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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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昭在新館的房中對阿慶說。

    阿慶也着實吓了一跳。

     &ldquo他當我是擺設。

    &rdquo 義昭道。

    他說得不錯。

    信長雖然推舉他當了将軍,卻遲遲不召開幕府。

     &ldquo征夷大将軍是要召開幕府的。

    身為天下之将軍卻不開幕府,有何顔面?&rdquo 義昭一心想召開幕府。

    他可不單單是為了一個将軍的名号,才颠沛流離忍到今天的。

    如果隻是為了将軍這一榮譽的稱号,那他以前在奈良一乘院當住持就足夠體面了。

    事情就麻煩在義昭想要掌控幕府這一權力機構。

     在信長看來,&ldquo簡直就是癡心妄想&rdquo。

     想要實權,必須要與之相當的武力,而想要擁有武力,就必須先平定盤踞天下的各路英雄豪傑。

    在這一點上,義昭卻和沒落貴族所特有的思維相同,似乎分不清夢想和現實的差距。

     &ldquo信長隻是想利用我的權威。

    &rdquo &ldquo可是,彈正忠(信長)殿下,為将軍建了這麼華麗的宮殿啊!&rdquo &ldquo你難道是信長的卧底嗎?&rdquo 義昭氣鼓鼓地盯着阿慶的臉。

     &ldquo怎麼可能呢。

    &rdquo &ldquo我就說嘛。

    像你這麼善良的女人怎麼可能會是卧底呢?&rdquo &ldquo将軍的疑心還真是不小呢!&rdquo 阿慶對着眼前肌膚相親的男人嗔怒着。

    當然,她并無惡意,隻是故意逗義昭玩兒。

     &ldquo你膽子不小啊。

    &rdquo 義昭爽快地笑了起來。

    這個不谙世事、和尚出身的新任将軍認定,這麼一句戲言恰恰體現了阿慶的才氣。

     &ldquo遲早我要叫信長好看。

    &rdquo &ldquo您的意思是?&rdquo 阿慶并不太懂天下的政治風雲。

     &ldquo這個世上還有人比信長厲害。

    甲斐的武田信玄和越後的上杉謙信等等。

    和信長這種暴發戶不同,他們打心底崇拜将軍。

    &rdquo &ldquo那又怎樣?&rdquo &ldquo我會給他們寫信并派特使。

    他們就會上京城來。

    有個一天半日,就能把信長趕跑了。

    &rdquo (有這麼厲害嗎?) 阿慶半信半疑。

    床上的義昭氣宇不凡,似乎天下之事都盡數在他的掌握之中。

     &ldquo都是些狗罷了。

    &rdquo義昭接着說,&ldquo這些狗有厲害的也有軟弱的。

    選什麼樣的狗來牽,由我說了算。

    &rdquo 義昭反複唠叨着。

    他的口氣,聽上去既傲慢,又帶着無奈。

     再看看信長&hellip&hellip他總是閑不住。

    新的将軍館剛建成,他就表示: &ldquo我回岐阜去了。

    &rdquo 雖然他向來如此,還是讓人覺得奇怪。

    似乎他害怕久居京城。

     其實,信長确實很忙。

    與他的大本營尾張相隔着伊賀海的伊勢,成為他進攻的新目标。

     &ldquo怎麼,又要走?&rdquo 這天,信長來辭行,義昭幾乎聲淚俱下。

    他剛搬到新館才七天。

     &ldquo京城裡的櫻花雖謝了,長出的新葉卻是别有風情,這麼急着要走?&rdquo &ldquo新葉?&rdquo 信長的目光幾乎要把義昭的臉射穿。

    自己來京城可不是為了來看什麼景色的。

    這半年來,信長雪中行軍,驅逐了三好黨羽的侵略軍,為義昭蓋了新禦所,身兼多職,勞碌不堪。

     &ldquo我要去讨伐伊勢。

    &rdquo 信長簡短辭别後就走了。

    義昭一看,是不是惹他不高興了? 他慌忙追上前去。

    哪有将軍的半點風度? 義昭一直把信長送到門口。

    信長略施一禮後上了馬。

     回頭一看,義昭雙眼中蓄滿了淚水,似乎十分不舍與&ldquo父親&rdquo的離别。

     義昭戀戀不舍,一直站在門外不肯回去,直到信長的隊伍在粟田口轉彎消失。

     這種不同尋常的惜别,倒也出自義昭的真心。

    信長一走,京都又變回了空城。

    義昭時刻都在擔心,又會有人趁機卷土重來。

     義昭的舉動,都落在京都警衛隊長光秀的眼裡。

    他憐憫地注視着義昭,這種憐憫,恐怕也唯有長期以來與他風雨共度的藤孝才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