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擾其南,宋師侵其北,權臣攝政,國内離心,丁氏訖籙,是保邦制治之無策也。

    蓋丁氏之興,雖出於天數,及其衰也,由三綱之不正焉。

    先皇廢嫡立少。

    而父子之恩暌;五後並立,而夫婦之倫紊;寵任杜釋,以成簒弑之禍,而君臣之道?。

    是則丁氏之興,由於先皇丁氏之亡,亦由於先皇,非天命之不佑,蓋人謀之弗臧也。

     黎大行擁十道之權,行居攝之事,主少國危,乘時受命,誅占城主以雪執使之恥,摧趙宋師以挫必勝之謀。

    用洪獻、巨倆、徐穆、子安之流為之左右。

    耕籍田於龍隊。

    徵處士於象山。

    選用賢良。

    創立學校。

    有帝王之大畧。

    然土木繁興,以金玉而飭其宮室,幹戈屢起,以草芥而視其人民,雖欲不衰,其可得乎。

    中宗奉大行之遺詔,入承國統,赦母弟簒弑之罪,而政失於柔懦。

    卧朝不君,弑兄虐眾,以火焦刀鋸而爲刑,以木杪水牢而為獄,溺亂女色,伐性傷生,雖欲不亡,其可得乎。

    蓋大行之興,雖出於眾心,及其亡也,亦由三綱之不正焉。

    大行廢丁皇之子,而降為衛王,則無君臣之義;生子有九,而不早定皇儲,則無父子之恩;立後有五,而上蒸丁後,則無夫婦之道,知有欲而不知有義,知有身而不知有子,好殺而不好生,好刑而不好德,身既亡而國隨滅,由不仁之積也。

     李太祖因卧朝之失德,恊震文之休祥,應天順人,乘時啓運,有寬人之大度,有宏遠之?模,遷都定鼎,敬天愛民,田租有賜,賦役有制,南北通好,天下晏然。

    然聖學不開,儒風未振,僧尼半於民間,佛寺滿於天下,非創業垂統之道也。

    太宗勇智兼全,征伐四克,友好友之德,習禮樂之文,討賊平戎,勸農耕籍,伸寃有鍾,制刑有律,爲守成之令主也。

    然耽僊遊詩偈之禅,感西天歌調之曲,非經國子民之道也。

    聖宗恤民,重農柔遠,能迩置博學之科,重養廉之令,秘閣之有其官,明倫之有其制,文脩武僃,海内謐寕,爲嗣德之賢君也。

    然疲民力以築報天之?,費民財以造霪潭之宮,此其短也。

    仁宗天資仁孝,稱爲盛德,重名臣之選,置進士之科,侍經筵之有其官,開言路之有其詔,求賢納諫,薄賦輕徭,故能身緻太平,俗臻殷富,足為承平之令主也。

    然開覧山宴,而咱母後之盤遊,鑄龜田鍾,而陷僧尼之簧惑,此其失也。

    神宗脩政立事,任賢使能,設宏詞之科,定兵農之令,政則勤矣。

    然酷好祥瑞,崇尚浮屠,破敵而?功,於佛獻鹿,而得濫其官,何其愚也。

    英宗設講武之塲,以嚴武僃,脩孔子之廟,以振文風。

    籍田有耕,圜法有立,治則詳矣。

    然儉邪莫辨,賞罰不明,寵任奸臣,而開象腳之路,崇信佛老,而制僧道之科,何其暗也。

    髙宗初年,專任蘇憲誠、李敬脩之賢臣,共圖政治,賑貧有令,求賢有詔,故天資嘉瑞以前,其政猶有可觀。

    至天嘉寳祐以後,土木蝟興,盜賊蜂起,而亡國之兆已萌於此矣。

    惠宗耽縱荒淫,委政蘇忠嗣、陳慶餘之權臣,君弱臣強,天怨民怒,政暴刑繁,民窮盜起,而?國之兆已決於斯矣。

    加以昭皇女主,負苛不堪,陳氏因之以移李祚,可勝惜哉。

    抑又論之,李朝之時,世更八帝,傳祚二百餘年,所可稱者太祖有帝王之量,太宗有智勇之資,聖宗有愛民之仁,仁宗有惠民之德。

    然太祖立後者三,情牽於愛,而家道不正。

    太宗制峯有五,當哀而樂,而孝道以虧。

    聖宗蹈太祖之轍,而立後過制。

    仁宗惑生母之言,而幽殺嫡母,至於禁嫁百官之女,則神宗溺亂女色之迷也。

    愛養淫亂之臣,則英宗嬖寵儉人之過也。

    髙宗以荒淫爲樂。

    惠宗以酒色自娛。

    帝王脩齊治平之道,果如是乎。

    在朝之臣,則有李道成之托孤,蘇憲誠之輔政,彷彿乎伊尹周公之忠愛,固可嘉矣。

    至於陶甘沐、陶碩輔、梁任文、陶處中、李道紀、廖嘉貞、金英傑、曹良翰、楊景通、魏仲弘、劉禹儞、李公平、黃義賢、李敬脩之諸彥,不能正其君以成俗,宜其治之不古若也。

    他如杜英武之驕淫,譚以蒙之暴橫,何足道哉。

     陳太宗應天命之?,受昭皇之樿,有仁厚之德,有簡重之容,討叛保民,設科取士。

    宰相則擇宗室賢能,朝典則定禮儀刑律,陳家制度由此而興。

    然閨門慙德,踵於唐太之昏風。

    聖宗有仁恕之心,有孝悌之德,仁親睦族,尊賢重道,侍經筵則擇其賢良,輔東宮則選其德行,陳家基業由此而固。

    然釋教耽心,流於梁武之弊習。

    仁宗得聖賢之精,有金僊之相,體質渾全,慈仁和易。

    下詔賑貧而民心益固,選將禦戎而元?以平,重興事業,昭映千古足,爲陳家之賢君。

    然遊心釋典而築天健之庵,給養僧尼而鑄普明之鼎,非帝王之治也。

    英宗定朝班文武之階,制士人科舉之式,大旱則録囚,大飢則賑貸,治急養民,政先風憲,文物制度,渙然一新,亦足為陳家之令主。

    然從沙門於安子之山,勞民力於英雲之閣,非帝王之量也。

    明宗天性謙沖,受英宗議,逰神於翰墨之娛,馳筆於水雲之集,勸賢有詩,嗜酒有戒,似可稱矣。

    然官制冗多,刑獄寃濫,輕信克終之奸,以緻國頊之死,豈不爲聰明之玷乎。

    憲宗天資英睿,運撫承平,撰禦書則有集,教皇子則有詩,隨朝學士之定其令,著作典雅之有其官,築石堤以防水患,立倉漕以賑流民,亦可嘉矣。

    然逍遙於甘露之峰,勤懇於瓊林之佛,逐日博戲以爲娛,頻年災異而不覺,豈不為人明之累乎。

    裕宗至性聰敏,學問髙明,武僃文脩,四夷賓服。

    紹豊大治之時,政事悉舉,似可取矣。

    然而晚節信任鄒庚,縱聚麀之欲,開暏博之塲,荒遊無度,飢饉薦臻,陳家之業由此而衰。

    藝宗削平内難,光復舊物,有敬天愛民之實,有保邦制治之?,僊逰有取士之科,葆和有餘暇之集,定國朝禮儀之制,除沙州截腳之令,?模功烈,炳彪宇宙。

    然恭儉有餘而剛斷不足,外而占?侵逼京畿,内而逆胡窺窬神噐,陳家之業由此而亡。

    睿宗受神之初,留心圖治,選將練兵,設科取士,帝箴有制,皇訓有書,自可有為。

    然寵任外戚,以啓奸臣僣竊之謀,拒黎錫忠諫之?。

    聽子平詭奏之言,親征占城,輕入倚忙之洞,忿兵取禍,卒殞其身。

    簡皇童心益甚,秉德不常,運寶貨以臧天健之山,頒旗劎以厚季犛之賜,禦?無謀,威令不振,卒使蒲黃得志,而資福見囚。

    順宗聽命權臣,徒擁虛噐,金甌之役未罷,石城之宴方醲,列侯就誅,至靈?隱,卒使赤觜橫行,而玉清見逼。

    少帝以幼沖之年,廢立之權出於胡季犛之口,而陳家之祚亡矣。

     抑又論之,陳家歷代,凡十二帝,享國一百七十餘年。

    所可稱者,太宗有帝王之量,聖宗有仁厚之德,仁宗有重興之功,英宗有達孝之實,明宗有文治之體,藝宗有恢復之績。

    然惠宗見弑,而君臣之道?,仁者不爲也。

    靈慈見娶,而夫婦之恩乖,義者不爲也。

    以堂堂之天子而爲竹林之禅,智者不爲也。

    以肅肅之王姬而爲占城之配,禮者不爲也。

    親迎其子之妻,則倫之亂矣。

    嬖幸倡人之女,則禍之胎矣。

    後宮苑池之逰,則志荒矣。

    外戚權臣之寵,則政蠹矣。

    帝王脩齊治平之道,果如是乎。

    在朝之臣,則有日燏建鹹子之功,國峻獻白藤之捷,亦頡頏於郭汾陽、?萊公之名譽,固可稱矣。

    至於陳光啓、馮佐周、陳元旦、範五老、段汝諧、張漢超、丁拱垣、範師孟、阮忠彥、黎伯适之諸賢,而時君或以見踈,宜其治之不古若也。

    他如陳克終之奸邪,陳慶餘之貪鄙,何足議?。

     大抵李陳之亡,雖由綱常之紊亂,亦由異端之蠱惑。

    發庫錢而造佛像,發庫銅而鑄洪鍾,發庫紙而寫佛經,李朝之事佛謹矣。

    然殺李氏之子孫者,纔出於陳守度之兇險,而佛不能救。

    以天子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