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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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一顆炮彈,就像一個幽靈。

    他的腳踏在土地上,既無聲音,也無痕迹。

    他的呼吸從未改變,從沒顯示出任何用力的迹象。

    但那些樹在用一種緻命的速度飛快地向後退去,通常離我們隻有幾英寸遠。

     我太害怕了,甚至不敢閉上眼睛,盡管陰涼的森林裡的空氣飛掠過我的臉,帶來一陣灼燒的疼痛。

    我感覺就像是自己愚蠢地把頭伸出了一架正在飛行的飛機的窗口。

    而且,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因為運動症而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的虛弱。

     然後,一切都結束了。

    早上我們花了數個小時徒步走到愛德華的草地,而現在,在大約幾分鐘之内,我們回到了卡車旁。

     “很爽,不是嗎?”他的聲音很爽很興奮。

     他一動不動地站着,等着我自己爬下來。

    我試過了,但我的肌肉沒有反應。

    我的胳膊和腿依然緊緊地扣在他身上,我的頭很不舒服地眩暈着。

     “貝拉?”他問道,有些不安起來。

     “我想我需要躺下來。

    ”我喘息着說。

     “哦,對不起。

    ”他等着我,但我還是動不了。

     “我想我需要幫助。

    ”我坦白道。

     他安靜地笑了起來,溫柔地解開了我緊扣在他脖子上的胳膊。

    根本沒法抵抗他的雙手如鋼鐵般的力量。

    然後他把我轉過來和他面對面,将我環抱在懷裡,好像我是個小孩子一樣。

    他摟着我,片刻之後,小心地把我放到那片柔韌的蕨類植物上。

     “你感覺怎麼樣?”他問道。

     在我的腦子還在如此瘋狂地眩暈着的時候,我不能肯定自己感覺怎麼樣。

    “頭暈目眩,我想。

    ” “把你的頭放在膝蓋中間。

    ” 我試着做到這一點,而這确實有些作用。

    我慢慢地吸氣,呼氣,讓我的頭保持不動。

    我的耳朵裡回蕩着空洞的耳鳴聲。

     “我猜這不是個好主意。

    ”他沉思着,說道。

     我試圖顯得積極些,但我的聲音還是很虛弱。

    “不,這非常有趣。

    ” “哈!你白得像個幽靈——不,你白得像我一樣!” “我想我應該先閉上眼睛的。

    ” “下次記着這一點。

    ” “下次!”我呻吟道。

     他大笑起來,他的心情依然充滿了喜悅。

     “愛炫耀的家夥。

    ”我喃喃自語道。

     “睜開眼睛,貝拉。

    ”他安靜地說道。

     他就在那裡,他的臉離我的臉是那麼的近。

    他的俊美刺痛了我的心——太過分了,遠遠超出了我能習慣的範圍。

     “當我在奔跑的時候,我在想……”他停了下來。

     “想着别撞到樹上,我希望是這樣。

    ” “笨蛋貝拉,”他輕笑着。

    “奔跑是我的第二天性,這是我永遠也不需要去思考的事情。

    ” “愛炫耀的家夥。

    ”我再次喃喃低語道。

     他笑了。

     “不,”他繼續說道。

    “我在想着一件我想要嘗試的事情。

    ”他又一次用雙手捧住了我的臉。

     我沒辦法呼吸。

     他躊躇着——但不是用正常的方式,人類的方式,遲疑着。

     不是一個男人在吻一個女人以前的那種方式,那種想要估計她的反應,想要看看他會被怎樣地接納的躊躇。

    也許他猶豫着,是想要延長這一刻,充滿期待的完美的一刻,有時候比接吻本身更棒。

     愛德華遲疑着,是在測試他自己,看看這是否安全,确認自己仍被自己的需要所控制着。

     然後,他冰冷的,大理石般的唇非常溫柔地壓在了我的唇上。

     我們兩個都沒有預料到的,是我的反應。

     血液在我的肌膚下沸騰着,灼燒着我的唇。

    我的呼吸變成了失控的喘息。

    我的手指糾纏着他的發,把他按向我。

    我的唇微微張開,吸進了他令人陶醉的香氣。

     我立刻感覺到他在我的唇下變成了毫無反應的石頭。

    他的手溫柔地,卻用着不可抵抗的力量,把我的臉退開了。

    我睜開眼睛,看見他充滿警惕的神情。

     “噢。

    ”我喘息着說道。

     “那是一種保守的描述。

    ” 他的眼睛睜大着,他的下巴繃緊着,他在痛苦地克制着自己,但他還是沒有背離他那完美清晰的發音。

    他碰着我的臉,離他的臉隻有幾英寸遠。

    他的俊美讓我有些目眩。

     “我應該……?”我試圖掙脫出來,給他一點空間。

     他的雙手拒絕放開我,哪怕隻是挪動一英寸。

     “不,這還能忍受。

    稍等片刻,拜托。

    ”他的聲音很禮貌,充滿了克制。

     我凝視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眼裡的興奮漸漸褪去,眼神溫柔起來。

     然後,他咧着嘴,露出了一個頑皮得驚人的笑容。

     “好啦。

    ”他說道,顯然對自己很是高興。

     “還受得住嗎?”我問道。

     他大聲笑了起來。

    “我比我想象的還要堅強。

    很高興能知道這一點。

    ” “我希望我也能這樣說。

    我很抱歉。

    ” “畢竟,你隻是個人類。

    ” “非常感謝。

    ”我說着,我的聲音有些苦澀。

     他用他那種柔軟的,快得幾乎看不見的動作站起來。

    他向我伸出手,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

    我太習慣于我們小心翼翼地保持零接觸的規定了。

    我抓住他冰冷的手,所需要的協助比我認為的還要多。

    我的平衡感還沒有回來。

     “你還在因為奔跑而眩暈嗎?或者是我的接吻技術導緻的?”此刻他大笑着,是多麼的讓人頭暈目眩,多麼像人類,他天使般的面容是那麼的無憂無慮。

    和我所熟知的愛德華相比,他是另一個,迥然不同的愛德華。

    而我感到自己對他更着迷了。

    如果讓我現在和他分離的話,一定會帶來實質上的痛苦的。

     “我不能肯定,我還是有點糊塗。

    ”我設法作出了回應。

    “不過,我想兩者兼而有之。

    ” “也許你應該讓我來開車。

    ” “你瘋了嗎?”我斷言道。

     “我能開得比你開得最好的那天還要好。

    ”他揶揄道。

    “你的反應能力可遠不及我。

    ” “我相信這是事實,但我不認為我的神經,或者我的卡車,能夠承受得住。

    ” “給我一點信任,求你了,貝拉。

    ” 我把手伸進口袋裡,緊緊地攢着鑰匙。

    我撅起嘴,然後慎重地搖了搖頭,緊張地露齒微笑。

     “不。

    想都别想。

    ” 他難以置信地揚起眉毛。

     我開始繞過他,徑直向駕駛座走去。

    他原本也許會讓我過去的,如果我沒有輕微地晃蕩了一下的話。

    然後我又晃了一下,他不會讓我過去了。

    他的胳膊環住了我的腰,變成了一個無法逃脫的圈套。

     “貝拉,我已經花費了大量的個人努力,隻是為了讓你活着。

    我不打算在你甚至無法沿直線走路的時候,讓你坐到一輛卡車的方向盤後面。

    還有,是朋友就不要讓她酒後駕車。

    ”他輕笑着,引用那句公益廣告說道。

    我能聞到從他的胸膛散發出來的那股無法抵抗的甜膩的芳香。

     “酒後?”我伉儀道。

     “你陶醉在我不同尋常的表現中。

    ”他又一次露出了那個饒有趣味的壞笑。

     “我不能反駁這一點。

    ”我歎息說。

    沒有辦法繞過這一點。

    我在任何事情上都無法拒絕他。

    我高舉起鑰匙,松開手讓它落下來,看着他的手閃電般地掠過,無聲地抓住它。

    “當心點——我的車可是上了年紀的。

    ” “非常明智。

    ”他滿意地說道。

     “你就不受任何影響嗎?”我苦惱地問道。

    “對我的存在?” 又一次,他易變的表情又改變了,他的神情變得溫和起來。

    起初他并沒有回答。

    他隻是把臉俯向我的臉,用他的唇慢慢地拂過我的下颌,從耳後一路吻到下巴,往返流連。

    我顫抖起來。

     “無論如何,”他最終喃喃低語道,“我能更好地應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