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取道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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棘秋,朱陽南下重君憂。

    弓刀近塞人煙少,林壑經霜虎跡稠。

    究竟畏途知有漸,激昂高義報無由。

    從今弟侄通家了,莫向瓜田認故侯。

     這裏點出他這次來鄧,主要是為的遷墓,同時他也不斷地提出自己是“故侯”了,對於當前的政治他不再過問,事實上他也無從過問了。

    戰事正在積極地重新進行。

    正大以前,宋、金邊界不是太平無事的,但是宋、金雙方都無意大戰,在金人雖然有人提出要向南方擴大以補償北方的損失,但是究竟沒有兩面作戰的魄力;在宋人則主要緻力於經濟發展,同時也不免有一些卞莊子刺虎的用心,蒙古和金人的鬥争,勢必一死一傷,坐待收拾兩個北方民族的鬥争結果。

    現在情形不同了。

    金人已經失敗了,一部分已經各投南北,自謀出路,一部分則已改漢姓,不留蹤跡。

    蔡州之破,好像是一場魔術表演的終止,什麽都沒有了。

     是不是完全都沒有了呢?有的。

    現在的戰場上出現的是蒙古和宋的對立,無論宋人是怎樣地隻願意在對外貿易、在海上交通方面争取強大,蒙古是準備在南北戰場上決定勝負的。

    嚴實雖死,張柔還在,這個漢族出身的鷹犬正在磨喙展翅,準備為蒙古主子賣命,向南宋積極進攻。

    蒙古人更有不少的英雄名將,各自争取立功報國的機會。

    在蒙古積極南進的當中,宋人當然也作相應的準備,在瓦舍的説書會上,從關勝到李逵,從戴宗到一丈青都出現了。

    西北戰場上的楊雄,東京紛亂中的燕青也都出現了。

    他們是四面八方之人,時代相距三五十年,甚至八九十年,可是在南宋的瓦子這樣的説平話的攤子上都出現了。

    這是偶然嗎?是偶然,是由瓦子説書人偶然地想起纔會出現的,然而也是必然,因為説書人如王六大夫之類,他的腦神經裏隻有這幾個人,一旦要他列數宋代中興名將,腦細胞裏僅有這幾位,於是他們薈聚一起便成為中興名將,而他們的大功,當然就是在徽、欽二帝被俘北上以後,能在南方集合,重行舉起獨立的大纛,殺退那個使用拐子馬、鐵骨朵的女真武士。

    這樣的亂抓拏,胡湊合,在我們今天看來,確實幼稚得非常可笑,但是在戰争的狂熱中,各式各樣的思想趁機出現,原是意中的。

     贈答要襄叔二首 長洲連日遠相迎,展讀新詩眼倍明。

    鄧下舊人多念我,感君兼有故鄉情。

     文擬邳侯下筆難,韜春一讀不知寒。

    名家未覺風流減,洗眼青雲看阿端。

     下黃榆嶺 北厓玄武暮,黕黑如積鐵。

    東厓劫火餘,絢爛開錦纈。

    就中嶺頭一峰凸樸奇,剩費寒雲幾千疊。

    摩圍可望不可到,青壁無梯猿叫絶。

    林煙日射彩翠新,跬步疑有黃金闕。

    畫工胸次墨汁滿,那得冰壺貯秋月。

    直須潮陽老筆回萬牛,露頂張顛揮醉帖。

    石門細路無澗泉,行人飢渴挽不前。

    辛苦黃榆三十裡,豈知卻有看山緣。

     驅豬行 沿山蒔苗多費力,辦與豪豬作糧食。

    草庵架空尋丈高,擊版搖鈴鬧終夕。

    孤犬無猛噬,長箭不暗射。

    田夫睡中時叫號,不似驅豬似稱屈。

    放教田鼠大於兔,任使飛蝗半天黑。

    害田争合到渠邊,可是山中無橡術。

    長牙短喙食不休,過處一抹無禾頭。

    天明壟畝見狼藉,婦子相看空淚流。

    旱乾水溢年年日,會計收成纔什一。

    資身百備粟豆中,儋石都能幾錢直。

    兒童食糜須愛惜,此物群豬口中得,縣吏即來銷稅籍。

     什麽叫銷稅籍?這不是免稅,而是沒收土地。

    就是説豪豬糟踏之餘的一些殘剩,兒童還得要好好地愛惜以備公家的需索。

    萬一縣吏來了,沒收土地,我們還怎樣生活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