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失意徒頓遭失意事 多情女重遇多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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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是怎麼一回事?狄秋航呆呆地卻是愕住了一會子。

    金克明仰着臉,滿面含了陰險的微笑,吸了一口雪茄煙,說道: &ldquo狄先生對音樂确實有相當的天才,若照狄先生這樣用心地研究下去,将來真不愧是個大名鼎鼎的音樂家,實在是可喜可賀。

    我為你的前途曾經再三地考慮,覺得像狄先生這樣富于音樂天才的人,若埋沒在這兒做一個小職員,那實在太可惜了。

    所以我特地送你兩個月的生活費,還是到家裡去坐着好好兒地研究吧,免得跑來跑去,倒是很辛苦的。

    &rdquo 金克明說到這裡,又微微地一笑,同時把一百六十元鈔票拿過來,放在寫字台的台角上。

    這一大篇冷嘲熱諷的諷刺話觸送到狄秋航的耳中,猛可仿佛有支尖銳的利箭向他心中射來,隻覺得疼痛萬分,兩頰由紅變青、由青變白,炯炯有神的兩眼裡幾乎要冒出火星來,握了拳頭,說了一聲多謝,便拿了台角上的一百六十元鈔票,頭也不回地奔出主任室去了。

    狄秋航奔出主任室,當二十多個同事的目光向他身上射過來的時候,他剛才那股子勇氣又消失了,擡上手去抓着他蓬松的頭發,他那绯紅的臉蛋兒頓時也顯現蒼白得可憐了。

    王少坡怔住了臉,慢慢地站起身子,湊過頭去問道: &ldquo狄,怎麼樣了?&rdquo 秋航沒有回答,搖了搖頭,伸手在衣挂上取下大衣,披在身上,戴了呢帽,和王少坡握了握手,低低地說聲再見,便回身拖着沉重的步伐,懶洋洋地走出了辦公室。

    當秋航灰暗的身影在王少坡眼簾下消逝後,同情在他心頭激起了無限的悲哀。

     天空已經呈現了灰暗的顔色,顯然黃昏已降臨了宇宙。

    狄秋航從華東銀行高大的大廈内急匆匆地奔出,心頭是充滿了憤怒與悲哀,他恨這個世界是太野蠻不講理了,有錢有勢就可以壓倒了一切。

    金克明這一篇冷嘲熱諷的話在他的腦海裡印有了一個不可磨滅的影像。

    你不用看輕我,不久的将來,也許我真會有這樣的一天。

    狄秋航一面走,一面這樣地想,覺得一個青年在人生的旅程中進行着,環境倒也不能過分太好,還是惡劣一些比較有些成就。

    一領青衫未老,雄心可作;四面環境雖惡,壯志勿衰。

    我應該從萬艱千難的磨折中努力奮鬥,這樣我的前途才有光明的希望。

    失業不足以引起我心頭的悲哀,我所悲哀的是年老母親又将為她兒子失業而感到憂愁和傷心,我瞧到了母親憔悴的臉容,我心頭會感到隐隐地作痛。

    &ldquo唉,母親實在是太苦了。

    &rdquo狄秋航暗暗地自語了這一句話,眼皮有些潤濕,幾乎要淌下淚來,低着頭隻管想心事,兩眼就不會去注意到旁的,因了并不注意,他竟和人家撞了一下,隻聽來人&ldquo喲&rdquo了一聲,是個女子喉音嬌喝道: &ldquo你這人走路可是生着翅膀不成?我讓你東邊走,你幹嗎也向東邊走呀?&rdquo 狄秋航慌忙擡起頭來,見是一個年輕的姑娘,穿着一件棗紅呢的大衣,滿臉含了嬌嗔,好像很憤怒的樣子,這就把兩頰漲得绯紅,彎了腰肢,連連地說道: &ldquo對不起,對不起,我委實沒有瞧清楚。

    &rdquo 那姑娘見他這樣局促不安的神氣,并不像是有意調笑,因為人家已經在說抱歉的話,遂把憤怒的神情又平靜下來,把她盈盈秋波向他瞟了一眼,卻和秋航瞧了一個正着。

    因了這一瞧,兩人的腦海裡同時便發生了一個感覺:這人好生面熟。

    各人在滿腹尋思中,猛可有些記得。

    那姑娘盈盈一笑,&ldquo咦&rdquo了一聲,說道: &ldquo這位先生莫不是狄秋航嗎?&rdquo 秋航聽她呼出自己的姓名,眼前不覺映出一個小巧嬌憨的姑娘,同時又向她臉兒打量了一會兒,似乎有些酷肖,忽然在她嘴角上面發現了一顆小小的黑痣,那就肯定是她了,便忙說道: &ldquo我正是狄秋航,你&hellip&hellip莫非是李茜珠小姐嗎?&rdquo 這時,茜珠的意态完全轉變了,本來是薄怒含嗔,如今早又滿臉嬌笑,一撩眼皮,烏圓眸珠在長睫毛裡一轉,頻頻地點了一下頭,笑道: &ldquo你倒還認識我嗎?我以為你是壓根兒把我忘了。

    &rdquo 狄秋航想不到她一見面就說出這一種氣話,倒也不禁為之愕然,笑道: &ldquo光陰真快,一轉眼間,竟有三年不見了。

    李小姐人可長得不少,假使你不叫出我姓名,我沒發覺你嘴角上那特殊的記号,也許我真會不認識你了,你一向好嗎?&rdquo 李茜珠聽他這樣說,便抿着嘴兒哧哧地一笑,但立刻又微繃住了兩頰,撇了撇小嘴兒,似乎很不樂意的神氣,說道: &ldquo你這人真是一些信用也沒有的,不來我家倒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