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疑幻疑真柔腸寸斷 若即若離魂滞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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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不了人嗎?哼!那無怪做男子的更加要驕傲了。

    陸小姐,我和你雖然情形不同,但可憐則一樣的。

    現在我拿你勸我的話,我來轉勸你,我們年輕啦,際此變幻莫測之時局,社會還需要我們青年來盡一些責任,所以你待産下孩子後,也可以繼續你的求學,至于學費一層,你不用憂愁,我可以負完全的義務。

    &rdquo 丁香聽茜珠這樣說,一時直把她感到心頭,緊緊地握了她纖手,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茜珠知道她是感激自己的意思,便又安慰了她一會兒,兩人經此一談,倒成了閨中膩友,所以日後便自相過從,兩人親熱得仿佛姊妹一樣。

     光陰如水一般地流去,丁香和茜珠都已分了娩,兩人都産了一個男孩兒,在産褥期中,丁香、茜珠各通書信,在信中得知彼此身子都甚健康,所以大家頗快樂。

    秋航見丁香産了一個男孩兒,心裡十分喜歡,所以不常出外,時伴床邊,和丁香談談笑笑,以解她的寂寞。

    丁香對于這些,一顆芳心自然也深深地得到了安慰。

     凄涼的秋風帶走了炎熱的長夏。

    光陰匆匆,早又到了十月天氣了,丁香的兒子荷生也有五個月了,五個月的孩子是最令人可愛的時候,兼之荷生活潑美麗,更是惹人喜歡。

    丁香瞧了兒子的白胖,那頰上的笑窩兒就會掀起來,但是瞧着丈夫的脾氣,又覺暗自傷心。

    因為這兩天來,秋航的态度更加不好,動沒動就使性子給丁香瞧,丁香忍氣吞聲,也隻有暗自淚抛罷了。

     這天,秋航起來,自管坐在寫字台旁,作那華爾茲的樂曲。

    丁香一面給孩子穿衣服換尿布,又給他哺乳,一面又急急燒牛奶,裝盤威士忌餅幹,很小心地拿到桌上放下,給秋航用早點。

    秋航放下筆杆,握着杯子,湊到嘴邊去喝,因為是剛燒熱的牛奶,所以燙了他的嘴巴,秋航立刻皺了雙眉,把杯子放到桌上,恨恨地白了丁香一眼,說道: &ldquo你要燙死我了!&rdquo 丁香聽了,自然萬分傷心,紅了眼皮,低聲說道: &ldquo才滾熱的牛奶,不免燙了嘴,你就冷一冷喝吧。

    &rdquo 秋航道: &ldquo那你為什麼不早關照我?可見你存心捉弄我。

    你不情願服侍我,你隻管說一聲,何必這樣呢?&rdquo 丁香聽他這樣說,心裡真悲傷極了,但她猶竭力忍住了眼淚,嬌媚地笑道: &ldquo你别這樣火氣旺,我是你的妻子,為什麼我不情願服侍你?好啦好啦,我們可不是一月兩月的夫妻,孩子也這麼大了,我處處地方愛護你還來不及,如何會捉弄你嗎?秋航,你怎麼現在愈弄愈孩子氣了?這一些細微的事情,何苦生氣呢?&rdquo 丁香說着話,掀起了笑窩兒,纖手按到秋航的肩胛上,輕輕地拍了兩下。

    照理,這樣賢惠的妻子,秋航應該要如何地愛她,但是現在秋航變了,他猛可摔脫了丁香的手,冷笑了一聲,說道: &ldquo你是人家的妻子,可不是窯子裡的姑娘,用不到裝那種媚态的。

    &rdquo 丁香再也忍不住了,她的眼淚已紛紛地落了下來。

    秋航見丁香哭,更加惹氣,便站起身子,披上大衣,也不喝牛奶,向外便奔,口裡還連說&ldquo你不用哭,我讓你,我讓你&rdquo,說着,早已怒氣沖沖地奔下樓去了。

    丁香灰心已極,自然也不去拉他,倒在床上,不禁嗚嗚咽咽地哭起來了。

    張媽從菜市場裡買菜回來,她在弄中遇見秋航,見秋航一臉怒容的神氣,喊他少爺,他也不應一聲,心中就料到又和少奶在吵鬧了。

    如今一腳跨進房中,就聽少奶的哭聲,暗想:果然不出我之所料。

    遂把菜籃子放到桌上,呆了一會兒,然後倒了一盆面水,擰了一把手巾拿給丁香,說道: &ldquo少奶,别哭了,少爺的脾氣既然這樣不好,你就什麼地方都讓他三分,那不是省卻了許多的事情嗎?&rdquo 丁香一面從床上坐起,一面揩了淚痕,歎道: &ldquo你叫我再讓他還讓到如何地步呢?唉&hellip&hellip他無事尋有事,那就真叫我沒有辦法了。

    &rdquo 張媽自然也知道少奶的性情是那麼溫柔,少爺有了野心,就把少奶視作眼中釘了,一時代少奶設想,也是非常氣憤和傷心,但也隻好安慰道: &ldquo少奶,你瞧瞧小少爺的分兒上,也就别傷心了。

    &rdquo 這時,荷生齊巧哭了,于是丁香抱起了他,解開紐子,給他哺乳,心中可就暗想:照此下去,秋航欺我娘家無人,他一定是要心存抛棄,那麼我舉目無親,向誰去訴苦好呢?還是仍回到姑媽家裡去吧。

    但是自己不别而行,一年有餘,今日狼狽而回,不但被他們所笑,而且我也沒有這個臉皮呢。

    想到傷心地方,忍不住又抽噎地哭了一會兒。

    這天,秋航自早晨走出後,一直到傍晚,沒有回家。

    丁香吃了半碗飯,心裡放不下,就打電話到皇宮劇院裡去探問。

    那邊是舞台監督蔣子清接電話的,他說&ldquo秋航已在劇院裡了,你可要找他聽電話嗎&rdquo,丁香心中這才放下一塊大石,因為恐怕秋航又要着惱,所以說不要叫他聽電話了,便放下聽筒,很安心地回到家來,和孩子逗玩了一會兒,待哄孩子睡着後,時已十時了。

    忽然一陣皮鞋聲響進來,丁香急急回眸望時,卻是茜珠來了。

    這樣夜深,茜珠會到我家裡來,丁香自然好生奇怪,遂含笑迎上去,和她握了一陣手,問道: &ldquo茜珠姊姊,你敏兒沒有帶來嗎?好多天沒見了,想來一定更活潑了吧?&rdquo 說着,便親自給她倒了一杯茶。

    茜珠今天的态度似乎有些異樣,她臉上籠罩了一層憂憤之色,對于丁香的話仿佛不曾聽見,她向丁香粉臉呆望了良久,方才說道: &ldquo丁香妹妹,今天我到你這裡來是報告給你聽一個消息的&hellip&hellip&rdquo 丁香不等她說完,芳心猛吃一驚,立刻搶上一步,攜着茜珠的手,急急問道: &ldquo姊姊,你快說,你快說,到底是惡消息,還是好消息呢?&rdquo 茜珠用很憐憫她的目光在她臉上逗了那麼一瞥,低聲兒說道: &ldquo妹妹,本來我原不管這種閑事,因為豆蔻也是我同情她的一個好朋友,不過我想着妹妹到底是秋航的妻子,所以我既然得知這消息,若不來告訴你,我的良心會感到極度的不安。

    不過你千萬别傷心,今晚秋航和豆蔻劇終以後,他們雙雙下安達輪船要同赴南洋去了&hellip&hellip&rdquo 丁香聽了茜珠這個告訴,她的一顆芳心好像是被豆蔻挖去了,兩眼一陣昏花,身子便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