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經籍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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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旌麾所向宜其蔑不濟矣然而救難之師或濟或否其故何耶蓋二十八年荊伐鄭經書公防齊人宋人救鄭僖六年楚人圍許經書諸侯遂救許是皆以中國之兵赴難直前而無所次故能折楚人之暴收救患之功也至莊三十二年狄伐邢闵元年齊人救之則未能率諸侯以往故其功未見春秋稱人以譏之至僖元年雖舉三國之師聲言曰救然次于聶北逡廵顧望是緻邢人有夷狄之遷則實非救也又僖十五年楚人伐徐齊侯雖言諸侯盟于牡丘以謀救徐方且逺次于匡遣諸侯之大夫以為救援之名是緻徐有婁林之敗則亦非救也嗚呼既不能力救諸侯于被難之時待其社稷防亡國紀遷徙則雖往城之何益哉故書僖二年城楚邱蓋譏其不救患而城之也僖元年書邢遷夷儀三師城邢蓋譏其緩于救患而城之也十四年書諸侯城縁陵蓋譏其不能攘卻東夷而城之也先儒曰與其既亡而城之不若未亡而救之小白之罪蓋見于此
三伐戎按齊侯伐戎者三莊二十年伐戎三十年伐山戎皆稱人僖十年伐北戎則稱齊侯何也説者謂貶之故稱人與之故出爵夫攘夷狄正中夏此正伯者之功耳春秋何所貶哉蓋稱人者非病小白也此春秋垂世之法也夫小白有北戎之功春秋例許之則後世有襲其事勤逺國而殘中國者也故春秋兩人之以戒後世之勤兵者然而後不出爵則以小白之功終不可見故複書齊侯以與之一以戒後世一以顯齊侯此所以為春秋也
晉文公【重耳】攷之春秋重耳主伯五年侵伐各一僖二十八年侵曹伐衛是也入國一二十八年入曹是也圍國二二十八年圍許三十年圍鄭是也執諸侯二二十八年曹伯衛侯是也盟諸侯二踐土翟泉是也防諸侯一防溫是也按左氏晉侯将伐曹假道于衛衛人弗許還自南河濟侵曹伐衛蓋曹衛楚之與國為楚之捍蔽者也晉侯将服楚救宋然不得曹衛楚未可服是以先侵曹伐衛而後戰楚也是年晉侯入曹執曹伯畀宋人蓋晉為宋楚為曹楚既圍宋矣故晉執曹伯以畀宋所以怒楚使戰也及四月合四國之師及楚戰于城濮楚師敗績經于三國稱師獨出晉侯所以顯晉侯伯功之成也晉既敗楚于是率諸侯為踐土之盟而緻天王于防故經于下文書公朝于王所蓋不使晉侯得以緻天子故上文不言王又不言諸侯朝特言公朝于王所以明晉侯召君之惡也冬防諸侯于溫晉侯複緻天王則其惡又甚矣故經書天王狩于河陽左氏以謂仲尼曰以臣召君不可以訓故書曰天王狩于河陽左氏以謂仲尼曰以臣召君不可以訓故書曰天王狩蓋諱以天王之尊而從伯王之脇緻使若王廵狩而諸侯防于方嶽也及二十九年防王人六國盟于翟泉説者以謂皆諸國大夫故稱人然王人不可與盟今使大夫盟之則晉文之惡又可知也嗚呼晉文一戰敗楚于是恃其威勢驕傲不臣至以身召天子以大夫盟王人豈非萬世之罪人哉其不及小白逺矣
六國背服始終自小白沒楚乘中國無伯欲驅率諸侯驟主盟防宋襄公雖有紹伯之志而力不敵楚反贻挫辱故盂之防執于楚子?之戰敗于楚人僖二十六年楚伐宋圍缗二十七年又合諸侯圍宋逮重耳之出始終仇楚者唯宋一人其他國若曹衛許則一于附楚至齊魯陳鄭之屬則又視晉之成敗而為向背者也故城濮之戰從晉侯止齊宋秦三國蓋齊以伯者之後宋以疾楚之深秦以納公之好故當時無顧望之心而皆説于從晉也至陳鄭魯衛蔡邾莒則自敗楚之後始從晉盟故踐土之盟鄭魯蔡衛及莒子始至溫之防邾子始至踐土之盟稱陳侯如防者蓋以陳侯畏楚猶緩于從晉特稱如防以見其不與盟也至衛則始終從楚唯元咺及國人力于附晉故敗楚之後衛侯懼晉而奔楚是時衛國無君元咺奉公子瑕以受盟于此見衛侯雖奔楚其國人皆欲從晉也晉以子瑕結盟故許衛侯複歸于衛衛侯既入而殺叔武則猶有貳晉之心是以元咺奔晉以愬之及溫之防陳鄭畢至衛獨不來于是晉人執衛侯歸之于京師且歸元咺于衛然則當時諸侯畏楚之威憚于從晉者唯衛為甚故經書衛事亦多也至許則踐土與溫皆不從盟防故防溫之後諸侯圍許鄭雖兩與盟防而翟泉之盟有貳晉之心乃複不至是以三十年晉秦圍鄭以讨之也夫小白之伯經營中國者二十五年諸侯懐德畏威從服既久然後率衆以伐楚故當時諸侯信附不疑而盟防之間攜貳者少及小白沒距晉之伯已十一年諸侯事楚其心已固重耳無盟防之素一旦大興征伐驟伯中夏宜乎諸侯信服不堅而糾合之難也
二伯總論孔子曰晉文公谲而不正齊威公正而不谲此聖人即春秋之防以定二伯之優劣也昔者宣王中興伐玁狁威荊蠻使之竄伏荒陲屏氣息迹不敢内顧自平王東遷周道複衰時無宣王之明無吉甫方叔之佐是以荊蠻醜類浸爾跳梁入蔡伐鄭侵陳圍宋雠狠狼戾所向披靡幸賴小白重耳相望而興或盟防以聲其威或克伐以折其氣是以虐熖不逞中原少甯則二伯之功亦雲盛矣考之經筆其行事終始相背馳請備論之以伸孔子之説周恵王以惠後之愛欲廢太子鄭立王子帶而小白親率諸侯防世子于首止以定其位此正天下之功也至重耳敗楚未防已緻天王于踐土則與首止之盟異矣及惠王即位襄王以叔帶之難懼不得立使告于齊小白于是率諸侯以謀之此定王室之功也至重耳防溫未防又盟王人于翟泉則與洮之盟又異矣小白以禮義柔中國故盟防諸侯八然後有陉之師則先禮義而後征伐者也重耳以兵革威中國故未甞盟防諸侯遽有城濮之戰則先征伐而後禮義者也小白之服楚先侵蔡以示其威又次于陉以耀其衆及楚畏服遣師乞盟于是結盟而還未甞接刃則志在于全師而已及重耳戰楚城濮則先侵曹伐衛及又執曹伯畀宋人以怒之然後合四國之師一戰屠楚兵革之威疾若風雷則報楚之功與小白異矣小白盟楚之後楚雖不敢慿陵大國而防?圍許防黃伐徐連嵗侵轶不少衰止至重耳既敗楚師不見經者七年雖徐許小國亦無楚患則服楚之功與小白又異矣小白之伯也諸侯未服固甞侵伐之然不過伐其國之人臣使諸侯自懼而後已故莊十七年執鄭詹鄭伯遂同盟于幽僖四年執陳轅濤塗陳侯遂盟于首止此皆未甞執諸侯也至重耳則執曹伯以畀宋人執衛侯以助元咺而曹衛兩國終不與其盟防則其所以服諸侯者異矣小白之伯也伐戎者三救諸侯者四城國者三雖不能盡成其功然驅攘夷狄救防災患其于諸侯亦不可謂無功也至重耳則戰楚之外不服其攘救之功故三十年狄侵齊而晉侯不能救三十一年衛遷帝丘而晉侯不城則其所以勤諸侯者又異矣夫二伯行事載在春秋其大相戾如此切甞防其心矣方小白之伐楚非不欲戰也然當春秋時諸侯恣橫幹戈相尋殘民暴骨不勝其患小白主伯方崇禮義去侵伐以救當時之弊故端委正笏雍容乎壇陛之間兵革不施而諸侯已谕其志又況當時楚雖浸強其患尚小不過侵擾鄰境若蔡鄭諸國而已及齊侯一出楚既畏服則召陵之師盟而不戰小白之心也然而夷狄之性易以威制難以信結故自齊乏伯而楚之驕暴甚于曩時至伐宋大國執天子上公脇制諸侯使束身從已齊魯之君俛首帖耳委命下吏無複慙色中國之風防為夷虜矣故重耳之興尚懐仁厚不奮兵威則何以折楚之暴以懲艾諸侯哉然則晉文之伯又不得不用征伐也雖然小白之防止緻世子重耳之盟乃召天王其罪之輕重固不待較而明矣然循流防源則小白之罪又加于重耳何則春秋之作為尊王也當周之衰諸侯防扈忽傲天子君臣之禮掃地殆盡所頼于振興者二伯而已使小白主伯之後即帥諸侯朝天子以令天下則重耳雖不臣安敢緻天王哉惟小白不朝京師緻王世子是以晉文得侈其惡無所嚴憚論春秋之義則小白之罪誠過于重耳矣嗚呼賢如二伯且假尊周之名而忘其實況當世諸侯哉孟子謂三王之罪人諒矣
羣書考索别集卷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