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結孽緣歹帶人嬌作态 還旖債快慰琴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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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蓮蓉羞人答答地走進房中,正欲關上卧房的門,忽見關老太又很快地走進來,遞給蓮蓉一條雪白的西湖毛巾。

    蓮蓉不解何故,雖然接着毛巾,倒是向她愕住了一會子,但關老太卻望着她粉頰很神秘地一笑,匆匆退出房去了。

    蓮蓉經她這麼一笑,猛可理會過來,一時兩頰更加紅暈,而且那一顆芳心也别别地跳躍得愈加快速了,遂急急關上房門,回眸向床上望去,隻見李麒俊爛醉如泥,兩眼緊閉,鼻聲鼾鼾,顯然他是真的睡得熟透了。

    自己心中想想,也覺得有趣好笑,于是輕步地走到床邊,伸過手去,先摸了一下麒俊的臉頰,倒是頗覺滑膩,想見麒俊皮膚甚為細膩的,一顆心不免又蕩漾了一下,隻感到甜蜜無比,遂把麒俊身上的衣服都一件一件地脫了去,用那條粉紅色的綢被給他輕輕蓋上了。

    自己伸手去解旗袍紐襻的時候,心裡忽然有了一個感覺,為了兩千元錢,替丁香做了一夜新娘,麒俊假使稍會有些情義的話,也許他會愛憐我吧?萬一他破臉無情,那叫我怎麼是好呢?想到這裡,不免又膽怯起來,兩眼凝望着麒俊的臉龐,呆呆地又出了一會子神。

     就在這時,麒俊突然一個轉身,口中&ldquo哎&rdquo了一聲,模糊地還說了兩句&ldquo我愛你呀&rdquo。

    蓮蓉急得倒退了兩步,立刻伸手到電燈的機鈕上把室中燈光熄了。

    就在這一黑暗之下,随着室中又透着一些些亮光來,蓮蓉回頭向窗外望去,原來那綠綢帷幔還沒有拉攏,遂移步到窗邊,伸手拉着帷幔,把玻璃片全遮蔽了。

    兩眼從隙縫中瞧到天空那一顆光圓的明月,是顯得那麼皎潔,使她腦海裡不覺又想起和前夫新婚那夜的一幕。

     他是個多麼強壯的身子啊!但是天下的事情真不可捉摸,這樣強壯的人會病了,病是每個人都要生的,那沒有關系,可是想不到病了半個月,他就會死了。

    唉!這我的命實在太苦了,假使我丈夫還在的話,今夜我又如何地會去鬧這一件代做新娘的事來呢?想到了這裡,心裡倒有些酸楚,于是她的眼淚也會在眼角旁湧了上來。

    經過蓮蓉這一陣子的思忖,也不知經過了多少時候,隻聽桌上的座鐘叮叮地已敲了九下,使她意識到時候已經不早,若再遲延下去,萬一他醒轉來發覺自己不是丁香,這事情不是糟糕了嗎?這樣一想,于是她把旗袍脫去,放在床頭邊的一把椅子上,慢慢地掀開被,把身子輕輕地睡進被窩裡去。

    麒俊的臉是向着外面的,雖然他是熟睡着,但蓮蓉的身子觸着他的肌膚時,那顆心會立刻跳躍得厲害起來,她固然不敢把身子去親近他,連她呼吸也不敢自然地透出來。

    她覺得今天這個事情做得實在太使自己難受了,身子雖然是躺在溫暖的被窩兒中,但被褥上仿佛有幾枚針放着似的,隻覺渾身感到了極度不舒服,于是她心中開始有些隐隐作痛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麒俊的一條手臂撩過來,雖然他是在醉中,似乎他心裡也已明白自己摸着的軟綿綿女人的身子,定是丁香無疑了。

    他還記得丁香是燙頭發去了,因為沒有回來,所以隻好叫蓮蓉代一代,現在丁香不但已回來了,而且還睡在我的身旁,心中這一快樂,真把他心花兒都樂開了,猛可把蓮蓉身子緊緊摟在懷裡,閉着眼睛,先把嘴湊過去吻蓮蓉的香。

    因為他既然閉着眼睛,把嘴竟湊到她的鼻子上,在糊裡糊塗之下,他還以為丁香把舌尖伸出來給他吮吻了,所以銜着她的鼻子,連連吮着,口裡還含糊地說道: &ldquo丁香,我的愛人,你燙頭發回來啦?怎的要這許多時候呢?我等得你好心焦呀!說來真有趣好笑哩,因為恐怕有誤吉時,所以叫蓮蓉小姐代着你行結婚禮,你想,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幸而你蓮蓉姊姊也真好,她羞人答答地竟答應了。

    我想,你們反正是要好的結義姊妹,何不兩個人都嫁給我呢?好妹妹,你會喝這個醋嗎?&rdquo 蓮蓉聽他含糊地說了這麼許多的話,起初也不理會,隻&ldquo嗯嗯&rdquo地應着,直聽到末了幾句,心裡不覺又喜歡起來,暗想:原來這個人也并不是專心愛丁香的,他是見花折花,實在是個貪得無厭的少年。

    那麼回頭就是發覺我是蓮蓉,大概他也不會十分地惱怒吧?這樣想着,心裡便放下了一塊大石,所以躺在麒俊的懷裡,相倚相偎,柔順得像頭馴服羔羊似的,但是麒俊吮着自己的可不是小嘴兒,卻是鼻子,被他小孩兒吮乳一般地這陣子狂吮,當然癢絲絲地感到十分地難熬,這就忍不住撲哧地一笑,把臉微微一仰,小嘴兒湊上去,齊巧和麒俊接個正着,于是兩人這才甜甜蜜蜜地吻住了。

    因了這麼的一吻,世界上也就多結了一個風流孽緣。

     次日,蓮蓉睜眸醒來,已是紅日滿窗,回頭見麒俊猶酣然熟睡,想着麒俊酒後興濃,放浪于形骸之外的情景,一顆芳心真是又喜歡又羞澀。

    不過麒俊發覺自己并不是丁香,那我應該用什麼方法去對付他呢?于是緊緊偎着麒俊的胸懷,凝眸含颦地卻是默默地思忖了一會子。

    就在這個當兒,忽聽麒俊&ldquo哎&rdquo了一聲,同時又&ldquo咦咦&rdquo起來,兩手把蓮蓉的臉捧來一瞧,頓時&ldquo啊喲&rdquo了一聲,說道: &ldquo怎麼?丁香怎麼就換了你啦?昨夜和我睡的不就是丁香嗎?咦!真奇怪,你&hellip&hellip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rdquo 蓮蓉見他兩眼睜得圓圓的,臉上并沒一些笑意,顯然他心中是感到十分驚異和不樂,遂立刻愁容滿臉,蹙了眉尖,一時也不知道她哪裡來的這許多眼淚,竟撲簌簌地滾了下來。

    一面把軟軟的身體緊貼着他,顯出無限柔順的樣子,一面淚眼模糊地凝望着麒俊,嗚嗚咽咽地泣道: &ldquo你醉了,我好意來服侍你,不料你把我硬當丁香,一定要&hellip&hellip我可憐你醉後的神情,所以一時糊裡糊塗地答應了你。

    我平白地受了你的委屈,你一些沒有愛憐之心,卻還要惡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