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要做嘲笑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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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晚發生的事情……嗯,首先,你必須要想象一下在競技場裡的感受。

    那感覺就像一隻昆蟲被困在充滿熱騰騰的水蒸氣的碗裡。

    在你的四周都是叢林……綠色的、活生生的、嘀嗒作響的叢林。

    一隻大鐘分分秒秒都在計時,生命也在慢慢流逝,每個小時都必定會出現新的恐懼。

    你要知道,在過去的兩天中已經有十六個人喪命——有些人是在與你的搏鬥中死去的。

    而情況就會這樣發展下去,到第二天早晨,除了一個人,最後的七個人也會死去。

    隻有勝利者能活下來,而按計劃,活下來的那個人卻不是你。

    ” 競技場的回憶讓我渾身冷汗津津。

    我的手從電視屏幕上滑落下來,無力地垂在身邊。

    皮塔不僅能用畫筆描畫競技場的情形,他用語言也一樣能達到同樣的效果。

     “人一旦身處競技場内,外部的世界就變得極為遙遠。

    ”他接着說,“你所愛的、所關心的一切人和事都幾乎不存在了。

    粉色的天空、叢林裡的怪物,還有那些想要你命的‘貢品’就成為了你現實世界裡的一切,唯一能影響你的一切。

    更糟的是,你也要殺人,因為在競技場,人們隻有一個願望,一個要為之付出昂貴代價的願望。

    ” “它要你付出生命。

    ”凱撒說。

     “噢,不。

    它要你付出的不僅是生命。

    你要去殺死無辜的人,你要付出所有的一切。

    ”皮塔說。

     “付出所有的一切。

    ”凱撒輕聲重複着皮塔的話。

     整個房間陷入了一片寂靜,我感覺這寂靜正傳遞到整個帕納姆國的每一個角落,整個國家的人肯定都在電視機前靜靜地聽着,因為以前從沒有人提過在競技場的感受。

     皮塔繼續往下說:“那麼,你要堅守着自己的信念。

    而那最後一晚,是的,我的願望是救凱特尼斯。

    但即使對叛亂一無所知,整個事情也讓人感覺很蹊跷,當時的情況太複雜了。

    我很後悔早晨她提議我們離開時沒有聽她的話。

    可那時候誰也看不出事态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 “也許你對比特電擊鹽水湖的計劃太過專注了。

    ”凱撒說。

     “光顧着和他們結盟了。

    我絕不應該讓他們把我們分開!”皮塔突然提高了嗓音,“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失去了她。

    ” “也就是你留在閃電樹旁,而她和約翰娜·梅森拿着電線往湖邊走的時候。

    ”凱撒進一步描述當時的情形。

     “當時我也不想那樣!”皮塔因為氣憤,臉漲得通紅,“可要是我跟比特争執就暴露了我們要離開他們的企圖。

    當電線被隔斷時,一切都全然失控了。

    我對那時發生的事依稀隻記得一些。

    我設法去找她,我看到布魯托殺死查夫,我自己又殺死了布魯托。

    我知道她在叫我的名字。

    接着,閃電擊中大樹,然後競技場四周的電磁力場……就爆炸了。

    ” “是凱特尼斯把它打爆的,皮塔。

    你已經看過錄像了。

    ”凱撒說。

     “她當時并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我們都不明白比特的計劃。

    你也可以看到她當時想弄明白電線是幹什麼的。

    ”皮塔争辯道。

     “是的,當時的情況确實很令人生疑,好像她一直都參與了反叛計劃。

    ” 說到這兒,皮塔站了起來,他把臉湊近凱撒,雙手扶在凱撒的椅子扶手上,“是嗎?難道約翰娜把她打得半死也是她的計劃?那電流把她擊傷也是她的計劃?轟炸也是她的計劃?”此時他已經在大喊了,“她并不知情,凱撒!我們倆當時除了要讓彼此活命,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 凱撒趕緊擡起手,放在皮塔胸前,一方面是自我防衛,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安慰皮塔,“好的,皮塔,我相信你。

    ” “好吧。

    ”皮塔從凱撒身邊退了回來,擡起雙手抓撓着頭發,把精心梳理的發型都弄亂了。

    他發瘋似的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凱撒暫時停止了問話,仔細觀察着皮塔。

    繼而,他接着說:“那麼,你的指導老師,黑密斯·阿伯納瑟呢?” 皮塔臉上的表情嚴肅起來,“黑密斯是否知情,我不清楚。

    ” “他會不會參與了這次陰謀?”凱撒問。

     “他從未提起過。

    ”皮塔說。

     凱撒步步緊逼,“那你的感覺呢?” “我覺得以前我不該信任他。

    就這些。

    ”皮塔說。

     自從上次在飛機上和黑密斯厮打,我用指甲在他臉上劃了一道長長的挖痕之後,就沒有再見到過他。

    我知道他在這裡也不好過。

    十三區禁止生産或消費任何帶酒精的飲品,即使醫用酒精也鎖在櫃子裡。

    最後,黑密斯一滴酒也沾不上,沒有任何私藏的或家釀的代替品來幫他渡過難關。

    因為他不适宜在公衆場合露面,所以他們把他隔離了,直到他把酒瘾完全戒掉。

    這一定極為痛苦。

    但想到他是怎樣欺騙了我們,我對他已沒有絲毫的同情。

    我真希望他此時此刻也在看電視,這樣他就會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