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一 兵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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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羣書考索續集卷四十一 宋 章如愚 編 兵制門 漢兵 漢京師無養兵之費西漢之世财用沛然正以京師無重兵爾嘗試以百官志計之南軍緫為一千五百餘人北軍緫為四千餘人惟城門屯兵數無所稽考以宮掖司馬所領者論之多者百八十人少者三十八人況十二門止領于一校亦可槩見然此是中世以後之制若髙文之世未有羽林虎贲未有七校其數當益少也若乃髙帝征黥布發闗中兵及中尉卒三萬人軍霸上文帝備胡以三将軍軍長安而惠帝末年發車騎材官詣荥陽是皆調兵民間因事設屯事已即罷非系京師所養之兵 武帝變兵制初髙帝世南北軍不以出征而民兵散在郡國有事檄召甚便也自武帝窮兵興發無窮嵗至以中尉之材官赴逺恐京師無重兵易以生變也于是内增七校則又恐中尉之權太重也故又以光祿勲增羽林期門之兵此武帝以南北軍相制之意異時南北軍皆郡國畨上無定所之兵也自武帝置八校大抵以習知胡越之人充之則募兵始此期門羽林皆世家為之則長從始此葢自是有養兵之患而京師之兵制壊矣元狩以後兵革數動士卒物故者衆民多買複于是發及谪吏【元狩】次及谪民【太初元】次及谪庶【天漢元】次及七科谪異時以于都尉者充兵故其伍符甚整也及常兵不足調及它衆甲五必察而郡國之兵制又壊矣髙皇寓兵于農之意安在 漢更卒更有三品卒更踐更過更古者正卒無常人皆當疊為之一月一更是為卒更也貧者欲得雇更錢次直者出錢雇之一月二千是為踐更也天下之人皆當戍邊三日律所謂繇役者雖丞相子亦所不免三日戍不可人人自行而行者亦不可便還因留一嵗一更諸不出者出錢三百入官官以給戍者是為過更也【陳君舉】 漢賦兵漢無計口授田之法故賦兵以丁而不以田丁衆而無田雖貧者不免為兵故凡為兵者皆家人子起田中從軍而非素養者也自其年二十三為正卒于是傳之疇官以給公家繇役給于中都官則為衞士給于郡縣則為材官給于邊徭則為戍卒皆一嵗而代其給于縣則于吏卒一月即更代往來道中衣裝悉自補惟衞士衣食縣官罷遣侑享其餘則否至于年五十六者謂之罷癃老弱在所不任【髙帝紀注】其已仕于郡縣而已被薦舉者皆不與給兵之選惟戍邊重事雖宰相之子不免【髙祖紀注】而國有倉卒之防當兵數少不足辦事則有一切調發凡其所當免者亦在行中謂之犇命【昭紀】此其賦兵之大畧也 七科谪天漢四年發七科谪張晏注吏有罪一亡命二贅壻三賈人四故有市籍五父母有市籍六大父母有市籍七 漢發兵齊哀王欲發兵誅諸呂中尉曰非有虎符為驗不可發兵膠西王舉兵弓髙侯诘之亦曰未有诏虎符而擅教兵王其自圖之柞陽侯擅興繇賦則削爵信陽侯坐事國人過律則罷免又有為東海太守坐擅發卒而死者有為上黨太守發兵擊匈奴不以聞而免者夫漢之兵散在郡國宜為王侯郡國之兵也而嚴為之禁若此夫是以兵散天下而權歸一人此漢所以防防杜漸制兵之大畧也古者以牙璋起軍旅漢初則以羽檄召兵于郡國後用銅虎符 漢軍賦漢軍賦有二其一則丁賦民年七嵗已上嵗賦口錢二十有三及十五以嵗等百二十也其一賦财若軍人赀萬錢取等百二十七至于貧民亦以衣服釡甑為赀計之直而等也至于故吏甞佩将軍都尉及二千石印者亦給軍賦則又不特取之于民矣葢漢兵出于民凡其往來繇戍者道中衣裝悉自補從軍旅赍賞廢或自赀子錢家兵猶未衣食于縣官而其所賦于民者殆不過于庫兵車馬之資而已調兵逺征則食其所郡國之粟此其所以無列屯坐食之費也 漢兵權在内則分在外則專漢初軍未有莭制故天子得以入其壁而奪之軍自韓信始申軍法大抵兵在内權不屬于一人兵在外權專于主将且以南北軍觀之司馬屬于衛尉者也然司馬見衛尉不拜不私于衛将軍正次于将軍者然正不屬于将軍将軍有罪以聞兵權散主不偏屬于一人此内兵之制也至于阃外之寄授钺專征則自偏裨而下皆屬焉徙部合軍皆大将之所令【李廣】失道問狀惟幕府之所責斬覇陵尉以報私怨則不以專戮為嫌【李廣】嚴細栁營以拒先驅則不以擁權為僣此又兵之在外者也然則胡建為南北軍正擅斬監軍衛青為大将軍不敢專斬将正有得春秋殺舟之僑以徇國之意其與胡建以私意行戮有間矣漢用兵掌兵養兵之制或曰班固不志兵止于刑法志畧言其端者譏漢不能複古也然用兵之法則見于藝文志掌兵之職則見于百官志養兵之具則見于食貨志葢漢史事多互見非若後世悉為之目也藝文志有張良韓信删次要用三十五家後為諸呂所盜至武帝時楊仆捃摭遺逸紀奏兵錄成帝時任宏撰次兵書分為四種與夫将之用兵其變态百出則見于信越程李衛霍等此皆漢世用兵之法也百官表及紀載傳漢初韓信為大将曹參為歩将灌嬰為騎将周勃為太尉入北軍亞夫為将軍屯細栁武帝以光祿勲掌官殿掖戸期門羽林之兵皆屬焉衛尉掌宮門屯衛諸屯衛候之兵皆屬焉城門校尉掌京師十二城門屯兵【即南軍】中壘校尉掌歩八校宿衛之兵【即北軍】郡國有材官騎士有樓船邊郡有守将都尉有校尉都護此皆漢世掌兵之職也貨志及紀傳所載髙祖征叛文景禦侮以中國之民足中國之兵無不足者十五稅一司農諸倉布在郡國筭賦太半卒更平價亦在郡國也武帝北征匈奴南平百越東伐朝鮮西通西域馳心分界之外乃免亡秦之禍者惟筭商車惟筭緍錢惟榷酒酤惟榷鹽鐵作币造金以贍用賣爵贖罪以入粟朔方六郡廣開田官以屯田六十萬人而民田租稅實未甞加多也此皆漢世養兵之制也【田官名曰農都尉見東漢志漢末魏初日典農】夫自井田封建之制盡滅于秦人之手于是天子之地與四夷為境天子之兵與四夷為敵用兵之法必尚韓信之詐而司馬法無所施矣掌兵之職必循漢武之侈而周官無所用矣養兵之具必至漢法之刻而先王中正之制棄置而不問矣此其勢所必至也然一代之興其初必于三者厚民而自損及其衰也必于三者刻民以自厚其所異者如斯而已 武帝征匈奴自秦以來中國既與夷狄為敵故彼之盛衰有候而此之和戰亦有時其勢皆有不能自止者矣匈奴自戰國至于漢初其勢方張漢自髙恵瘡殘之餘至于文景其勢未振一強一弱弱為強制矣五六十年間恭儉之積既厚而複以英雄之主繼之兩強相值其勢不得不鬬矣不鬬則已鬬則必非一日之所能解也甞觀武帝初即位東瓯之救不欲出虎符發郡國兵匈奴和親之議初年葢從韓安國之計義二年始從王恢伏兵之謀自是以來彼大入防邊凡十六七此大出兵以擊之亦十五六自王恢馬邑之後大抵彼先發此應之是兵法所謂應兵非師出無名也元狩四年衛霍出塞大有功史氏書曰是後匈奴逺遁然是時使任敞于單于怒而留之未幾複入塞斬狄山頭而去彼何逺遁之有哉元封元年勒十八萬騎北登單于防史氏書曰匈奴懾焉然是時郭吉谕以上指單于怒而留之元封四年複留路充國天漢元年複留蘇武遂使破奴沒李陵降廣利屠彼又何震懾之有哉夫帝與匈奴鬭終身不解者彼積驕盈之氣此懐雪恥之心其勢皆不能自止也迨夫五單于争立彼之衰也有候而昭宣繼治此之盛也未艾欵塞來朝奉珍入貢斯其時矣武帝甞語戾太子曰吾當其勞以逸遺汝豈知斯言始驗于宣帝之世乎帝如知此雖不窮追後人享逸亦自有時耳必不過于自勞也 趙充國屯田金城【置屬國處降于金城不如武帝散之于邊郡】文帝用晁錯之防入粟塞下武帝内置六郡田官外此京師之境惟晩年欲田輪防而不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