着刀疤的審判官,竟然洋洋得意指責國家元首。

     新政府雖然勇敢地決定采用黑、紅、金黃色新國旗,但仍同意舊國旗繼續作為海上船隻用旗,新國旗隻插在标志國籍的船首。

    這個新政府1920年被迫解散,1922年主要大臣被暗殺,即使受到了這樣粗暴的幹預,這個政府也未能采取措施,制裁那些挑起事端的舊臣。

     這一切之所以可能,并不是因為新統治者個人突出的懦弱性格,而是幾個世紀以來德國人順從上級的訓練,使他們成為唯唯諾諾的人。

    共和國的第一個總統,一生無可指責,忽然在50歲時,要學騎馬,因為舊時歐洲國王都是騎在馬上出現在人民面前的。

    其他的則突然要求學打獵。

    一位衣着入時的女流,誇耀她和一位偉大的勞工部長眉來眼去,私下幽會。

    他們不去駕駛新時代的拖拉機,耕耘自己的土地,而是拾起19世紀早已遭到人們唾棄的玫瑰花。

     失望的歸家者&mdash&mdash&ldquo共和國應負責&rdquo&mdash&mdash&ldquo老長官重返軍隊&rdquo 時間是如何波濤洶湧般的向前奔流不息啊!新的顔色,新的聲音,雖尚模糊不清,但即使對那些漫不經心的報刊讀者,也能感覺到一二了。

     21位親王放棄了德國的王位,同時失去了土地和權力。

    因為他們隻想保住自己的财富。

    他們甯願莊嚴的稱号受侮辱性&ldquo和約&rdquo的玷污,而不願為了饑餓的人民放棄财富。

    如果他們拿出自己的财富分給饑餓的人民,可能正是日後恢複權力的最好辦法,可是他們不願意。

     上萬名外國兵進入萊茵河沿岸。

    黑黝黝的摩洛哥士兵引起人們的反感,擔心自己的金發女郎受到侮辱。

    西部鄰國為了索取戰争賠款再度入侵德國,人民群衆群龍無首,他們身居亞平甯深谷溝壑之間,出于真正的仇恨在工廠地區開展遊擊戰。

     四年來,數百萬人流血犧牲。

    現在又在大屠殺中将财富消耗殆盡。

    人們早已見不到黃金,看到的隻是紙币,現在紙币也已褪色,一夜之間變成廢紙。

    每個人都力圖得到看來似乎還可以依賴的外國貨币。

     有位名人像昙花一現般出現在德國地平線上。

    他的名字叫施廷納斯,這個雅利安人,善于杜撰愛國的口号,他的目光多少比起其他人看得遠一些,他收集大量的紙币賣到邊境外去。

    他向政府借錢,購買一切凡是他能買到的東西&mdash&mdash船隻、旅館、鐵路、劇院和礦山,然後再償還這筆早已貶了值的債款。

    他就是這樣從破産的人民手中搜括了大量的黃金,奪得了巨大的權力。

    他甚至在臨死前,還騙取了一筆遺産稅。

     成千上萬的青年士兵就像三百年以前那樣被征入伍。

    他們向東進軍到俄國邊境的國家,一路上燒殺掠奪,無所不為,企圖通過流血,将他們向往殖民的地方納入自己的版圖,而結局不過是失敗而已。

    他們雙手空空而歸,糾集在一起,失望之極,直接遷怒于這個新的國家。

    存款折上的錢漸漸用完,保險政策早已失效,遺産蕩然無存。

    相互之間的不信任,導緻舊證券價格急劇下跌。

    新的災難給許許多多善心的人帶來苦難,而作為這個國家外來戶的猶太人更是遭到打擊,人們将這一切後果都歸罪于猶太人。

     當強加在德國人身上的戰争賠款不能償還時,寬肩膀的美國人出現在無數國際會議上,計算着德國人應償還的數以十億計的賠款,包括德國下一代人的住房也要作為賠款償還。

    為了解決數百萬人的饑餓問題,不停的召開各種會議,将金錢濫用于支付數十萬張秘書旅館住宿費的賬單。

    這時自殺的人有增無已。

     艾伯特肖像 弗裡德裡希·艾伯特(FriedrichEbert,1871&mdash1925),德意志第一民主共和國的第一任總統,即&ldquo魏瑪共和國第一任總統&rdquo(1919&mdash1925)。

     盡管發生了這些事,新統治者仍然不知道他們能為人民群衆采取什麼措施。

    這些正直的民主派人士,和以前和迄今為止的德國統治者的區别僅僅在于他們太缺少想象力。

    人民群衆經曆了灰蒙蒙的戰争歲月,現在他們需要的是彩色缤紛的生活,在經曆了順從的歲月之後,他們需要自己的理想。

    這些民主派人士和他們以後執政的獨裁者一樣,沒有模仿莫斯科的做法,采用新的象征、新的稱号和新的國歌,給人民群衆帶來新時代的生動景象,而是提出使人厭煩枯燥無味的綱領。

    兩千字的基本綱領,沒有一個新詞或有聲有色的語言。

    沒有給工人以自信心,使他們感到是&ldquo這個國家的主人&rdquo。

    對市民而言,沒有任何内容可以吸引他們。

    激進分子沒有重新提倡胡登或恩格斯精神,而是選擇了一個古羅馬反抗者的名字&mdash&mdash斯巴達克,這個名字對德國人并沒有号召力。

    人民群衆排斥了舊的象征,可是沒有新的歌曲和新的旗幟,沒有雄辯家和作家,也沒有新的裝飾和姿态可以取代之。

    但是一個國家沒有向往難以無限的生存下去,一個國家沒有理想,如何能生存? 舊統治者看到了這一點,他們相互呼應,開始向全國進軍,大叫&ldquo共和國出賣了我們的榮譽&rdquo!與此同時,他們還将沒有一個人能接受的德國是唯一戰争罪犯的理論,篡改成德國對戰争是無罪的理論。

    他們開始告訴人民,他們既沒有發動這場戰争,也沒有在這場戰争中被打敗。

    無數的書籍和講話都充斥了這種論調,而統治的勝利者并沒有出來制止。

    如果德國人堅持自我欺騙,又有誰會出來反對這支打敗的軍隊自稱為&ldquo不可戰勝的軍隊&rdquo呢?但是這樣做,忽視了一個重要的後果,這就是通過十年來諸如此類的教育,足以使輕信的青年人相信,德國确實是無罪的,敵人是令人怨恨的,結果是複仇之心不斷滋長。

     使這些軍官和容克地主得以複活的溫床是帝國軍隊。

    難道他們采取過什麼措施,防止這些人在新旗幟的軍隊中繼續供職?隻消玩弄個小小的花招,就可以使他們的名譽不受玷污,繼續在他們仇視的旗幟下供職。

    在他們看來,這面旗幟是他們蔑視的革命和破壞皇權的象征。

    如果他們可以輕易地撤銷對國王的效忠,那麼為什麼他們不能在思想上有保留的條件下,第二次宣誓效忠呢?後來,納粹堅持認為,在這種情況下,确實有責任宣誓假效忠。

     老軍官回到軍隊受到歡迎。

    因為德國沒有托洛茨基,老軍官都回來了,一個新軍官也沒有增加。

    1913年,在普魯士軍官中有22%是貴族,而到了1921年,這個數字居然又回到21.3%。

    革命的結果隻減少了0.7%的貴族。

    由于裁減軍隊,有數千名軍官未能回到軍隊中去,這批人就由政府贍養。

    退休金沒有減少,特權也沒有減少。

    在1870年戰争以後,還有一位軍士提升為将軍;而在世界大戰和革命以後,竟沒有一個軍士提升到上尉以上的官階。

    現在這些軍官們和&ldquo無産階級的首長們&rdquo一起去娛樂場所,合乎時宜地向他們表示尊敬,直到最後雙方劍拔弩張大打出手,以至壓倒他們。

    國防部長感到,遭到自己兄弟夥伴的敵視,卻得到這批優秀軍官的保護。

     興登堡的謊言帶來的災難&mdash&mdash&ldquo背後遭到暗刺&rdquo 興登堡在寫他的回憶錄,或者他已經寫好了,将事實颠三倒四,弄得亂七八糟。

    在11月10日,他被迫簽署停戰協定的那一天,他寫道,&ldquo然而戰争絕沒有結束”在這緊急關頭的六周内,沒有一份文件指責自己的國家,可以肯定,德國人不能從這本回憶錄中了解到當時的情況。

    這本書隻提及政府如何地懦弱,而支持這個政府的又是精疲力竭的人民,好像戰争失敗的原因就在于此。

    為了給讀者制造一個深刻的印象,這本書的結尾強調&ldquo正像西格弗裡德倒在邪惡的哈根長矛之下一樣,我們虛弱的前線也崩潰了&rdquo。

     成千個雄辯家不斷地重複這句話,使千百萬德國人心中銘記這句話。

    青年不得不相信這句話,因為此外也沒有别的說法。

    勇士們也喜歡聽這句話,用以寬恕自己,因為在這種情況下,沒有一支軍隊能逃脫覆滅的命運。

    沒有上前線的市民們相信這句話,因為他們并不知道這句話的含義,而是認為在背後暗刺西格弗裡德的那個&ldquo邪惡的哈根&rdquo就是社會黨人。

     制憲會議 1919年,在艾伯特領導下,制定了魏瑪憲法。

    該憲法試圖将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戰敗的德國重新統一起來。

    圖片中的艾伯特在國家制憲議會上發表講話。

     興登堡這部回憶錄,對削弱共和國的惡劣影響很快就出現了。

    舊統治者找到借口掩飾自己的戰争罪責。

    官方的學校教科書宣揚這場戰争失敗的原因,是&ldquo背後遭到暗刺&rdquo,這種說法顯然是出自興登堡之口。

     舊獨裁者似乎又在蠢蠢欲動,企圖東山再起。

    1919年11月,他們在一起聚會。

    這次聚會給德國的命運帶來嚴重的後果。

    新的國會成立專門委員會,向兩位将軍質詢,以調查造成這場戰争的原委。

    這個委員會不是法庭,沒有像軍事法庭審判戰敗的将軍,追究他們在戰争中和戰役中失敗的責任。

    國會成立這個委員會隻是調查曆史事實,起到司法傳訊的作用。

     民族主義分子使用各種手段,包括派出專列火車,組織儀仗隊,成立專管護送的代表團,指定兩位帝國軍官作為私人警衛官,以及帝國衛兵哨去迎接興登堡,使這場對興登堡的審查變成全國歡慶的日子。

    而這個已是72歲的容克地主心情又是怎樣的呢?二十年來,他第一次不是向他的國王,而是要向另外一個人作出報告。

    他會不會揮舞強有力的雙手,予以拒絕呢?不,他從口袋裡掏出角質架的眼鏡,手拿幾張紙,像講故事一樣,開始從容不迫地朗讀起來:&ldquo我們進入總司令部時,戰争已經進行了兩年。

    懷着對祖國的熱愛,我們隻有一個目标,這就是保衛德意志帝國,不使德國人民受到傷害,引導他們走向正義的和平。

    這就要求我們意志堅定,戰勝敵人。

    這個堅強的意志取決于堅信我們事業是正義的。

    我們的外交失敗了。

    我們并不謀求戰争,然而我們從事的是最偉大的&hellip&hellip&rdquo 這位将軍繼續講道,&ldquo我知道,有一件事是絕對肯定的,這就是國家不再支持我們了。

    我們始終擔心,國家是否還會堅定地支持我們。

    而此時,在陸軍和海軍中開始了秘密的有計劃的颠覆活動,這是和平時期這種活動的繼續。

    英勇的軍人起來反對革命分化瓦解的活動,而最妨礙軍人行動的是革命同志的反抗鬥争&rdquo。

     現在興登堡将軍開始講解,他為什麼不顧美國而決定開展潛艇戰,為什麼他一定要停戰,他非常狡猾地在共和國最内層核心,在帝國議會中,向全世界指責締造這個共和國的最主要支持者的政黨。

     &ldquo德國軍隊遭到背後的暗算。

    從而使在各個陣線上取得了一系列輝煌的勝利的德國,卻在戰争中得到了悲劇的下場。

    &rdquo 面對這種大吹大擂,可憐的主席不知所措,無言以對,即使現在,他也無法為目睹自己的兒子和兄弟戰死的德國人民講話。

     當這位謙遜的公民問這兩位将軍,他們下午是否打算回來?他們答稱,他們不能這麼做。

    然後再也沒有回來。

     六年以後的1925年,興登堡的姓名又魔術般的光彩耀目的出現在德國選民面前。

    由于艾伯特,這位最謙虛的平民,新共和國的第一任總統的逝世而有必要進行總統選舉。

    德國人要選擇一位新領導人,據說,這位領導人必須具備兩個條件:他必須是一個具有政治氣質的人;他必須是一個共和派人。

    興登堡這兩個條件都不具備。

    他不是一個具有政治頭腦的人,而且是一個擁護君主政體的分子。

    然而一半德國人卻大聲呼喚要選他,&ldquo還有更為重要的理由&rdquo!有什麼重要的理由呢?外國人不禁發問。

    德國人叫道,興登堡是坦能堡戰役的勝利者!德國親王都一個個的悄悄地溜走了,德國人現在再也沒有崇敬的對象了。

    他們心情憂郁,渴望至少能在大街上向身着鑲金邊軍裝的将軍緻敬。

    因而右派分子聯合陣線得以提出推選興登堡為總統的奧妙理由:&ldquo興登堡作出過巨大的犧牲,應該推選他為總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