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西北邊防督辦

關燈
,一任其橫行,唯唯諾諾,奉命惟謹而已。

    其時,馮氏仍注全力于新西北之建設,尤厭惡再事内争,以故凡事降心忍讓,以維和平。

    不意奉張更借口結束蘇、皖、魯軍事,再派大兵入關,潛行南下,意欲并浙江之孫傳芳而去之。

    孫知之,乃集中兵力于長興,準備抵抗。

    楊宇霆亦令邢部退扼蘇常。

    雙方戒備益嚴,戰機一觸即發,此十四年(一九二五)十月間事也。

     馮氏于是時通電浙、奉,力為調停,卒無效果。

    孫傳芳五路向前猛進。

    楊知不敵,放棄江蘇北走。

    浙軍沿津浦線節節進逼,占據徐州。

    于是,浙、閩、蘇、皖、贛五省,皆為孫有,居然為“五省聯軍總司令”矣。

    其時,蟄伏嶽州之吳佩孚,亦乘機躍起,前往漢口,自稱“十四省聯軍總司令”,通電讨奉,及痛罵段。

    然所可異者則語不及馮氏,蓋明知張、馮交惡,不欲令二人有複合之機,故集矢于奉張也。

    惟欲北上則見阻于河南之嶽維峻(十四年四月十日,胡景翼死,嶽繼任),欲東下則見阻于孫傳芳,故僅能盤桓于武漢而已。

    在北方,奉張随而通電數吳、孫之罪,亦不及馮氏。

    但嶽維峻則派李紀才攻魯,節節勝利。

    豫軍已過泰安而望見濟南矣,徒因内部不和緻令功敗垂成,而全局軍事乃大受影響焉。

     時,奉軍有郭松齡、阚朝玺、汲金純、張作相等數萬人屯關内,以作後援,又有魯(張宗昌)、直(李景林)軍準備應戰,其兵力實雄于孫。

    而其所以驟退者,則以南北戰線過長不易取勝,又以先約馮氏攻孫傳芳,而馮氏不允加入,乃懼“西北軍”将襲擊于後,以故,對孫軍先行退讓,而以全力壓迫馮氏,拟先行統一北方,再圖南進。

    于是占據三河,進迫北京。

    近畿一帶,形勢嚴重。

    馮氏為避免戰禍,下令所部退守南口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為宗旨。

    段祺瑞于十一月中下和平令,京漢路線責令馮、嶽維持,津浦線責成奉張維持。

    令下,李景林将駐保定軍隊全數撤退,而舊“國民軍”二軍鄧寶珊部已北上,攻占保定。

    馮氏複派員前往調停戰事,不至擴大。

    然而奉張聯馮攻孫益急,迫其宣言。

    馮氏乃緻張一親筆函,力數張前此驅逐同患難友人之不對,及用人行事之颠倒,對于宣言則堅決拒絕雲:“我已決定,不論如何,不受逼迫而宣言。

    所謂與兄合作到底者,非為攘奪權利,非為排除異己,非為見新厭故,非為花天酒地,縱己之欲,乃為犧牲性命為國家、為人民也。

    如我兄認弟有合作之必要、有幫忙之必要,弟就來合作幫忙,否則惟有靜待繳械而已。

    ” 這封強硬的複函,無異是接受奉張的挑戰書之表示。

    函發後,馮氏即準備交戰。

    奉方亦令李景林、郭松齡等進攻。

    于是乎奉軍與“西北軍”開仗乃為一不可免之事。

     助郭倒張之役 在積極備戰時,馮氏幕下參謀人員紛紛準備作戰計劃。

    李烈鈞亦在軍中運籌帷幄。

    但馮氏于此戰機緊急之時,仍泰然處之,行若無事,對于各人所陳計劃俱不置可否,惟答以自有辦法,若智珠在握也者,人皆莫名其妙。

    迨至十一月二十二日,晴天霹靂一聲,奉軍大将郭松齡忽然通電舉義班師回奉。

    馮氏撚須而笑,衆始明其所謂“自有辦法”之辦法,蓋在極秘密之中,早已與郭締成反奉之協約,至是揭幕也。

     初,十四年(一九二五)秋,日本有大操之典,奉方派郭松齡前往參觀,馮氏亦派韓複榘等東渡。

    旅次,郭、韓二人談話投機。

    郭受日本軍隊精神之感動,深不滿于奉張侵略黩武之行動,而對于其與日本訂立密約尤為反對。

    韓乘機與談國内戰争都由張氏野心所緻。

    郭乃表示對于内戰必不參加,并不再為張家做攘權奪利之工具,言下大有革命之意。

    其實,郭在奉軍中,以才高力厚,久遭楊宇霆等之嫉忌,屢受其壓抑,無法出頭。

    當奉直二次大戰後,奉張大将李景林、楊宇霆、姜登選、張宗昌等,均分茅裂土,各得肥美地盤,而郭謀得熱河都統亦被厄于楊宇霆,故仍屈居張學良下,遂恨楊刺骨。

    此其反奉之動機也。

    及歸,張令其統兵攻馮氏。

    郭稱病避入醫院。

    張疑之,電召其赴奉,三次均不應命。

    郭益不自安;乃潛至包頭谒馮氏。

    (時,已遷司令部于此,以示深入西北不與聞内戰之意。

    )郭舉其所見,願與“西北軍”合作,以維和平,且言已約李景林一緻行動。

    馮氏自得韓複榘由日歸來之詳細報告,已悉郭有異志。

    且馮夫人又與郭夫人為舊同學,因而深知郭之為人,倜傥有大志,富于革命思想,而志行堅卓不群。

    馮氏見其主張适符合一己平素之宗旨,而且機會真是千載一時,不可再得,乃允一緻行動,以兵力為後盾。

    當時并約以“母病愈已出院”數字為舉兵之暗号。

    郭即回津籌備一切。

    至十一月二十二号稱“東北國民軍”遂高舉義旗,發出要求張作霖下野之通電,并請誅楊宇霆,以張前後之黩武窮兵,皆楊之謀也。

    是故,此次異舉,事實上完全是奉軍内讧,而自始即由郭本人主動者。

    不過孤掌難鳴,故聯馮氏以求其助以一臂而已(參考劉著頁六一)。

     郭為奉方大學系将領之中堅分子,極為張學良所信任,奉軍精銳如第二、第六兩旅均隸其麾下。

    十四年(一九二五)奉軍改編,又得擴充為數師,以其為張學良所信任之故,全部共約五萬人。

    奉軍軍械以郭部為最優良,而尤以重炮隊最得力,郭部實為奉軍精銳。

    今一旦反戈,奉軍大勢已去其半。

    郭通電後即舉兵立搗山海關,敗張作相守軍而進占綏中。

    廿五日,馮氏通電請張下野,并派宋哲元率部為郭援,進兵攻熱河以拊奉軍之背。

    段下令免阚朝玺熱河都督職而即以宋繼任。

    郭得其援,進攻益猛,不數日即進占新民屯,離沈陽不遠。

    奉張大為震懾,準備退走,且将現金彙往外國去矣。

     當郭舉義之時,馮氏對鹿鐘麟說了一句話:“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馮、郭協議讨奉,其謀不可謂不周而深;驟然看來,奉張萬無不倒之理。

    顧天下事往往有出人意料和算慮之外者,即郭軍失敗一事是也。

    當郭起事時,以外交手段不靈,大遭日人之忌。

    所思者,假使素為彼國傀儡之張作霖果倒而郭氏繼任,則彼國曆年在三省所奪得之不正當權利,亦将搖動。

    遂進兵分布南滿鐵路一帶,且駐紮營口、沈陽等處,以阻礙郭軍行動,甚至有加入奉軍作戰之舉。

    張得此外力之援助,遂得以将所有三省軍隊悉調赴前線作戰以作孤注之一擲。

    郭之軍事進行遂受絕大打擊。

    而且又因郭防範李景林在後方不穩,乃留魏益三所部于山海關,故不能集中全力于前方,亦為失策。

     更有一不幸事發生,亦為郭軍之大打擊者,即李景林之背盟一事。

    李與馮本有一緻行動之約。

    不意郭打出關後,李忽疑馮氏不利于己而将奪其直省地盤,乃背盟而積極向馮軍備戰,又在津制造種種謠言以誣馮軍。

    馮派重兵沿京奉路東進援郭,李疑為攻己軍亦不許假道,且有從後方襲郭軍之訊。

    馮氏頓覺局勢嚴重,不能坐視,立派張之江為攻津總司令,統大兵攻李軍,以打通援郭之路,而關内戰事又起矣。

     李景林率六萬勁旅,并有英國人為助,作強頑的抵拒。

    開戰之始,張之江因兵力不厚,微失利。

    馮氏繼派李鳴鐘助戰,稍獲進展。

    宋哲元亦率所部由熱河至。

    馮氏乃将前線共編成十個混成旅,騎兵兩師,有重炮廿門,并以預備隊一師以為策應。

    最後,鹿鐘麟亦由北京趕至前方,獻全線總攻擊之策。

    張之江納之,遂于十二月廿二日下全線總攻擊令。

    李鳴鐘、宋哲元、孫連仲三将分路進攻,疊獲勝利。

    翌日,舊二軍之鄧寶珊部亦由南路唐官屯開到,夾攻楊柳青。

    舊三軍之徐永昌部亦在獨流、靜海擊李軍一部。

    同時,駐灤州之唐之道師,亦克塘沽、軍糧城。

    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