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華生醫生的第二份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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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沒有什麼别的好辦法了。

     咱們的朋友亨利爵士和那位女士又停住了腳步,站在那裡全神貫注地談着話,我突然發現,看到他們會面的并不止我一個人,因為我一眼看到了一個綠色的東西在空中浮動着,再一看才知道那綠色的東西是裝在一根杆子的頂端的,拿着那杆子的人正在坎坷不平的地方走着。

    原來那正是斯台普吞拿着他的捕蝶網。

    他距那對情侶要比我近得多,他好像是在向着他們的方向走去。

    正在那時,亨利爵士突然将斯台普台小姐拉近身旁,他的胳臂環抱着她,她似乎力圖由他手中掙脫,她的臉躲向一邊。

    他低頭向她,可是她像是反抗似的舉起一隻手來。

    随後我看到他們一跳就分開了,并且慌忙地轉過身來,原來是受到了斯台普吞的攪擾。

    他狂奔着向他倆跑去,那隻捕蝶網可笑地在他身後擺動着。

    他在那對愛侶面前激怒得手舞足蹈起來,可是我想象不出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看樣子似乎是斯台普吞在責罵亨利爵士,爵士在進行解釋,可是斯台普吞不但拒絕接受,而且變得更加暴怒了,那位女士高傲而沉默地在旁邊站着。

    最後斯台普吞轉過身去專橫地向他妹妹招了招手,她猶豫不決地看了亨利爵士一眼之後,就和她哥哥并肩走了。

    那生物學家的手勢說明,他對那位女士也同樣的極感不快。

    準男爵望着他們的背影站了一會,然後就慢慢地沿着來路走回去了。

    他低着頭,充分表現出一副失意的神态。

     我不知道這究竟都是怎麼回事,我隻是因為自己在咱們的朋友不知不覺的時候,偷看了他們這樣親密的情景而深感羞愧。

    我沿着山坡跑了下去,和準男爵在山腳下相遇。

    他的臉色氣得通紅,雙眉緊皺,就像是個智窮才竭不知所措的人一樣。

     “天哪!華生,您是從哪裡掉下來的,”他說道,“難道說您竟真的尾随我來了嗎?” 我把一切都解釋給他聽了:我怎樣感到再不可能呆在家裡,我怎樣跟蹤了他,以及我怎樣看到了所發生的一切。

    他以怒火熾燃的眼睛向我看了一會,可是我的坦白沖淡了他的怒氣,他終于發出了悔恨失望的笑聲。

     “我原以為平原的中心是個不會被人發現的相當可靠的地方呢。

    ”他說道,“可是天哪!就好像全鄉的人都跑了出來看我求婚似的——而且還是這樣糟糕透頂的求婚!你找到的座位在什麼地方啊?” “就在那座小山上。

    ” “原來是坐在很遠的後排呀,啊!但是她哥哥可真的跑到最前排來了。

    您看到他向我們跑過去了嗎?” “是的,我看到了。

    ” “您曾經見過他像是瘋了似的嗎?——她那位好哥哥。

    ” “我沒有見過。

    ” “我敢說,他一點也不瘋。

    直到今天為止,我一直認為他是個頭腦清醒的人,但是,請您相信我的話,不是他,就是我,總有一個得穿上捆瘋子用的緊身衣的。

    可是,我是怎麼的了呢?您和我相處也有幾個星期了,華生。

    喂!坦白地跟我說吧!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使我不能做我所熱愛的女人的好丈夫呢?” “依我說,沒有。

    ” “他總不會反對我的社會地位吧,因此,他必然是因為我本身的缺點而憎惡我。

    他有什麼可反對我的地方呢?在我一生所認識的人們裡,無論是男是女,我都沒有得罪過。

    可是他竟幾乎連碰她的手指尖都不許。

    ” “他說過這樣的話嗎?” “這樣的話嗎,比這還多呢。

    我告訴您吧,華生,我和她相識還隻有幾個禮拜,可是從一開始,我就覺得好像她是為我而造出來的;而她呢,也是這樣想——她覺得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很快活,對于這一點我敢發誓,因為女人的眼神是比說話更為有力的。

    可是他從不讓我們呆在一起,僅僅是今天我才第一次找到了能單獨和她談幾句話的機會。

    她很高興見到我,可是和我見面以後,她又不願談關于愛情的事,如果她能制止我的話,她甚至不許我談到愛情。

    她一再重複地說,這裡是個危險的地方,除非我離開這裡,她永遠也不會快樂。

     我告訴她說,自從我見到她以後,我再不着急離開這裡了,如果她真的想讓我走的話,唯一的辦法就是她設法和我一起走。

     我說了很多話,要求和她結婚,可是還沒等她回答,她的那位哥哥就向我們跑了過來,臉上的神色就像個瘋子。

    他暴怒得臉色都變白了,連他那淺色的眼裡也燃起了怒火。

    我對那女士怎麼了?我怎麼敢做使她不高興的事啊?難道是因為我自以為是個準男爵,就可以為所欲為嗎?如果他不是她的哥哥的話,對付他本沒有什麼困難。

    當時我隻對他說,我并不把和他妹妹産生的感情引以為恥,而且我還希望她能屈尊做我的妻子。

    這樣的話似乎也未能使事态有絲毫的好轉,因此,後來我也發了脾氣。

    在我回答他的時候也許有些厲害過分,因為,她還站在旁邊呢。

    結局你是看到了,他和她一起走了,而我呢,簡直被弄得比誰都更莫名其妙和不知所措了。

    華生,隻要您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那我對您真是要感激莫名了。

    ” 我當時雖然試着提出了一兩種解釋;可是,說實在的,連我自己也并沒有真正弄清其所以然。

    就咱們朋友的身份、财産、年齡、人品和儀表來說,條件都是最優越的,除了萦繞他家的厄運之外,我簡直找不到任何于他不利的地方。

    使人十分吃驚的倒是:絲毫不考慮女士本人的意願,就對她的追求者給以這樣粗暴的回絕;而那位女士在這種情況下,也竟能毫不表示任何反抗。

    當天下午,斯台普吞又親自來訪,這才算是把我們心裡的種種猜測平息了下去。

    他是為了自己早晨的态度粗魯而來道歉的,兩人在亨利爵士的書房裡經過長時間的會談,結果裂痕消除了。

    由我們決定下星期到梅利琵去吃飯這件事就可以看得出來。

     “我并不是說他現在就不是個瘋子了,”亨利爵士說道,“我忘不了今早他向我跑來時的那股眼神,可是我不得不承認,再沒有人道歉能道得像他這樣完美自然了。

    ” “他對他早晨那種行為做過任何解釋嗎?” “他說他妹妹是他生活中的一切。

    這是很自然的事,而且他能這樣重視她,我也高興。

    他們一直就生活在一起,而且正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他是個非常孤獨的人,隻有她陪伴着,因此,當他一想到将要失去她的時候,那是多麼可怕啊! 他說他本來并沒有認為我已愛上了她,可是當他親眼看到了這确是事實,而且感覺到我可能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