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情有獨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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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長劍斜豎,俟得敵劍已到,方始斜斜向外一抹,時間部位拿捏得粟米不差。

     兩柄長劍極迅速地一沾則分,雙方均已覺出對手劍上内力沉雄,玄鏡道長抖擻精神,運劍如風,腳下反踏天罡,刷刷刷一連數劍,辛辣無匹,把儒生逼退尋丈。

     跟着再使一招峨嵋絕學“法網金鐘”,劍光由下而上,挑戳出去。

     儒生一連抵了數招,均是尋常劍法,身形盡管被對方迫退,但步眼身法絲毫不亂。

    玄鏡道長使出一式“法網金鐘”之後,隻見他雙目含威,舌綻春雷,大喝一聲,腳下一錯,極古怪地轉了一個方位。

    同時之間,手中長劍吐出朵朵劍花,一半防身,一半攻敵。

     玄鏡道長疾然收劍退開數步,沉聲道:“尊駕使得好一招玄陰十三勢的‘鬼眼虛眨’,可是從碧雞山上學來?” 儒生長笑一聲,并不明答。

    笑聲含勁斂氣,人耳震心,分明适才幾番接戰,真力仍無絲毫虧損。

     玄鏡道長長髯微飄,面上神情不改,沉聲道:“尊駕可識得官天撫?” 儒生聞言怔一下,點頭道:“在下識得此人,但……” 玄鏡道長淡淡道:“很好,貧道如今想知道尊駕身兼多少派的絕藝?” 老道人言中之意,不啻當他做無情公子張威看待。

    隻因出觀之際,掌門真人恰好提到宮天撫及張威兩人,分兼天下正邪兩派名家高手絕藝的話。

     玄法、玄明兩人也暗自明白,隻有那儒生狐疑地皺皺眉頭。

     玄鏡道長長劍一揮,再度進攻。

    這次他施展出本門無上心法“掃蕩乾坤十五訣”,但見劍光宛如黃河之水,從天而來,激蕩起千百縷足以制人死命的劍風,籠罩住對方身形。

     儒生一向不現喜怒之色,此時以玄陰十三式、碧螺劍法、萬裡飛虹尉遲跋的“飛虹劍法”,星宿海的“青竹杖法”等各家心法絕招,各取一二招,抵住對方淩厲無比的攻擊。

    這些招數,雖然各盡詭奇邪異之能事,但比起峨嵋鎮山之寶“掃蕩乾坤十五訣”,一正一邪,大見失色。

    十招不到,玄鏡道長攻勢越見淩厲,漫天劍影,光璇電掣。

    極是懾人心魄。

     儒生看看不對,面上第一次流露出既訝且佩的神色,蓦地長嘯一聲,高入雲霄,跟着劍法一變,由極為詭奇邪異而變為方正淳樸。

    正是由極邪而突變為極正。

     這兩種極端居然集于一身,玄法、玄明兩人不禁為之驚喝出聲。

     儒生全神馭劍,絲毫不苟,三招過去,從容突破對方劍網。

    看似徐緩不迫,其實神速無比,晃眼之間,騰身向左方黑暗中縱去,一躍三四丈,霎時已失去蹤迹。

     這等劍法和輕功,與及絕世罕睹的收攝心神的造詣,環顧當今武林,決不出前十名以内。

     玄鏡道長捧劍微怔,目注黑沉沉的遠方,迷惘尋思。

     玄法、玄明兩人不敢驚動,靜立一旁位候。

     過了片刻,玄鏡道長輕喟一聲,道:“師弟們可看出此人來曆?” 玄明道人道:“大師兄早先曾點出他是無情公子張鹹,不知可是?” 玄鏡道長搖搖頭,道:“非也,此人定是石軒中嫡傳弟子,崆峒山當今掌門玉亭觀主史思溫。

    為兄久聞崆峒山秘藝‘伏魔劍法’,數百年來稱尊天下,玉亭觀主隻用了三招,便脫出為兄掃蕩乾坤十五訣的多羅地網中,方信前輩之言,毫無虛假或是誇大。

    ” 玄法道人肅然道:“大師兄法眼自然不錯,但愚弟尚有所疑。

    聽玄雷師弟他們說過,玉亭觀主被師叔以掃蕩乾坤十五訣,五招過處,打得手忙腳亂……” 玄鏡道長道:“師叔武功雖高,但與為兄相去不過一線,玉亭觀主如使出他本門心法,當不緻如此……” 他雖是淡淡數語,其實都有根據。

    前三日的晚上,白靈官真人和史思溫動手的情形,他早已聽師叔親自詳細說過,故此得知史思溫沒有用出“伏魔劍法”之事。

     玄鏡道長又道:“玉亭觀主功力未及為兄,尚且從容而去,若然換了石軒中親自出手,這三招伏魔劍法的威力,當不止此,善哉,善哉,師弟們即速随為兄到天屏谷去。

    本門今晚遭逢之事,如若牽涉崆峒派在内,恐怕師尊老人家不得不出山了……” 玄明道人道:“史思溫身入玄門,已作道裝。

    适才那人卻是儒生打扮,會不會是宮天撫?他學過崆峒伏魔劍法也說不定?” 玄鏡道人不置可否,當先向天屏谷馳去。

    不久工夫,他們已抵達天屏谷。

     天屏谷中本來由隐仙觀調了七名道人守護玄門至寶九幽石蘭,加上淩鐵谷淩紅藥兄妹,實力不弱。

    尤其是由隐仙觀派去的七名道侶,擅長七人聯劍,布成“七煞劍陣”,縱有敵人強如史思溫,能夠破去七煞劍陣,也須在五百或是千招以上。

     入谷之後,淩鐵谷和兩名道人迎将上來。

    玄鏡道長環視谷中一眼,但見湖後幾幢樓房,均透射出燈火。

     淩鐵谷乃是太清真人關門弟子,由鐵仙觀派來的七人卻是十八代水字輩的弟子,相差了一輩。

    是以這時由他帶領,見到大師兄之後,便跪拜行禮。

     玄鏡道長命他們起來,一同繞湖深入,穿過桃溪李徑,直達那座石頭所建的兩層高樓之下。

     門口石階上,高插火炬,照得雪亮,隻見四名道人僵卧階上,面目手足露風之處,均呈紫紅顔色。

     玄鏡道人心中一陣慘然,走過去稽首行禮之後,然後審視他們被何種功夫擊斃。

     那四名已經僵死的道人五官七竅之中,微微滲出血迹,但從眉目緊閉之狀看來,卻甚為安詳。

     玄鏡道長看了一下,又摸摸他們前胸,歎口氣道:“本門的三陽神功擊斃敵人時,雖然胸骨盡碎,但眉宇甯溢安詳,正與他們相類。

    但此人功力未足,胸骨隻有大半碎裂,同時碎得不均勻。

    以貧道想來,這個仇敵乃是在本門三陽功力之外,又附加一種烈火毒焰之類的惡毒真力,故此他們遭遇暗算之後,面目手足露風之處,呈顯紫色顔色。

    ” 說以這裡,淩紅藥和另一個道人從樓内出來。

    那道人身上負傷,動作微帶颠跋。

     淩紅藥斂衽行禮之後,便挨到大師兄身旁,扯住他的寬袖,面上露出猶有餘悸之色。

     玄鏡道長溫聲道:“小師妹别害怕,掌門真人已知此事,對頭必難活出此山。

    ” 那道人行禮禀道:“弟子水光,今晚最先發現敵蹤,但其時尚不明敵人來意,方要質問,那厮一言不發,冷笑一聲,突然劈出一掌,真力雄渾。

    弟子驟然間沒有完全閃開,挨到一點掌風,摔開尋丈,人已有點昏昏迷迷。

    其時仿佛見到水竹師兄等四人一齊出現,四柄長劍一齊進攻,那厮赤手空拳,封拆了六七招。

    水竹師兄等四人已用出“七煞劍陣”,卻無法近得那厮身軀。

    最後那厮雙掌連揚,水竹師兄他們慘呼數聲,先後仆地。

     “那厮似乎不熟路徑,四下搜索了一會,才找到地下的‘幽冥石室’。

    适才弟子與紅藥師叔進去幽冥石室内瞧過,那玄門至寶‘九幽石蘭’及七株‘迷魂鈴’,三盆‘鶴頂紅’均失去蹤迹……” 他本來還要說些“罪該萬死”之類的話,玄鏡道長已截住問道:“那厮可是儒生打扮?是不是蒙住面目?” 水光道人道:“正是一個蒙面儒生!” “他帶着長劍?抑是腰插青玉蕭?” 水光道人怔一下,凝眸尋思,但此事突如其來,晃眼便自完結,此刻回想,已覺模糊不清。

     玄鏡道長溫煦地道:“你想不起便作罷,不須妄下臆測之詞!” 水光道人羞愧垂頭,道:“謝謝大師伯包涵!” 玄鏡道長注意到淩鐵谷羞憤之色,當下一面率衆巡視一番,一面向淩鐵谷道;“今晚之事,罪咎不在守谷之人。

    須知敵人敢來本山生事,必定是武林中有數人物,看來連我和師叔都擔承不起呢!” 淩鐵谷道:“本門數百年來,從來無人敢上山滋事,小弟守谷有責,今晚卻連仇敵影子都沒見到,教小弟有什麼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