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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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學順之非而不由於是雖吾孟子亦甚惡夫處士之橫議異端之并起詖淫邪遁不可勝窮惜乎孔孟之道久矣不明於世戰國之士不複知有義理之當然而惟以利害相勝故今斷斷然悉以為古之讒說可堲者也然今誘也注之彪也釋之吾正傳乃從而是正其誤又豈不以國策之言為不可廢欤雖然正傳學孔孟之學者也自先王道德教化之治本諸人心播於簡冊充衍洋溢遠而未斬是故春秋之世鄭之賢大夫且能善於辭令應對諸侯鮮有敗事聖門言語之學逹如子貢亦或一出於魯而彼齊晉吳越等國為之有變至於排難解紛成強取霸而後定焉前乎此矣於是而後公孫衍張儀陳轸樓綏蘇秦秦弟代厲之流揣摩捭阖權謀術數浩乎若江海之浸恍乎若鬼神之不可端倪雖其讒邪之說罔知義理而傎倒錯缪之一時口頰之移人固有非後世膚見謏聞者之所可遽及嗚呼先聖王道德教化之澤一旦而遂至於此言之可為於邑矣然自其文辭言語而觀之惟楚漢戰争之世尚為近焉已不能盡及它則曹魏鼎足而割據李唐參布而分藩交兵之際奉使往來權術相傾議臣蠭起曾無異於戰國楚漢紛纭之時者竟未嘗有一言語之動一文辭之谲勝雖以當世史臣極力摹拟而為之亦且羞澁畏懦衰耗促數無複有昔時辯士說客之遺風矣是故世之讀國策者卓然視為先秦之古書不可廢也必也本之以心術之公約之以義理之正謹之以辭令之發戰國其文而非欲戰國其學也此則正傳之志也又在乎世之學者善讀焉而已矣 石陵先生倪氏雜着序 自東都文獻之餘天下士大夫之學日趨於南或推皇帝王霸之略或談道德性命之理彬彬然一時人材學術之盛不可勝紀蓋東萊呂公本其伊洛義理之學且精於史永康陳公同父方與之上下颉頑其議論而獨貴於事功夫以國家兵戈離析之久王業偏安人心不固紀綱廢壞風俗蕩焉而失防意将自有酌古凖今知時識務之士雄豪智勇闓爽頴茂而出於其間或者猶慮其古方新病之不能以救亟也當此之時同父嘗陳征讨大計石陵倪先生樸實先後同父草書萬言欲以兵戰自效不下同父然同父因其才力氣岸之豪中陷於罪釁至老才得高第終以不得馳騁於中原而遂至淪沒先生方自以其學勝亦且不能於鄉裡至以罪廢徙筠陽故雖有志焉而終以寒窭而老死蓋予每觀先生之書則為之沈吟痛惜而不能自已先生嘗本其兵戰之所自出備知天下山川險要戶口虛實着為輿地會元四十卷又推古今華夷内外境土徼塞之遠近繪以為圖張之屋壁而預定其計策逆料其戰守者不一而足是将願出為當世有用之學而不欲僅為儒者陳腐無實之空言當時之士惟同父為能知之先生亦惟寄示同父而不遑以他及者也然使先生之志且與同父獲用於世天下之兵蜂集蟻聚勝負雖未可知必也人心國論之既定于一力守東南以為保障專意西北以謀進讨江淮襄漢日以寜谧秦鳳陝虢之間遺民襁負義士壺箪尚不為無補於萬一者是則後世所以深有取乎樂毅之常生而重恨曹蜍之淹淹待盡也夫自南北分裂士之學者方守於一偶而禹迹之所被者率不能以徧曆黃河之源出於崐崘黑水之流播於南海而近世地理之家茫無據依遠相億度蓋今海内混一重譯萬裡黃河自星宿海發源曆九渡河而後北會於臨洮積石之西黑水複流其西界而徑趨於滇越之外境若可以燭照而數計者譬如談天文者每以洛陽居天地之中然而南至比景比踰鐵勒鬥極出沒高下之度殊不可以常度凖又豈得徒溺乎羲和渾天之器而獨不少究乎周髀勾股之法哉是故先生輿地會元之書茲既不能以複見至於華夷内外境土徼塞之圖則猶未免乎參差矛盾而未盡善者此殆古今祖述編類之一疵也雖然先生之學誠可謂慱而有用者矣當呂公雲亡先生贻書同父謂宜力學以紹呂公後而同父咈然不悅是其一時人材學術之盛卒不肯俯首以随人下而欲自表表於世自今觀之前輩老成凋喪俱盡新學小生鹵莽不學是以一切堕於黃茅白葦而欲以為同竊其殘膏剩馥而不敢有異至其立言?口結舌而無所發明臨事則亦玩時愒日偷懦憚事而不足以赴其鼓舞作興之機者此皆見棄於先生者也藉令先生之學本之以伊洛之義理而又無貴乎永康之事功則其所就且将不止於此雖然今之學者尚可及耶吾固未易以王道霸術之并行而遽少之也初武夷謝翺臯羽嘗因先生之書選為一編今始得其全帙号曰雜着者觀之又嘗過其所居則山洞湮塞棟宇傾蕩荛兒牧豎悲歌踯躅猶能示其故墟而亦不能詳也況其所着之書耶嗚呼士無當世之功業而徒務於有言不至于此不極也是又古今文士着録藝文者之一歎也悲夫 淵頴集卷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