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０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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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圖改寫這些無聊的詩句，一些不南非要的字眼兒蜂擁而至，弄得我無論如何也記不住原來的詩句了。
有一首定得凄涼的詩： 不論早與晚孤兒與乞丐以基督的名義盼着赈濟而第三行翺着飯藍從窗前走過我怎麼也記不住，準給丢下。
母親氣憤地把這事兒告訴了姥爺： &ldquo他是故意的！&rdquo &ldquo這小子記性可好呢，祈禱詞記得比我牢！&rdquo &ldquo你狠狠地抽他一頓，他就鬧了！&rdquo 姥姥也說： &ldquo童話能背下來，歌也能背下來，那詩和歌和童話不一樣嗎？&rdquo 我自己也覺着奇怪，一念詩就有很多不相幹的詞句跳出來，像是一群蟑螂，也排成行： 在我們的大門口，有很多兒和老頭兒， 号叫着乞讨， 讨來彼德蘿芙娜， 她換了錢去買牛， 她換了錢去買牛， 在山溝溝裡喝燒酒 夜裡，我和姥姥躺在吊閑上，把我&ldquo編&rdquo成的詩一首首地念給她聽，她偶爾哈哈大笑，但更多的時候是在責備我。
&ldquo你呀，你都會嘛！ &ldquo千萬不要嘲知乞丐，上帝保佑他們！耶稣當過乞丐，聖人都當過乞丐&hellip&hellip&rdquo 我嘀咕着： 乞丐我不愛， 姥爺我也不愛， 這有什麼辦法呢？ 饒了我呢，主！ 姥爺長我的岔兒， 抽了頓又一頓&hellip&hellip &ldquo淨胡說八道，爛知頭！&rdquo &ldquo姥爺聽見了，可有你好瞧的！&rdquo &ldquo那就讓他來聽！&rdquo &ldquo搗蛋鬼，别再惹你媽了，她已經夠難受了！&rdquo姥姥和藹地說。
&ldquo那為什麼難過？&rdquo &ldquo不許你問，聽見了沒有？&rdquo &ldquo我知道，因為姥爺對她&hellip&hellip&rdquo &ldquo閉嘴！&rdquo 我有一種失落落的感覺，可不知為什麼，我想掩飾這一點，于是裝作滿不在乎，總搞惡作劇。
母親教我的功課越來越多了，也越來越難。
我學算術很快，可不願寫字，也不懂文法。
最讓我感到不好受的是，母親在姥爺家的處境。
她總是愁眉不展的樣子，常常一個人呆呆地站在窗前。
剛回來的時候，她行動敏捷，充滿了朝氣。
可是丙在眼圈發黑，頭發蓬亂，好些天不梳不洗了。
這些讓我感很難受，她應該永遠年輕，永遠漂亮，比任何人都好！&rdquo 上課時她也變得無精打采了，用非常疲倦的聲音問我話，也不管我回答與否。
她越來越愛生氣，大吼大叫的。
母親應該是公正的，像童話中講的似的，誰都公正。
可是她&hellip&hellip我問她： &ldquo你和我們在一起很不好受嗎？&rdquo 她很生氣地說： &ldquo你做你自己的事去！&rdquo 我隐隐約約地覺得，姥爺在計劃一件使姥姥和母親非常害怕的事情。
他常到母親的屋子裡去，大嚷大叫，歎息不止。
有一回，我聽見母親在裡面高喊了一聲： &ldquo不，這辦不到！&rdquo 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當時姥姥正坐在桌子邊兒上縫衣服，聽見門響，她自言自語地說： &ldquo天啊，她到房客家去了！&rdquo 姥爺猛地沖了進來，撲向姥姥，揮手就是一巴掌，甩着打疼的手叫喊： &ldquo臭老婆子，不該說的不許說。
&rdquo &ldquo老混蛋！&rdquo姥姥安說地說，&ldquo我不說，我不說别的，你所有的想法，凡是我知道的，我都說給他聽！&rdquo 他向她撲了過去，掄起拳頭沒命地打。
姥姥躲也不躲，說： &ldquo打吧！打吧！打吧！&rdquo 我從炕上撿起枕頭，從爐子上拿起皮靴，沒命地向姥爺砸去。
可他沒注意我扔東西，正忙着踢摔倒在地上的姥姥。
水桶把姥爺絆倒了，他跳起來破口大罵，最後惡狠狠地向四周看了看，回他住的頂樓去了。
姥姥吃力地站起來，哼哼唧唧地坐在長凳子上，慢慢地整理淩亂的頭發。
我從床上跳了下來，她氣乎乎地說： &ldquo把東西撿起來！好主意啊，扔枕頭！&rdquo &ldquo記住，不關你的事，那個老鬼發一陣瘋也就完了！&rdquo 她說着說着突然&ldquo哎喲哎喲&rdquo地叫了起來： &ldquo快，快，過來看看！&rdquo 我把頭發分開，發現一根發針深深地紮進了她的頭皮，我使勁把它拔了出來，可又發現了一根。
&ldquo最好去叫我媽，我害怕！&rdquo 她擺擺手，說： &ldquo你敢？沒讓她看見就射天謝地了，現在你還去叫，混蛋！&rdquo 她自己伸手去拔，我隻好又鼓足了勇氣，拔出了兩跟戳彎了的發針。
&rdquo &ldquo疼嗎？&rdquo &ldquo沒事兒，明天洗洗澡就好了。
&rdquo 她溫和地央求我： &ldquo乖孩子，别告訴你媽媽，聽見了沒有？&rdquo &ldquo不知道這事兒，他們爺倆的仇恨已經夠深的了。
&rdquo &ldquo好，我不說！&rdquo &ldquo你千萬要說話算數！&rdquo &ldquo來，咱們把東西收拾好。
&rdquo &ldquo我的臉沒破吧？&rdquo &ldquo沒有。
&rdquo &ldquo太好了，這就神生活知鬼不覺了。
&rdquo 我很受感動。
&ldquo你真像聖人，别人讓你受罪，你卻不在乎！&rdquo &ldquo淨說蠢話！聖人，聖人，你真會說！&rdquo 她絮絮叨叨地說了半天，在地上爬來爬去，用力擦着地闆。
我坐在炕爐台兒上，想着怎麼替姥姥報仇雪恨。
我這是第一次親眼看見他這麼醜陋地毆打姥姥。
昏暗的屋子裡，他紅着臉，沒命地揮打踢踹，金黃色的頭發在空中飄揚&hellip&hellip我感到忍可忍，我恨自己想不出一個好法來報仇！兩天以後，為了什麼事，我上樓去找他。
他正坐在
有一首定得凄涼的詩： 不論早與晚孤兒與乞丐以基督的名義盼着赈濟而第三行翺着飯藍從窗前走過我怎麼也記不住，準給丢下。
母親氣憤地把這事兒告訴了姥爺： &ldquo他是故意的！&rdquo &ldquo這小子記性可好呢，祈禱詞記得比我牢！&rdquo &ldquo你狠狠地抽他一頓，他就鬧了！&rdquo 姥姥也說： &ldquo童話能背下來，歌也能背下來，那詩和歌和童話不一樣嗎？&rdquo 我自己也覺着奇怪，一念詩就有很多不相幹的詞句跳出來，像是一群蟑螂，也排成行： 在我們的大門口，有很多兒和老頭兒， 号叫着乞讨， 讨來彼德蘿芙娜， 她換了錢去買牛， 她換了錢去買牛， 在山溝溝裡喝燒酒 夜裡，我和姥姥躺在吊閑上，把我&ldquo編&rdquo成的詩一首首地念給她聽，她偶爾哈哈大笑，但更多的時候是在責備我。
&ldquo你呀，你都會嘛！ &ldquo千萬不要嘲知乞丐，上帝保佑他們！耶稣當過乞丐，聖人都當過乞丐&hellip&hellip&rdquo 我嘀咕着： 乞丐我不愛， 姥爺我也不愛， 這有什麼辦法呢？ 饒了我呢，主！ 姥爺長我的岔兒， 抽了頓又一頓&hellip&hellip &ldquo淨胡說八道，爛知頭！&rdquo &ldquo姥爺聽見了，可有你好瞧的！&rdquo &ldquo那就讓他來聽！&rdquo &ldquo搗蛋鬼，别再惹你媽了，她已經夠難受了！&rdquo姥姥和藹地說。
&ldquo那為什麼難過？&rdquo &ldquo不許你問，聽見了沒有？&rdquo &ldquo我知道，因為姥爺對她&hellip&hellip&rdquo &ldquo閉嘴！&rdquo 我有一種失落落的感覺，可不知為什麼，我想掩飾這一點，于是裝作滿不在乎，總搞惡作劇。
母親教我的功課越來越多了，也越來越難。
我學算術很快，可不願寫字，也不懂文法。
最讓我感到不好受的是，母親在姥爺家的處境。
她總是愁眉不展的樣子，常常一個人呆呆地站在窗前。
剛回來的時候，她行動敏捷，充滿了朝氣。
可是丙在眼圈發黑，頭發蓬亂，好些天不梳不洗了。
這些讓我感很難受，她應該永遠年輕，永遠漂亮，比任何人都好！&rdquo 上課時她也變得無精打采了，用非常疲倦的聲音問我話，也不管我回答與否。
她越來越愛生氣，大吼大叫的。
母親應該是公正的，像童話中講的似的，誰都公正。
可是她&hellip&hellip我問她： &ldquo你和我們在一起很不好受嗎？&rdquo 她很生氣地說： &ldquo你做你自己的事去！&rdquo 我隐隐約約地覺得，姥爺在計劃一件使姥姥和母親非常害怕的事情。
他常到母親的屋子裡去，大嚷大叫，歎息不止。
有一回，我聽見母親在裡面高喊了一聲： &ldquo不，這辦不到！&rdquo 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當時姥姥正坐在桌子邊兒上縫衣服，聽見門響，她自言自語地說： &ldquo天啊，她到房客家去了！&rdquo 姥爺猛地沖了進來，撲向姥姥，揮手就是一巴掌，甩着打疼的手叫喊： &ldquo臭老婆子，不該說的不許說。
&rdquo &ldquo老混蛋！&rdquo姥姥安說地說，&ldquo我不說，我不說别的，你所有的想法，凡是我知道的，我都說給他聽！&rdquo 他向她撲了過去，掄起拳頭沒命地打。
姥姥躲也不躲，說： &ldquo打吧！打吧！打吧！&rdquo 我從炕上撿起枕頭，從爐子上拿起皮靴，沒命地向姥爺砸去。
可他沒注意我扔東西，正忙着踢摔倒在地上的姥姥。
水桶把姥爺絆倒了，他跳起來破口大罵，最後惡狠狠地向四周看了看，回他住的頂樓去了。
姥姥吃力地站起來，哼哼唧唧地坐在長凳子上，慢慢地整理淩亂的頭發。
我從床上跳了下來，她氣乎乎地說： &ldquo把東西撿起來！好主意啊，扔枕頭！&rdquo &ldquo記住，不關你的事，那個老鬼發一陣瘋也就完了！&rdquo 她說着說着突然&ldquo哎喲哎喲&rdquo地叫了起來： &ldquo快，快，過來看看！&rdquo 我把頭發分開，發現一根發針深深地紮進了她的頭皮，我使勁把它拔了出來，可又發現了一根。
&ldquo最好去叫我媽，我害怕！&rdquo 她擺擺手，說： &ldquo你敢？沒讓她看見就射天謝地了，現在你還去叫，混蛋！&rdquo 她自己伸手去拔，我隻好又鼓足了勇氣，拔出了兩跟戳彎了的發針。
&rdquo &ldquo疼嗎？&rdquo &ldquo沒事兒，明天洗洗澡就好了。
&rdquo 她溫和地央求我： &ldquo乖孩子，别告訴你媽媽，聽見了沒有？&rdquo &ldquo不知道這事兒，他們爺倆的仇恨已經夠深的了。
&rdquo &ldquo好，我不說！&rdquo &ldquo你千萬要說話算數！&rdquo &ldquo來，咱們把東西收拾好。
&rdquo &ldquo我的臉沒破吧？&rdquo &ldquo沒有。
&rdquo &ldquo太好了，這就神生活知鬼不覺了。
&rdquo 我很受感動。
&ldquo你真像聖人，别人讓你受罪，你卻不在乎！&rdquo &ldquo淨說蠢話！聖人，聖人，你真會說！&rdquo 她絮絮叨叨地說了半天，在地上爬來爬去，用力擦着地闆。
我坐在炕爐台兒上，想着怎麼替姥姥報仇雪恨。
我這是第一次親眼看見他這麼醜陋地毆打姥姥。
昏暗的屋子裡，他紅着臉，沒命地揮打踢踹，金黃色的頭發在空中飄揚&hellip&hellip我感到忍可忍，我恨自己想不出一個好法來報仇！兩天以後，為了什麼事，我上樓去找他。
他正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