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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鹭洲書院山長新居成吾願爲黃君代曰與其爲他郡教授孰與爲白鹭洲山長相先後也若有快於心而求文於某以爲記竊惟古者庠序學校之教自國都至於鄉黨蓋域民而居各有所故即其聚而教之周衰道失民散於是先知先覺始自淑其徒於門而其徒固亦在國都鄉黨與凡仕聘往來之國未有隐居深山衆往從之如後世所稱逸人高士之在某所者蓋時君雖不複修學及有如孔孟者則猶能發弟子孰為好學之問緻諸大夫國人有所矜式之意未至與上之人漠不相聞也世又愈降詩書禮樂不在國而在野於是山中之教興然其高者則遂爲藏身避世之歸而去明德親民成已成物之學遠矣惟今所謂書院則不然蓋自五季斯文墜地之後先朝未诏郡縣皆立學之前岩穴之士自相講授而當時固已官其人又賜書籍於其山以光寵之至於大儒繼作以孔孟之事爲己任則又有出於公家學法之外五峯胡先生力辭召命自請爲嶽麓山長自是山長之稱人以爲非有實行粹學者莫宜居而近歲書院相望天子每親灑宸翰以頒及是又優待其官如此蓋地方千裡而教授才一人郡客之而不敢僚今山長甫與爲二如吾廬陵士至二三萬挾策來遊者不於州學則於書院書院中授徒立所而爲長者乃王官受命於朝前代未之有也三代國都鄉黨之學無所與於岩穴之士後世山中之教不出於上之人主張而今日兼之我宋文風於是最盛矣或謂學以教授名官而書院但曰山長不無小異愚謂不然昌黎韓公謂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故教授之名人皆知其爲師然自孔子教人未嘗以師自居子路而次以齒列坐猶曰以吾一日長乎爾母吾以也則長亦不居矣故史記弟子列傳人人書其少孔子若幹歲孟子語其徒時亦自稱長者長固對少者言之視門人猶父兄之於子弟也夫惟有如此親之之意故教易入若曰吾師道也庸知其年之生於吾前吾後此在學者尊師則然而爲之師者豈敢謂道實在我哉某昔嘗侍古心先生於書院初建之歲是時山長未有人先生親爲諸生講授載色載笑與從容水竹間忘其爲太守古賢侯蓋有意於成就後進者使之親已如此此所謂猶父兄之於子弟今山長廳成黃君日布席以待諸生其親之也又得加密於臯比橫經時矣敬爲君書此意使吾黨之士共體此以相親而并以告後之人君字亨父寶佑四年進士清苦有守居是官甚宜蓋雖己仕而未改山中之樂者 六香吟屋記 龍泉郡君中立名軒而舍旁列植竹桂梅蘭蓮菊名曰六香吟屋日吟其間立軒吟屋命意則有間矣而吟與學妨與君遊者将莫不疑之也乙卯之夏以其詩數十篇示餘而請曰是其區區鄉慕時不自揜於五七字之間傥有契於子心者軒若屋願辱記其一餘既讀而愛之熟視其氣貌細聽其議論知其爲雅志好修之士也爲之言曰世謂詩人者其人品最不一蓋亦有美才焉然嗜詩之癖或至於此以自足其平生棄其可學孔孟之身而畢力於漢魏晉唐翰墨之士之阃域是固稍有志者之所歎闵而其自附講學則亦往往号舉而實不随六經之文儒先之訓摘取一二掲之齋塾軒窗使稱已者以代名字東南之士如是不可以百計矣而人才日衰觀世道者深憂之計今科舉之外士所爲尤異不入於此則入於彼以君之雅志好修亦豈不覩此而有所不快哉然予察君於微君蓋用意向裡者也以立名軒蓋有所願望有所從事非如彼所爲以代名字而已者餘欲爲君記之而古今聖賢格言具在予何所見而敢贅乎惟所謂六香吟屋者有可與君言君多吟吟與學妨宜乎或以疑君今若舍吟而專學則更不虛此屋也昔之美人貞士鮮不以芳潔之草木自況之六草木者不惟爲供吟設也而吟又何必曰詩韓退之曰口不絶吟於六藝之文朱子曰整襟正坐緩視微吟吟固讀書之謂讀書於此芳潔之所如其有得環視草木若與我同一忻然者興趣所寄間一詩之亦何不可第不必專以吟人自命耳噫亦嘗即六物之見取於君者思之乎人豈無不如彼草木者乎好惡猶人之情也則好善惡惡可以鼻之於臭推其心之所同然夫德修於身非有氣臭之可聞也而書惡穢德惡腥聞至於明德則曰惟馨何也善惡充積之極皆将薰蒸浮逹於上下四方者故令聞廣譽之類言其聲見面盎背之類言其色而此又以氣臭言之皆所謂藏之不可揜也君讀書之暇起而撫翫此六香於庭吾置此身於六香之間彼以香而爲吾所好安敢謂彼無知而不有好惡於我耶彼草木也謂之有知則否然而好則有知也知好彼而不知自好不可也不能使好我之如此六香不可也知自好且使好我者如我之所好豈爲媚於人哉有可好之實而已矣詩曰好是懿德中立勉之 三勿堂記 萬安賴君淵甫名其堂曰三勿長樂陳君舜卿書之以告予求記予問取義雲何曰是孟子教人養氣之說必有事焉而勿忘勿助長也予曰然孟子固三言之而其所以言則二也必有事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