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厭倦的人的烏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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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了那種航行。

    宇宙航行固然奇妙,但我們無從逃避此時此地。

    " 他微微一笑補充說: "此外,任何旅行都屬于宇宙範疇。

    從一個星球到另一個星球,和從這裡到對面的農場并沒有不同。

    你進入這個房間時也是一種宇宙航行。

    " "确實如此,"我回說。

    "人們還談到化學物質和動物。

    " 那人轉過身去,望着窗外。

    外面的平原一片白雪,在月光下靜悄悄的。

     我鼓起勇氣又問: "還有博物館和圖書館嗎?" "沒有。

    除了寫挽歌以外,我們要忘記昨天。

    紀念活動,一百周年,去世的人的塑像都沒有了。

    各人需要的科學文學藝術都得由自己創造。

    " "在那種情況下,每個人都必須成為他自己的蕭伯納、耶稣基督和阿基米德。

    " 他點頭同意。

    我又問: "政府呢?" "根據傳統,政府逐漸廢棄不用。

    政府舉行選舉,宣布戰争,征收稅款,充公财産,下令逮捕,實行新聞檢查,但是世界上誰都不聽它的。

    新聞界不再發表政府要人的文章和相片。

    他們不得不尋找誠實的職業;有些成了優秀的醜角演員,有些成了好郎中。

    當然,現實比我說的要複雜。

    " 他聲調一變說: "我蓋了這座房子,同别的房子一模一樣。

    我制作了這些家具和器皿。

    我耕種田地,别人我沒有見過,可能種得比我好。

    我給你看些東西。

    " 我跟他走進隔壁一個房間。

    他點燃一盞也是挂在天花闆下的燈。

    角落裡有一架隻剩幾根弦的豎琴。

    牆上挂着長方形的畫布,色調以黃為主。

     "這是我的作品,"他宣布說。

     我察看那些畫布,在最小的一幅前站停,畫布上的圖形大概是日落景色,意境無限深遠。

     "你喜歡的話可以拿去,作為一個未來的朋友的紀念,"他平靜地說。

     我向他道了謝,但是别的畫布使我覺得别扭。

    我不能說它們是空白的,但和空白相差無幾。

     "你用老眼光是看不出上面的顔色的。

    " 他細長的手指撥弄豎琴琴弦,我幾乎聽不出什麼聲音。

     那時候傳來了敲門聲。

     一個高大的婦女和三四個男人進了屋。

    可以說他們是兄弟,或者年齡相仿,我的主人先對那婦女說話: "我料到你今晚準來。

    你見過尼爾斯沒有?" "有時見見面。

    你還老畫畫。

    " "但願比你父親畫得好一些。

    " 手稿、圖畫、家具、器皿;家裡什麼都不留下。

     那個女人和男人們一起搬運。

    我沒有氣力,幫不了他們的忙,覺得慚愧。

    誰都沒有關門,我們搬了東西出去。

    我發現屋頂是雙坡的。

     走了十五分鐘後,我們朝左拐彎。

    遠處有一座塔形建築,圓拱頂。

     "那是火葬場,"不知誰說道。

    "裡面有死亡室。

    據說發明者是個慈善家,名字大概是阿道夫·希特勒。

    " 守門人的身材并不叫我吃驚,他為我們打開鐵栅欄。

     我的主人嘟哝了幾句話。

    他進去之前舉手告别。

     "雪還沒有停,"那個婦女說。

     我的坐落在墨西哥街的辦公室裡保存着那幅幾千年後某個人畫的畫布,畫布和顔料是當今世界通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