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從鄧州取道東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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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夠獨立呢?他曾到上京和蒙古太祖見了一面,太祖和左右講:“是個有福的。

    ”什麼是“有福”呢?嚴實無從解釋。

    稱帝是“有福”,不稱帝而降元也是“有福”。

    不過從他看到蒙古的兵力,看到準備隨時而動,奪取帝位的也大有人在,他的主張決定了,投降最有福,所以他的晚年是決定作為蒙古的馬前卒。

     看來蒙古稱他為有福,也不是無故的,所以嚴實一死,便準備把他據有之地來一個瓜分。

    後來由于他的部下為他痛苦,地是保留了,但是已經分配給他的諸將,沒有什麼統一的佈置,嚴實的子孫也逐步地削弱,沒有誰能有統一的兵權。

    嚴實是有福的,因為他的子孫散佈各方,過著自由自在的生活或死亡。

     在這一些強者之中,張柔的地盤較小,兵力較弱,但是他的韌勁最強,因此他比較安在。

    他對於蒙古最賣力,因此在最後滅宋之役,他的後人成就最大。

    在崖山之東,宋人的兵力曾經作過一次高度的集中,和蒙古(那時已經改稱為元)的兵力作過最後一次的較量,其結果是宋人失敗了,全部君臣將士同時殉國,轟轟烈烈的一役,人數遠遠超過西洋史上的迦太基,作出世界史中人類最勇敢最偉大的犧牲。

    這次戰争的勝利者,就是元將張弘範,就是張柔的兒子。

    他在崖山立石紀功,得意洋洋地深書大刻“張弘範滅宋於此”。

    從這一點我們可以看到他是何等的得意。

    據説有人在“張弘範”三字之上加了一個“宋”字,成為“宋張弘範滅宋於此”,完成他那出賣民族的醜惡行為,這是最確當的。

    其實倘使前面再加上兩字,成為“元將宋張弘範滅宋於此”,那麼他賣國求榮、出賣祖國、出賣民族的行為,可能還要更顯著,更醜惡一些。

     蒙古兵圍汴京,金哀宗北渡,與蒙古鏖戰歸德間,蒙古將帥中最強者為嚴實,其次則為張柔。

    嚴實以真定為後方,張柔以順定為後方,在蒙古兵入中國後,這兩人都出了最大努力,為蒙古兵作為前驅。

    在歸德既下之後,好問奉命遣送真定,因此他和嚴實、嚴忠濟父子關係較深,於二人的歌頌也更加熱切。

    其次則為張柔。

    好問文集卷二十六有《嚴公神道碑》、《嚴公祠堂碑銘》;但是他對於張柔也沒有忽略,有《順天萬戶張公勳德第二碑》。

    當然,處在好問當時的地位上,他不得不對於張柔,也有一定的歌頌。

    因為當時蒙古人的部下,主要還倚靠著嚴、張在幽、冀、青、豫方面的努力,他們纔騰出手來在關陝方面作出進一步的攻勢。

     不過我們也得記清嚴實死後,他的兒子忠濟雖然承襲了他的地位,但是他的權威遠不可比嚴實。

    同時由於蒙古執政者絶不願意留下一個地位比較強大的漢軍,嚴家的地位逐步下降了,張家的地位比較上昇了。

    在這一段時間之内,張柔的軍力在淮河區域縱橫掃蕩,給南宋造成了極大的威脇。

     1248年蒙古主定宗死。

    定宗是一個沒有主張的君主,因此在位的時候固然沒有特殊的成就,死了以後,也沒有起令人注意的波瀾。

    由定宗皇後稱制三年,在這三年之中,顯然也沒有什麽成就,蒙古的前途已經到了一個不能令人注意的時候,但是就在這時,出來了一個蒙哥皇帝,後來稱為憲宗,蒙古的前面,再一次發出令人震懾的光芒。

     在宋、金對峙的時候,由於宋高宗的怯弱和女真人的實力不夠強大,最後的結果造成南北的對峙,以沂泗、唐鄧、商秦為界。

    海泗以東固然無可争之地,商秦以西,中間隔了西夏,地勢複雜,也開展不出多大的戰場,因此兩國雖然有時還要争名分,争歲幣,其實除了海陵王亮曾經一度萌發出統一南北的野心,除了邊境有過不隻一次的衝突以外,其他并沒有發生劇烈的鬥争。

    及至金宣宗時代,情形起了很大的變化。

    金人在居庸關和蒙古作戰以後,自己已經看清不是蒙古的敵手。

    東北的邊境,雖然還有不少的女真人,世宗的東巡,其目的原在拉攏更多的同族健將,來為他維持這個女真國家。

    然而他錯了。

    這批新女真來了,而且也很踴躍,為他佈滿了女真族的世界,但是他們不是來為他打天下,或者是維持天下的,他們是為他壓迫漢人的,特别是如今的山東、河南、淮北、皖北等地方。

    他們不耕不種,甚至也不習武,不備戰。

    他們來吃漢人的糧食,住漢人的房屋,甚至掠奪漢人的婦女,盤踞漢人的家室。

    世宗的目的,一個沒有兌現,隻為淮水以北的漢人找來了成批成批的主子,破壞了北方人和女真人的感情,同時也把樸實無華的女真族養成了不耕而食、不織而衣的懶蟲。

    不但女真的武士,連帶也把女真的婦女、女真的兒童都養成了這樣的一群。

    説得好聽一點,是大批大批的天之驕子;説得直接一點,是大批大批的廢物。

    因此隻要蒙古發動的戰事一起,金人幾乎沒有抵抗之力,哀宗的北走歸德,南走蔡州,其實正是一個走投無路的藍圖。

    而那批在興安嶺和柳條邊之間的女真人,由於北方蒙古民族的勃興和河北、山東大批大批不堪壓迫的漢民族受盡虐待,鋌而走險,他們無法飛渡,一些也不能幫到女真貴族的忙,隻有坐在興安嶺深山老林的道邊,坐聽女真滅亡的消息。

    世宗雖然算不得什麼英雄,但是不能不説是老謀深算的統治者。

    他也曾看到前途的岌岌可慮,甚至在末年的時候,不顧自己的年齡老大,出關巡視,想動員女真族的青年再度入關,重新振起女真的事業,然而事與願違,終于一無成就,甚至加深了女真族和漢族之間的仇恨,不及一百二十年,而昔日英姿勃勃的女真族終于一蹶不振了。

     蒙古族聚居在中國北方的塞外,中間雖然隔了一條萬裡長城,其實這條城始終沒有完成。

    在河北、甘肅這些起訖的地方,我們看到的確實是巍巍峨峨,可是在陝西有些地方,我們不是沒有看到東缺一方,西殘一塊的所在。

    我們不可能提出一切都要求目見,但是也確實有些地方,目見的比書本所記的更實在,更可靠。

    強不知以為知,這樣的病態,在古人中也不是絶無或少有的。

     遺山在鄧州做地方官,前後幾乎十年,離開鄧州以後,經過國變,還曾經因為遷葬的事到過鄧州。

    假如他在憲宗即位之初,再到鄧州,保證他可以看到許多他沒有經見的軍事行動。

     蒙古王朝的成立,是靠軍事行動起家的,因此隻要内部關係一經調整,他們便立即發動對外進攻。

    憲宗&mdash&mdash又稱蒙哥皇帝&mdash&mdash即位以後,不久就發動了對宋人的進攻。

    宋是一個文化比較成熟的國家,因此有許多的考慮,一邊要抵禦北方來的蒙古,一邊還得争取向南洋的發展,壯大自己的經濟力量。

    而中間最大的緻命傷是在國境以内,東方和西方的易被切斷。

    這個情況在三國時候就已經顯露了。

    以劉備的梟雄、諸葛亮的賢明和孫氏父子兄弟的果斷,始終為曹操以及司馬氏父子兄弟所制,就是一個明顯的實例。

    南宋之初,高宗播越於東南,張浚躑躅於大散關、和尚原一帶,宋室之所以南渡而存,主要還是由於女真的實力薄弱。

    但是南宋的實力卻更加薄弱,甚至不如女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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