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濤諧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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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博士要做科道，跑着尋；推知要做科道，跪着讨。
&rdquo 餘邑太學羅汝鵬善谑。
初遊京師，值早朝，時百官已露立甬道，諸資郎尚處庑下，其侪相語曰：&ldquo百官業已露立，我輩何為藏此？&rdquo汝鵬曰：&ldquo這是《子平書》上載的&lsquo：官要露，露則清高；财要藏，藏則豐厚。
&rsquo&rdquo聞者皆大笑。
餘同年進士梁見龍、馮景貞、沈銘缜、沈何山，俱浙江人。
梁形長善谑，馮中省解，二沈系兄弟同榜，其形皆短。
一日，四公相聚，銘缜謂見龍曰：&ldquo梁年兄這樣長，若分做兩段，便是兩個進士。
&rdquo梁因答曰：&ldquo二位年兄這樣短，須是接起，才算得一個進士。
&rdquo馮景貞乃謂梁曰：&ldquo罔談彼短，靡恃己長。
&rdquo梁遂謂馮曰：&ldquo近來秀才，隻熟讀一本《千字文》，便中了解元。
&rdquo相與大笑。
姑蘇有馮生諱時範者，夙号名下士，年近耳順，尚未得俊。
其子名嘉谟，年少有美才，餘甚愛之。
至甲午歲，嘉谟夭死，時範始領北畿鄉薦。
姑蘇士人作語曰：&ldquo馮時範死得，卻中了；馮嘉谟中得，卻死了。
&rdquo或以告餘，餘不覺且悲且笑。
餘邑一博士張宗聖，工談谑。
會主簿遊姓者，濫受狀詞，擅拷打，有黑聲，張乃著一啞謎嘲曰：&ldquo小衙門，大展開，鐵心腸，當堂擺，全憑一撞一撞拷打，才有些取采。
不怕他黑了天，有錢的進來，與你做個明白。
&rdquo蓋指油鋪也。
餘邑油鋪用木為榨，鐵為心，引木撞榨，油乃流出，而其門不設枋闼，故以喻遊簿雲。
餘邑魯月洲，入資為鴻胪署丞，未有扁其門者，及李恒所亦入資為鴻胪，郡守葉公扁其門曰：&ldquo鴻胪第。
&rdquo月洲族弟魯九乃雲：&ldquo恒所既扁門曰&lsquo鴻胪第&rsquo，我家月洲當扁門曰&lsquo鴻胪兄&rsquo。
&rdquo聞者皆笑其巧。
久之，李恒所與一富翁聯姻，下聘之日，鼓吹盛作。
座客問曰：&ldquo這是誰家喜事？&rdquo羅汝鵬答曰：&ldquo隻怕是李鴻胪貪戀着人豪富。
&rdquo蓋取《中郎傳》&ldquo十裡紅樓&rdquo之句，聞者為解頤雲。
《蔡中郎傳》中，人取冷語甚多。
餘所解頤，有五六句。
王？？州強嚴東樓酒，東樓辭以傷風。
王雲：&ldquo爹居相位，怎說出傷風？&rdquo汪仲淹戲蹴？？者雲：&ldquo逢人且說三分話，未可全抛。
&rdquo劉季然衣短衣，加裙三出，人戲之曰：&ldquo季然張三檐纟散。
&rdquo答曰：&ldquo三檐纟散兒在你頭上戴。
&rdquo又有人戲儒生作訟師者雲：&ldquo讀書人，思量要做狀。
&rdquo皆冷語可笑。
黃郡一孝廉，買民田，收其旁瘠者，遺其中腴者，欲令他日賤售耳。
乃其民将腴田他售，孝廉鳴之官，将對簿。
其民度不能勝，以口銜穢，唾孝廉面。
他孝廉群起，欲共攻之。
時鄉紳汪某解之曰：&ldquo若等但知孝廉面是面，不知百姓口也是口。
&rdquo諸孝廉皆灰心散去。
鄉紳此語，足令強者反己，殊為可傳。
餘邑徐廣文二溪，性狂善谑，有敏才。
少時，從唐萬陽侍禦遊。
一日，燈下渴睡，萬陽呼之醒，且出聯句令答，句雲：&ldquo眼皮堕地，難觀孔子之書。
&rdquo二溪對雲：&ldquo呵欠連天，要做周公之夢。
&rdquo侍禦大笑。
一日舟行，值暑月，天氣涼甚，舟人歎曰：&ldquo長江無六月。
&rdquo二溪曰：&ldquo然，過了五月，就是七月。
&rdquo舟人大笑。
及賓興之次日，将入督學衙門拜謝，門者勒二溪銀一錢，方為報門。
二溪與之銀，俟門者報後，卻走不欲入，門者還其所勒之銀，乃入。
事雖小，殊足解頤。
《楊用修集》中載滇南一督學，好向諸青衿談性談藝，縷縷不休，士人厭聽之。
及談畢，乃問曰：&ldquo諸生以本道所言如何？&rdquo内一衿對曰：&ldquo大宗師是天人，今日所談，都是天話。
&rdquo聞者大笑。
餘鄉有張二者，傭力人也，為人解絹赴戶部。
舊例，解絹者皆用雜職。
及張二皂帽投文，戶部斥之曰：&ldquo解官何為不冠？亟冠來見，否者加撻。
&rdquo張二忙去買紗帽，笑曰：&ldquo我本無心富貴，奈富貴來逼人爾。
&rdquo聞者皆笑。
國朝有陳全者，金陵人，負俊才，性好煙花，持數千金，皆費于平康市。
一日浪遊，誤入禁地，為中貴所執，将畀巡城。
全跪曰：&ldquo小人是陳全，祈公公見饒。
&rdquo中貴素聞全名，乃曰：&ldquo聞陳全善取笑，可作一字笑，能令我笑，方才放你。
&rdquo全曰：&ldquo屁。
&rdquo中貴曰：&ldquo此何說？&rdquo全曰：&ldquo放也由公公，不放也由公公。
&rdquo中貴笑不自制，因放之。
又見妓洗浴，因全至，披紗裙避花陰下，全執之，妓曰：&ldquo陳先生善為詞，可就此境作一詞。
&rdquo全遂口占曰：&ldquo蘭湯浴罷香肌濕，恰被蕭郎巧觑。
偏嗔月色明，偷向花陰立。
有情的悄東風，把羅裙兒輕揭起。
&rdquo其他詞類此者尚多。
及全病革将死，鸨子皆慰全曰：&ldquo我家受公厚恩，待百歲後，盡力茔葬，仍為立碑。
&rdquo全答曰：&ldquo好好，這碑就交在身上。
&rdquo蓋世名鸨子為龜，龜載碑者也。
昔有官蘇州别駕者，過墓道，指石人曰仲翁。
或作詩譏之曰：&ldquo翁仲如何喚仲翁，隻因窗下少夫工；如何做得院林翰，隻好蘇州作判通。
&rdquo餘邑印公少鶴亦官别駕，其門人張三涯于印前述此語，印聞之谔然。
張乃起謝曰：&ldquo師勿見嗔，門人說的是蘇州通判。
&rdquo 本朝邢公諱寬，當放榜前一日，夢至禦前，上命力士持爪撲之，頭破血流，直至于踵。
明日所司呈卷，拟孫曰恭第一，寬第二。
成祖眼紈，将曰恭二字，讀為一字，乃判曰：&ldquo本朝隻許邢寬，豈宜孫暴。
&rdquo遂以朱筆點寬姓名，朱濃，自上透下，遂如夢中流血之象。
先是邢寬未第時，其郡守調之曰：&ldquo邢春元如不酸醋。
&rdquo蓋譏寬也。
寬及第，乃報郡守詩曰：&ldquo邢寬隻是舊邢寬，朝占龍頭夕拜官。
寄語黃堂賢太守，如今卻是螫牙酸。
&rdquo一時竟傳其語。
吳中門子，多工唱者，然于官長前，多不肯唱。
一日，吳曲羅節推，同餘輩在分署校閱文卷，适夜将半，曲羅命長洲門子唱曲，其侪彼此互推，皆謂不能。
曲羅曰：&ldquo不唱者打十闆。
&rdquo方打一闆，皆争唱。
曲羅笑曰：&ldquo從來唱曲，要先打闆。
&rdquo同座皆笑。
宋朝大宋小宋，聯登制科，同仕京都。
遇上元令節，小宋盛備燈火筵席，極其侈靡。
大宋見而斥之曰：&ldquo弟忘記前年讀書山寺寂寞光景乎？&rdquo小宋笑曰：&ldquo隻為想着今日，故昔年甘就寂寞。
&rdquo噫，小宋亦人傑也，其言尚如此，然則人不能移于遇，真難哉！ 餘同年朱進士号恕銘者，出宰金溪。
适督學按郡，将發考案，召郡邑官長入見。
及門，有兩儒生持二卷，強納朱公袖中，公卒然納之。
及填按已畢，督學問朱曰：&ldquo可有佳卷見遺者乎？幸教之。
&rdquo朱無以應，遂出袖中二卷，皆得補弟子員。
朱出，笑謂人曰：&ldquo看如許事，莫道鑽刺都無用。
&rdquo 餘邑朱廣文号仰山，官漢陽司訓，至八月，寄書候其兄半山，附緻曆日一冊；半山連揭數闆，直至九月，笑曰：&ldquo好好，喜得後面還有許多日子。
&rdquo 餘邑張鬥橋為諸生時，記名家舊文一篇，入試，遭文宗塗抹，乃訴于學博文蓮山先生。
先生引戲詞慰之，曰：&ldquo昔蘇秦父母誕辰，伯子捧觞稱壽，歎曰：&lsquo好佳釀。
&rsquo及季子亦捧觞稱壽，罵曰：&lsquo酸酒。
&rsquo季子妻乃從伯姆借酒一觞，複罵曰：&lsquo酸酒。
&rsquo季子妻曰：&lsquo這是伯姆家借來的。
&rsquo翁叱之曰&lsquo：你這不行時的人，過手便酸。
&rsquo&rdquo鬥橋大笑。
汪伯玉以左司馬緻政，将歸，謂其鄉人中書潘緯曰：&rsquo天下有三不朽，太上立德，今已不能作聖；其次立功，又非林下事；其次立言，又懶做文字。
此歸，将就做些曲子陶情而已。
&rdquo潘答曰：&ldquo這也是一不朽。
&rdquo汪問之，答曰：&ldquo其次緻曲。
&rdquo汪司馬大笑。
嘉興一老布衣，平時自号清客，書門對一聯曰：&ldquo心中無半點事；眼前有十二孫。
&rdquo其鄰人嘲之，續其下曰：&ldquo心中無半點事，兩年不曾完糧；眼前有十二孫，一半未經出痘。
&rdquo見者皆笑。
北人與南人論橄榄與棗孰佳，北人曰：&ldquo棗味甜。
&rdquo南人曰：&ldquo橄榄味雖辣，卻有回甜。
&rdquo北人曰：&ldquo等你回得甜來，我先甜了一會。
&rdquo 有不識橄榄者，問人曰：&ldquo此何名？&rdquo人笑曰：&ldquo阿呆。
&rdquo歸托其妻曰：&ldquo我今食呆，味佳甚。
&rdquo妻令覓呆，不得，乃呵示其妻曰：&ldquo猶有呆氣在。
&rdquo 餘邑孝廉陳琮，性灑落。
曾構别墅一所，地名二裡岡，雖雲附郭，然邑之北邙也，前後冢累累錯置，不可枚數。
或造君颦蹙曰：&ldquo目中每見此輩，定不樂。
&rdquo孝廉笑曰：&ldquo不然。
目中日日見此輩，乃使
&rdquo 餘邑太學羅汝鵬善谑。
初遊京師，值早朝，時百官已露立甬道，諸資郎尚處庑下，其侪相語曰：&ldquo百官業已露立，我輩何為藏此？&rdquo汝鵬曰：&ldquo這是《子平書》上載的&lsquo：官要露，露則清高；财要藏，藏則豐厚。
&rsquo&rdquo聞者皆大笑。
餘同年進士梁見龍、馮景貞、沈銘缜、沈何山，俱浙江人。
梁形長善谑，馮中省解，二沈系兄弟同榜，其形皆短。
一日，四公相聚，銘缜謂見龍曰：&ldquo梁年兄這樣長，若分做兩段，便是兩個進士。
&rdquo梁因答曰：&ldquo二位年兄這樣短，須是接起，才算得一個進士。
&rdquo馮景貞乃謂梁曰：&ldquo罔談彼短，靡恃己長。
&rdquo梁遂謂馮曰：&ldquo近來秀才，隻熟讀一本《千字文》，便中了解元。
&rdquo相與大笑。
姑蘇有馮生諱時範者，夙号名下士，年近耳順，尚未得俊。
其子名嘉谟，年少有美才，餘甚愛之。
至甲午歲，嘉谟夭死，時範始領北畿鄉薦。
姑蘇士人作語曰：&ldquo馮時範死得，卻中了；馮嘉谟中得，卻死了。
&rdquo或以告餘，餘不覺且悲且笑。
餘邑一博士張宗聖，工談谑。
會主簿遊姓者，濫受狀詞，擅拷打，有黑聲，張乃著一啞謎嘲曰：&ldquo小衙門，大展開，鐵心腸，當堂擺，全憑一撞一撞拷打，才有些取采。
不怕他黑了天，有錢的進來，與你做個明白。
&rdquo蓋指油鋪也。
餘邑油鋪用木為榨，鐵為心，引木撞榨，油乃流出，而其門不設枋闼，故以喻遊簿雲。
餘邑魯月洲，入資為鴻胪署丞，未有扁其門者，及李恒所亦入資為鴻胪，郡守葉公扁其門曰：&ldquo鴻胪第。
&rdquo月洲族弟魯九乃雲：&ldquo恒所既扁門曰&lsquo鴻胪第&rsquo，我家月洲當扁門曰&lsquo鴻胪兄&rsquo。
&rdquo聞者皆笑其巧。
久之，李恒所與一富翁聯姻，下聘之日，鼓吹盛作。
座客問曰：&ldquo這是誰家喜事？&rdquo羅汝鵬答曰：&ldquo隻怕是李鴻胪貪戀着人豪富。
&rdquo蓋取《中郎傳》&ldquo十裡紅樓&rdquo之句，聞者為解頤雲。
《蔡中郎傳》中，人取冷語甚多。
餘所解頤，有五六句。
王？？州強嚴東樓酒，東樓辭以傷風。
王雲：&ldquo爹居相位，怎說出傷風？&rdquo汪仲淹戲蹴？？者雲：&ldquo逢人且說三分話，未可全抛。
&rdquo劉季然衣短衣，加裙三出，人戲之曰：&ldquo季然張三檐纟散。
&rdquo答曰：&ldquo三檐纟散兒在你頭上戴。
&rdquo又有人戲儒生作訟師者雲：&ldquo讀書人，思量要做狀。
&rdquo皆冷語可笑。
黃郡一孝廉，買民田，收其旁瘠者，遺其中腴者，欲令他日賤售耳。
乃其民将腴田他售，孝廉鳴之官，将對簿。
其民度不能勝，以口銜穢，唾孝廉面。
他孝廉群起，欲共攻之。
時鄉紳汪某解之曰：&ldquo若等但知孝廉面是面，不知百姓口也是口。
&rdquo諸孝廉皆灰心散去。
鄉紳此語，足令強者反己，殊為可傳。
餘邑徐廣文二溪，性狂善谑，有敏才。
少時，從唐萬陽侍禦遊。
一日，燈下渴睡，萬陽呼之醒，且出聯句令答，句雲：&ldquo眼皮堕地，難觀孔子之書。
&rdquo二溪對雲：&ldquo呵欠連天，要做周公之夢。
&rdquo侍禦大笑。
一日舟行，值暑月，天氣涼甚，舟人歎曰：&ldquo長江無六月。
&rdquo二溪曰：&ldquo然，過了五月，就是七月。
&rdquo舟人大笑。
及賓興之次日，将入督學衙門拜謝，門者勒二溪銀一錢，方為報門。
二溪與之銀，俟門者報後，卻走不欲入，門者還其所勒之銀，乃入。
事雖小，殊足解頤。
《楊用修集》中載滇南一督學，好向諸青衿談性談藝，縷縷不休，士人厭聽之。
及談畢，乃問曰：&ldquo諸生以本道所言如何？&rdquo内一衿對曰：&ldquo大宗師是天人，今日所談，都是天話。
&rdquo聞者大笑。
餘鄉有張二者，傭力人也，為人解絹赴戶部。
舊例，解絹者皆用雜職。
及張二皂帽投文，戶部斥之曰：&ldquo解官何為不冠？亟冠來見，否者加撻。
&rdquo張二忙去買紗帽，笑曰：&ldquo我本無心富貴，奈富貴來逼人爾。
&rdquo聞者皆笑。
國朝有陳全者，金陵人，負俊才，性好煙花，持數千金，皆費于平康市。
一日浪遊，誤入禁地，為中貴所執，将畀巡城。
全跪曰：&ldquo小人是陳全，祈公公見饒。
&rdquo中貴素聞全名，乃曰：&ldquo聞陳全善取笑，可作一字笑，能令我笑，方才放你。
&rdquo全曰：&ldquo屁。
&rdquo中貴曰：&ldquo此何說？&rdquo全曰：&ldquo放也由公公，不放也由公公。
&rdquo中貴笑不自制，因放之。
又見妓洗浴，因全至，披紗裙避花陰下，全執之，妓曰：&ldquo陳先生善為詞，可就此境作一詞。
&rdquo全遂口占曰：&ldquo蘭湯浴罷香肌濕，恰被蕭郎巧觑。
偏嗔月色明，偷向花陰立。
有情的悄東風，把羅裙兒輕揭起。
&rdquo其他詞類此者尚多。
及全病革将死，鸨子皆慰全曰：&ldquo我家受公厚恩，待百歲後，盡力茔葬，仍為立碑。
&rdquo全答曰：&ldquo好好，這碑就交在身上。
&rdquo蓋世名鸨子為龜，龜載碑者也。
昔有官蘇州别駕者，過墓道，指石人曰仲翁。
或作詩譏之曰：&ldquo翁仲如何喚仲翁，隻因窗下少夫工；如何做得院林翰，隻好蘇州作判通。
&rdquo餘邑印公少鶴亦官别駕，其門人張三涯于印前述此語，印聞之谔然。
張乃起謝曰：&ldquo師勿見嗔，門人說的是蘇州通判。
&rdquo 本朝邢公諱寬，當放榜前一日，夢至禦前，上命力士持爪撲之，頭破血流，直至于踵。
明日所司呈卷，拟孫曰恭第一，寬第二。
成祖眼紈，将曰恭二字，讀為一字，乃判曰：&ldquo本朝隻許邢寬，豈宜孫暴。
&rdquo遂以朱筆點寬姓名，朱濃，自上透下，遂如夢中流血之象。
先是邢寬未第時，其郡守調之曰：&ldquo邢春元如不酸醋。
&rdquo蓋譏寬也。
寬及第，乃報郡守詩曰：&ldquo邢寬隻是舊邢寬，朝占龍頭夕拜官。
寄語黃堂賢太守，如今卻是螫牙酸。
&rdquo一時竟傳其語。
吳中門子，多工唱者，然于官長前，多不肯唱。
一日，吳曲羅節推，同餘輩在分署校閱文卷，适夜将半，曲羅命長洲門子唱曲，其侪彼此互推，皆謂不能。
曲羅曰：&ldquo不唱者打十闆。
&rdquo方打一闆，皆争唱。
曲羅笑曰：&ldquo從來唱曲，要先打闆。
&rdquo同座皆笑。
宋朝大宋小宋，聯登制科，同仕京都。
遇上元令節，小宋盛備燈火筵席，極其侈靡。
大宋見而斥之曰：&ldquo弟忘記前年讀書山寺寂寞光景乎？&rdquo小宋笑曰：&ldquo隻為想着今日，故昔年甘就寂寞。
&rdquo噫，小宋亦人傑也，其言尚如此，然則人不能移于遇，真難哉！ 餘同年朱進士号恕銘者，出宰金溪。
适督學按郡，将發考案，召郡邑官長入見。
及門，有兩儒生持二卷，強納朱公袖中，公卒然納之。
及填按已畢，督學問朱曰：&ldquo可有佳卷見遺者乎？幸教之。
&rdquo朱無以應，遂出袖中二卷，皆得補弟子員。
朱出，笑謂人曰：&ldquo看如許事，莫道鑽刺都無用。
&rdquo 餘邑朱廣文号仰山，官漢陽司訓，至八月，寄書候其兄半山，附緻曆日一冊；半山連揭數闆，直至九月，笑曰：&ldquo好好，喜得後面還有許多日子。
&rdquo 餘邑張鬥橋為諸生時，記名家舊文一篇，入試，遭文宗塗抹，乃訴于學博文蓮山先生。
先生引戲詞慰之，曰：&ldquo昔蘇秦父母誕辰，伯子捧觞稱壽，歎曰：&lsquo好佳釀。
&rsquo及季子亦捧觞稱壽，罵曰：&lsquo酸酒。
&rsquo季子妻乃從伯姆借酒一觞，複罵曰：&lsquo酸酒。
&rsquo季子妻曰：&lsquo這是伯姆家借來的。
&rsquo翁叱之曰&lsquo：你這不行時的人，過手便酸。
&rsquo&rdquo鬥橋大笑。
汪伯玉以左司馬緻政，将歸，謂其鄉人中書潘緯曰：&rsquo天下有三不朽，太上立德，今已不能作聖；其次立功，又非林下事；其次立言，又懶做文字。
此歸，将就做些曲子陶情而已。
&rdquo潘答曰：&ldquo這也是一不朽。
&rdquo汪問之，答曰：&ldquo其次緻曲。
&rdquo汪司馬大笑。
嘉興一老布衣，平時自号清客，書門對一聯曰：&ldquo心中無半點事；眼前有十二孫。
&rdquo其鄰人嘲之，續其下曰：&ldquo心中無半點事，兩年不曾完糧；眼前有十二孫，一半未經出痘。
&rdquo見者皆笑。
北人與南人論橄榄與棗孰佳，北人曰：&ldquo棗味甜。
&rdquo南人曰：&ldquo橄榄味雖辣，卻有回甜。
&rdquo北人曰：&ldquo等你回得甜來，我先甜了一會。
&rdquo 有不識橄榄者，問人曰：&ldquo此何名？&rdquo人笑曰：&ldquo阿呆。
&rdquo歸托其妻曰：&ldquo我今食呆，味佳甚。
&rdquo妻令覓呆，不得，乃呵示其妻曰：&ldquo猶有呆氣在。
&rdquo 餘邑孝廉陳琮，性灑落。
曾構别墅一所，地名二裡岡，雖雲附郭，然邑之北邙也，前後冢累累錯置，不可枚數。
或造君颦蹙曰：&ldquo目中每見此輩，定不樂。
&rdquo孝廉笑曰：&ldquo不然。
目中日日見此輩，乃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