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久堕乾網河東獅吼 家傳秘訣兒媳效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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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瑞想不到自己活了四十歲的人，倒給十八歲的女兒教訓了一頓，一時心裡正感到十二分的難為情，也隻好默不作聲了。
李太太這就又絮絮地罵道： &ldquo你聽些吧！女兒這話是金玉良言，虧你活了這一把年紀，真都是活在狗身上一樣的呢！&rdquo 茜珠聽母親這話，擺着丫鬟仆婦的面前，那似乎太失了父親的面子，遂也向母親勸道： &ldquo母親，你也别氣了，父親究竟不是三歲兩歲的孩子，他自己總也知道一些吧。
時候也不早了，你們站着都做什麼？快快都去睡吧！&rdquo 茜珠擡起頭來，又向衆仆婦們喝着，于是一個個地退了出去。
方雪琴也道： &ldquo婆婆，别氣了，氣壞了自己的身子，那又何苦？真的，已經三點相近了，婆婆還是早些休息了吧。
&rdquo 說着，便和茜珠丢了一個眼色，于是和麒俊三個人向他們道了一聲晚安，也都悄悄地各自回房去。
這裡梅心和紅桃把煙盤收拾過去，又鋪好了被，将綠紗帷幔輕輕地掩攏，在櫥裡取出家瑞的睡衣，又給他擺好了睡鞋，兩人方才悄悄退出，各扮了一個鬼臉，扪着嘴兒回房去了。
家瑞站起來，把破馬褂連同長袍一起脫下，披上睡衣，換了睡鞋，對鏡望望自己的頰，有兩處傷痕，摸了摸，尚有些隐隐作痛，不禁搖了搖頭，輕輕歎口氣，從鏡中偷眼望着夫人，見她猶滿臉怒容，呆坐在沙發上出神。
為了省事起見，回過身來，不得不向她彎了腰肢，低聲下氣地說道： &ldquo姊姊，你别生氣了，一切的事情總是我的錯，現在我向你賠不是，那你總可以氣平了。
&rdquo 李太太不理睬他，忽然站起身子，把家瑞的身子恨恨地一推，便自管奔到床邊，将旗袍丢過一旁，鑽身到被裡去了。
李家瑞呆了一會兒，覺得萬全之計，總是自己吃些虧比較合算，于是又走到床邊，親自給她脫下的旗袍折好，放在五鬥櫥上，然後掀開被，和她并頭躺下。
隻見她背着自己，兩肩一聳一聳，還有隐隐啜泣之聲。
李家瑞心想：女子總是脫不了這一套。
隻好又低低地喚道： &ldquo姊姊，你怎麼還傷心着？我知道你是為我的好，如今我給你罵也罵過了，打也打過了，依你還要怎麼樣呢？好姊姊，快别哭了，再哭我的心也被你哭碎了。
&rdquo 李太太見他一面說，一面把自己身子扳了轉去，遂恨恨地啐他一口，嗔道： &ldquo誰要你涎臉？我肯哭死了，你倒歡喜哩！不是又可以讨人了嗎？&rdquo 李家瑞見她轉身過來的時候，那兩頰兀是帶着淚水，夫妻在床上瞧起來，也會感到她的楚楚可憐起來，遂涎皮嬉臉地笑道： &ldquo哪有這個話？我隻希望與你白頭偕老，生則同生，死則同死，其實我們已經是二十多年的老夫妻了，根本用不到喝這一罐子醋的，你也下得了這個毒手，我到此刻還覺疼痛，明天到行裡去叫我怎見得了人？&rdquo 李太太聽他這樣說，細細地向他臉望了一會兒，果然有兩處血痕，一時也不禁為之嫣然失笑。
李太太雖然是個四十二歲的中年婦人，但一方面因物質上的享受，一方面因育兒隻有兩個，所以徐娘雖然半老，而風韻猶存。
李家瑞見她這時帶淚一笑，倒也覺得十分妩媚，心裡不免蕩漾了一下，湊過頭去，笑道： &ldquo姊姊，你剛才的兇惡，和現在仿佛是兩個人，我真是又愛又怕啊！&rdquo 李太太啐他一口，伸手在他腿上擰了一把，嗔罵道： &ldquo誰要你愛？假使你是一個人的話，總該明白我對你的一番心。
&rdquo 李家瑞道： &ldquo姊姊，女子好妒便是德，我也知道你是為了愛我，但是你不該抓傷了我呀。
&rdquo 李太太秋波白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說道： &ldquo誰愛你？我真為了恨你所以才抓傷你呀！但是你也得明白，我為什麼要恨你？&rdquo 李家瑞笑道： &ldquo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你完全誤會了，我也活了這麼大的年紀了，怎的會去愛上一個唱歌的女人呢？況且人家是個年輕的姑娘啦，即使我愛她，她也未必會愛上我的呀。
&rdquo 李太太哼了一聲，說道： &ldquo你把這樣下賤的歌女瞧得人格這麼高嗎？這種女人，隻要你有錢給她，她會不跟你跑，我也不相信。
&rdquo 李家瑞聽了，意欲說句這也不能一概而論，但猛可理會了，若說了這一句話，那真是不打自招了，于是把這句話又咽了下去，說道： &ldquo你不知聽了誰的話，竟這樣地相信起來，要知道
李太太這就又絮絮地罵道： &ldquo你聽些吧！女兒這話是金玉良言，虧你活了這一把年紀，真都是活在狗身上一樣的呢！&rdquo 茜珠聽母親這話，擺着丫鬟仆婦的面前，那似乎太失了父親的面子，遂也向母親勸道： &ldquo母親，你也别氣了，父親究竟不是三歲兩歲的孩子，他自己總也知道一些吧。
時候也不早了，你們站着都做什麼？快快都去睡吧！&rdquo 茜珠擡起頭來，又向衆仆婦們喝着，于是一個個地退了出去。
方雪琴也道： &ldquo婆婆，别氣了，氣壞了自己的身子，那又何苦？真的，已經三點相近了，婆婆還是早些休息了吧。
&rdquo 說着，便和茜珠丢了一個眼色，于是和麒俊三個人向他們道了一聲晚安，也都悄悄地各自回房去。
這裡梅心和紅桃把煙盤收拾過去，又鋪好了被，将綠紗帷幔輕輕地掩攏，在櫥裡取出家瑞的睡衣，又給他擺好了睡鞋，兩人方才悄悄退出，各扮了一個鬼臉，扪着嘴兒回房去了。
家瑞站起來，把破馬褂連同長袍一起脫下，披上睡衣，換了睡鞋，對鏡望望自己的頰，有兩處傷痕，摸了摸，尚有些隐隐作痛，不禁搖了搖頭，輕輕歎口氣，從鏡中偷眼望着夫人，見她猶滿臉怒容，呆坐在沙發上出神。
為了省事起見，回過身來，不得不向她彎了腰肢，低聲下氣地說道： &ldquo姊姊，你别生氣了，一切的事情總是我的錯，現在我向你賠不是，那你總可以氣平了。
&rdquo 李太太不理睬他，忽然站起身子，把家瑞的身子恨恨地一推，便自管奔到床邊，将旗袍丢過一旁，鑽身到被裡去了。
李家瑞呆了一會兒，覺得萬全之計，總是自己吃些虧比較合算，于是又走到床邊，親自給她脫下的旗袍折好，放在五鬥櫥上，然後掀開被，和她并頭躺下。
隻見她背着自己，兩肩一聳一聳，還有隐隐啜泣之聲。
李家瑞心想：女子總是脫不了這一套。
隻好又低低地喚道： &ldquo姊姊，你怎麼還傷心着？我知道你是為我的好，如今我給你罵也罵過了，打也打過了，依你還要怎麼樣呢？好姊姊，快别哭了，再哭我的心也被你哭碎了。
&rdquo 李太太見他一面說，一面把自己身子扳了轉去，遂恨恨地啐他一口，嗔道： &ldquo誰要你涎臉？我肯哭死了，你倒歡喜哩！不是又可以讨人了嗎？&rdquo 李家瑞見她轉身過來的時候，那兩頰兀是帶着淚水，夫妻在床上瞧起來，也會感到她的楚楚可憐起來，遂涎皮嬉臉地笑道： &ldquo哪有這個話？我隻希望與你白頭偕老，生則同生，死則同死，其實我們已經是二十多年的老夫妻了，根本用不到喝這一罐子醋的，你也下得了這個毒手，我到此刻還覺疼痛，明天到行裡去叫我怎見得了人？&rdquo 李太太聽他這樣說，細細地向他臉望了一會兒，果然有兩處血痕，一時也不禁為之嫣然失笑。
李太太雖然是個四十二歲的中年婦人，但一方面因物質上的享受，一方面因育兒隻有兩個，所以徐娘雖然半老，而風韻猶存。
李家瑞見她這時帶淚一笑，倒也覺得十分妩媚，心裡不免蕩漾了一下，湊過頭去，笑道： &ldquo姊姊，你剛才的兇惡，和現在仿佛是兩個人，我真是又愛又怕啊！&rdquo 李太太啐他一口，伸手在他腿上擰了一把，嗔罵道： &ldquo誰要你愛？假使你是一個人的話，總該明白我對你的一番心。
&rdquo 李家瑞道： &ldquo姊姊，女子好妒便是德，我也知道你是為了愛我，但是你不該抓傷了我呀。
&rdquo 李太太秋波白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說道： &ldquo誰愛你？我真為了恨你所以才抓傷你呀！但是你也得明白，我為什麼要恨你？&rdquo 李家瑞笑道： &ldquo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你完全誤會了，我也活了這麼大的年紀了，怎的會去愛上一個唱歌的女人呢？況且人家是個年輕的姑娘啦，即使我愛她，她也未必會愛上我的呀。
&rdquo 李太太哼了一聲，說道： &ldquo你把這樣下賤的歌女瞧得人格這麼高嗎？這種女人，隻要你有錢給她，她會不跟你跑，我也不相信。
&rdquo 李家瑞聽了，意欲說句這也不能一概而論，但猛可理會了，若說了這一句話，那真是不打自招了，于是把這句話又咽了下去，說道： &ldquo你不知聽了誰的話，竟這樣地相信起來，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