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果敢的人們。盧奇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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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指揮官、貴族,由于不習慣和最初的陶醉而誇大自己的權威和重要性;不言而喻,這隻是對服從于他們的下級而言。

    在上級面前,他們仍然竭力奉承,雖然這已經是完全不必要的了,對不少長官來說,這甚至是令人厭惡的。

    有些奴顔婢膝之輩甚至特别動情地急于向自己的上級指揮官表白,他們本來就是行伍出身,盡管是軍官,卻要&ldquo永遠銘記自己的身份&rdquo。

    而在下級面前,他們幾乎成了專制君主。

    當然,現在未必還有這樣的人,也未必會有人高呼&ldquo我是沙皇,我也是上帝&rdquo。

    盡管如此,我還是要指出,對囚犯們,總之,對所有的下級來說,最能激怒他們的莫過于長官們的這種說法。

    這種恬然無恥的自我吹噓,對自己可以免受懲處的地位的這種無限誇大,會激起最馴服的人的仇恨,使他忍無可忍。

    幸而這種情況幾乎已成過去,而且即使在從前,上級也會嚴加追究。

    這方面的若幹事例我也是有所了解的。

     何況一般而論,對下級的任何高高在上的侮慢、挑剔都會激怒他們。

    有些人認為,比如說,隻要囚犯們夥食好、待遇好,一切都依法辦理就行了。

    這也是一種誤解。

    任何一個人,不管他是誰,也不管他的地位多麼卑微,哪怕是本能地、下意識地,但畢竟需要對自己人格的尊重。

    囚犯自己知道他是囚犯,為人所不齒,也知道自己在長官面前的地位;然而任何烙印、任何鐐铐都不能使他忘記他是一個人。

    既然他是人,那麼理所當然地就要拿他當人待。

    我的上帝啊!人道的态度是能夠使一個人恢複人的本性的,即使上帝的形象在他身上早已黯然失色。

    對這樣的&ldquo不幸的人們&rdquo就最要拿他們當人待。

    這是他們的慰藉和快樂。

    我遇到過幾位這樣的善良而高尚的指揮官。

    我見到過他們對那些卑微的人們所産生的影響。

    隻要幾句親切的話語,&mdash&mdash那些囚犯就仿佛在精神上複活了。

    他們像孩子一樣快樂,也像孩子一樣開始愛别人了。

    我還注意到一個奇怪的現象:囚犯們不喜歡對自己太親昵、太過于和善的長官。

    他很想敬仰長官,而這時不知怎麼,他卻不再敬仰他了。

    囚犯喜歡看到他的長官,比如說,佩戴勳章、儀表堂堂、得到某位高級首長的賞識;希望他嚴格、端莊、公正,也善于維護自己的尊嚴。

    囚犯們更喜歡這樣的長官,就是說,既保持了自己的尊嚴,也不讓他們受委屈,因而一切都高尚而又得體。

     &ldquo為了這件事,大概要狠狠地抽你一頓鞭子吧?&rdquo科貝林平靜地問道。

     &ldquo嗯。

    挨鞭子嘛,老弟,倒是真的挨了鞭子。

    阿列伊,把剪刀遞過來!怎麼了,弟兄們,今兒沒賭局?&rdquo &ldquo剛才他們把錢喝光了,&rdquo瓦夏說,&ldquo要是沒把錢喝得精光,那也許就賭起來了。

    &rdquo &ldquo要是!說一句要是,在莫斯科也會賞你一百盧布呢。

    &rdquo盧奇卡責備地說道。

     &ldquo盧奇卡,為了所有那些事兒,你挨了多少下呢?&rdquo科貝林又問了起來。

     &ldquo親愛的朋友,我挨了一百零五下。

    我要告訴你們,弟兄們,我差點兒被打死了,&rdquo盧奇卡接過話茬說道,又把科貝林撇在了一邊。

    &ldquo這一百五十下我是這樣挨的,我被帶着通過全副武裝的隊列。

    在此之前,我還沒有嘗過鞭撻的滋味。

    隻見人山人海,全城的人都跑來了:要懲罰的看來是一個強盜、殺人犯。

    這些人多麼蠢哪,簡直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季莫什卡扒了我的衣服,讓我躺下,他大聲叫道:挺住,我要抽啦!"&mdash&mdash我等着,結果會怎樣呢?他猛抽了一下,&mdash&mdash我本想大聲喊叫,張開了嘴,卻沒有叫出聲來。

    就是說,嗓子啞了。

    又抽了第二下,信不信由你,我已經聽不見他們是怎樣數到二的了。

    我清醒過來,聽見他們正數到十七。

    後來,老弟,他們把我從刑凳上擡下來四次,每次休息半小時:他們用冷水潑我。

    我瞪大眼睛望着那些人,心裡在想:我馬上就要死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結果你沒有死?&rdquo科貝林天真地問道。

     盧奇卡用極度蔑視的目光打量着他;爆發了一陣哄堂大笑。

     &ldquo蠢材,簡直是!&rdquo &ldquo腦子有毛病。

    &rdquo盧奇卡指出道,好像在懊惱,怎麼會和這種人交談。

     &ldquo就是死腦筋。

    &rdquo瓦夏附和道。

     盧奇卡雖然殺了六個人,可是在監獄裡從來沒有人怕過他,盡管他在心裡也許很希望享有&ldquo可怕的人&rdquo的名聲&hellip&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