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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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部,别集類,南宋建炎至德佑,巽齋文集] 欽定四庫全書 巽齋文集卷六    宋 歐陽守道 撰書 上徐守書 某於門牆不甚親密然知閣下引誘後進甚有意於某八月間得所賜書其欲引而進諸講學之列至拳拳也區區心事願有所言懼閣下以為出位念終不言則郁郁於懷不可吐茹敢冒昧卒言之某讀班固書得子貢之名於陶朱猗頓之間為之喟然太息不知固之何心固聞夫子之語以為賜不受命而貨殖也則從而甚其辭曰子貢學於仲尼退而仕衛發貯鬻财曹魯之間藉其富饒結驷連騎於諸侯之國充斯言也子貢所為去跖無幾矣子貢學成而仕将以何為仕而為富一旦至此是何良心之喪之盡而為聖門之羞之甚也子貢明悟亞於顔子夫子不滿於子貢獨於顔子屢空對言之蓋惜其不能忘情豐約之間不如顔子置之不顧有超然之樂爾謂子貢不如顔子則可謂子貢流而為跖可乎由此觀之世之欲甚人之罪者固當例以為跖何者由固之言雖子貢猶跖也此一子貢也夫子以所見而罪之如此班固以所聞而诋之如彼使論語不傳而固書獨行於世則百世之下其謂子貢何哉夫近利者易污蒙疑者難辨君子之罪斯人也必夷考其實而深求其心固有心不然而迹似之者是是非非之實正不當取決於衆多之口也往者李侯為守頗注意於郡計郡當積困之極侯思有以起之核欺隐去冗費謹司存其迹誠有所謂近利而蒙疑者世方以苟且因循坐視頹壞為當然侯於此時獨用其精明於職業自謂一日必葺而不知或者已竊議於其旁也徒觀其迹則留情豐約之病安得無之然而不可與營私者同年語也春初侯以賍劾去信耳之士為是喧然謂侯漁取於公私不知其幾千萬雖平日素信其無他者至此亦怪侯之為欺侯之平生大敗掃地罪狀至此雖竄且死人誰悲之而比日以來衆論漸異或曰嘻侯非若人也或曰吾得之今使君矣今使君周視帑藏之虛實亦知前人之受誣矣诘其語所從來久而未之得一日劉君茂中言於衆曰今使君固嘗言之且傷之也嗚呼誰謂世無君子能知人心者乎夫李侯之非貪吏前日通國之人豈不知之知之而忍於誣之者何也侯有以取之也今世之仕欲免於戾則必低首下心於富民則必内交要譽於過客則必同流合污於趨向不同之同寮李侯於此三者皆不能而曰吾有信已直前内省不疚而已禍之罹也庸有脫乎漢延壽先守東郡以放散官錢千萬受按於禦史内史拾遺出入公府蕭望之之風聞舉職無他意也延夀時在馮翊不能平心定氣徐俟明白乃亦掠治望之故吏以相持由是望之之憤始激所遣禦史承迎其意竟緻延夀於死前所謂官錢之存否禦史初未嘗得其實以歸世皆知為延夀寃之而不知用下抗上固人情之所不能堪也李侯之失蓋又有近此者矣聖主在上李侯幸無延夀之禍閣下對人言亦複為侯稱屈此州之人以閣下一言為信而悟前日之信之非侯之惡名自此可洗閣下之公道盛德也夫居今之世随衆論以入人之罪易持獨見以出人之罪難畏途險巇語不如默而閣下言李侯之事略無顧避是今世有古人也雖然願有言也廬陵凋瘵之極不幸猶蒙富州之名民不幸十室九空而公家猶意其儲蓄士大夫不幸洗手奉公而或者猶疑其攫拏偶有租稅蠲減之請持之而不下歲籴之數率倍他州諸司缗錢略無寛假今李侯又被此名以去則是此州果有沛然之積可以供秉麾者無厭之欲也前日此州累李侯他日李侯重累此州支持歲月杜撰空虛之狀終不見信於上下三尺童子妄訾郡事衆聽且譁雖廉如由夷無以自明是於守者受謗無已時也而何便於此且閣下所以能知李侯之非貪者豈謂李侯封府庫以相待其積蓄一一無恙哉特以郡計前此積虛本無可取故也某區區之愚竊謂閣下乘李侯之後親見受誣之狀恐有當白於公朝者所以破一世厚誣之論塞後人受謗之原不惟一洗李侯之惡名亦使上之人灼見此州之不可為或能假繩墨於方來也夫李侯兩年之政勤勞盡矣積心措慮何嘗頃刻為私家地人固不能盡知猶有鬼神何可欺也一旦得禍至此盡力職業之人将何以勸閣下幸深念之或曰閣下不可言也公朝方索李侯之贜以懲一戒百倘出一言則是為李侯解說以逆公朝之成命勢且獲罪噫為此言者是公道決不可行於今之世也君子之於人也苟知其無辜未有愛吾力而不之救也不知其無辜固無望於斯人之救知之矣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