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逞鋒铓寶劍折鋼刀 聆兇吉強徒生惡念

關燈
了。

    因為前天在彰德府他吃了魯蔭松一鐵棍,若不是他的手快,趕緊用此刀敵住,腦袋在那時候便已粉碎,現在也不會說話了。

     可是陳伯煜并不聽他自道生平得意之事,隻是專心看那隻撲(樸)刀。

    用手掂了掂,又彈彈刀刃,然後抄起他那口寶劍,将刀交還張三。

    起身笑着說:“可以試一試嗎?你這口刀不錯,但我想還許比不上這口劍的鋒利。

    來!咱們試着撞一撞?”張三卻猶豫着,心說:萬一他那口劍真是個寶劍,撞折了我這口刀,那我可就連人都丢了! 他将要搖頭,卻不料陳伯煜揮起了寶劍,向他那口刀撞去,隻聽“嗆啷”的一聲,張三的這口寶刀竟被削為兩截。

    陳伯煜不由高興得哈哈大笑。

    笑過之後,他又拍着張三的肩膀說:“對不住!對不住!我太冒昧了,将來我必要打一口好刀送到信陽州你的府上!”張三被毀了寶刀,他一賭氣把手中的半截刀也摔在地下。

    他那一張長臉青中透紫,恨不得立時就與陳伯煜揪打起來。

    但他畢竟不敢動手,就強忍下了一口氣,反作出不在手(乎)的樣子,擺手說:“這算什麼?陳老哥你太把我張三着(看)得小氣了!” 陳伯煜此時是十分抱歉,連說:“我這個人的脾氣太壞,隻要看見人有好兵刃,我就想用劍試一試。

    咱們初次相交,我真不該如此!”張三笑着說:“客氣什麼?雖是初次相交,可是我早就仰慕你老哥的大名,隻是我還不知道你老哥有這一口寶劍。

    好了,以後我張雁峰隻叫張三,不能稱寶刀了!”張三越是這樣慷慨,陳伯煜反倒越覺慚愧。

    又說了許多抱歉的話,便呼店家擺酒,在這屋中二人暢飲起來。

    二人的酒量都很大,兩人喝得醉醺醺的,并且談話也很相投,仿佛竟成了莫逆之交。

    此時窗外的雨仍然潇潇地落着。

     在陳伯煜屋中用畢了早飯,張三回到他自己屋中,就跺腳暗罵:“他娘的!用他那鳥劍毀了我的寶刀,是看不起我北京城的镖頭,賠兩句話、喂幾口酒就算了?我張三不那麼好欺負,早晚我要出這口氣!”氣惱懊煩,躺在床上就睡着了睡了。

    也不知有多少時候,忽聽窗外有人高聲叫道:“張老弟,張老弟,河裡有船了,咱們一同走吧!”張三翻身起來,開門一看,原來是陳伯煜戴着大草帽,穿着雨衣,牽馬立于雨中。

     張三就問:“現在什麼時候了!”陳伯煜說:“才過午,渡過河若是馬快,晚間咱們可以在許州投宿。

    ”張三一聽今晚就能到許州,到了許州那魯蔭松一定追趕不上。

    他就連說:“好,好。

    ”喊店家給他備馬,收拾行李,一面又要想拿他那口寶刀;這時才想起來,刀是已給陳伯煜的寶劍削折了。

    心中一氣,本要不跟陳伯煜走去,可是又想:這時我連一件防身的兵器也沒有了,倘若魯蔭松追趕下來,我可拿什麼敵他那根鐵棍呢?那時我不是非死不可嗎?于是連忙拿着行李出屋,放置在馬上,他就與陳伯煜一同出門。

     上了馬,并辔而行,就在雨中“得得”地馳到黃河岸上。

    這時河中果有兩隻渡船,可是搭客卻沒有一個。

    陳伯煜上前跟船夫講好了價錢,随後二人就牽馬到了一隻船上,船悠悠地行着。

    上面是落着雨,下面是滾滾的濁水,兩岸都沒有人,船上隻有兩個船夫。

     張三牽馬立在船闆上,雖然他不覺頭暈,可是心裡有些害怕。

    暗想:不知陳伯煜是好人還是壞人?倘若他是個壞人,他再跟鐵棍魯蔭松通氣,此時隻消用手一推,我就要墜在河裡淹死,我家裡的老婆孩子他們連知也不知。

    所以他就睜着兩隻驚疑的眼睛看着陳伯煜。

    陳伯煜卻是從容地跟船夫談着閑話。

    好半天,張三才盼得到了對岸。

    登岸上馬,他就高興起來,向陳伯煜說:“陳老哥,咱們決些走吧!趕到許州城,住一夜我還要快些回家,不然我的妻子孩兒一走要等急了!” 陳伯煜說:“我也是要回家去度中秋。

    我倒沒有妻子,隻有一個女兒,今年才十三歲,真是聰明伶俐,這次若不是我要看望的是位老朋友,我也真不出這趟遠門。

    ”張三又說:“快走!老哥你的馬在前,快走!”陳伯煜催馬向前,不再說話。

    可是他的寶劍雖利,但他那匹黑馬卻不快,又兼道路泥濘,十分難走,走了半天,大約才走出三十餘裡。

     張三在馬上是時時向後望去,這時卻見身後遠遠地馳來了兩匹馬;張三大驚,催馬越過了陳伯煜,又急喊着說:“快走!”陳伯煜也回頭望了望,他倒勒住了馬,從容微笑向張三說:“不要怕,你的仇人若來到,由我的寶劍去擋。

    ”張三慌了,手中又沒有了寶刀,而從雨中追趕他來的兩匹馬,卻又正是魯蔭松和他的那個幫手。

    魯蔭松離着很遠,就在馬上舉起他那根核桃粗的大鐵棍。

     張三催馬跑了一箭之遠,地下一滑,馬的前蹄一蜷,幾乎把他跌下來。

    隻見陳伯煜也抽劍在手,撥馬迎上了那兩個人;也不知他們說了幾句什麼話,他們就一同跳下馬來動手。

    魯蔭松的鐵棍向陳伯煜蓋頂砸下,陳伯煜卻不用劍去迎,他閃開了身,展開蒼龍騰雨劍,反向敵心刺去。

    魯蔭松急忙斜撤一步,用鐵棍去撞寶劍;陳伯煜卻又撤劍回來,一聳身到了魯蔭松的背後,掄劍直劈下來,魯蔭松急忙翻身橫棍去迎,隻聽“當”的一聲,連這邊的張三都聽得很真切,那根鐵棍竟被劍削成了兩截 魯蔭松大驚,立刻後退了幾步,手中雖然仍提着半根鐵棍,但他不敢再交手了。

    他那個幫手更是退到遠處。

    陳伯煜卻微笑着向他們說了幾句話,然後就從容上馬,趕上了張三,擺手道:“不要怕了!我已把他們打回去了!”着(看)了一看劍鋒,毫無損傷,就收人鞘内。

     張三這時吓得那張育臉已成慘白,心想:好家夥,核桃粗的鐵棍會能用寶劍削折,恐怕鐵柱子他也能夠給砍斷了吧?馬上随着陳伯煜向南走了十餘裡,回首看那魯蔭松的兩匹馬已沒了蹤影,他才喘了喘氣,臉色也漸漸變過來;兩匹馬也走得緩了。

    張三的兩隻眼貪婪的、驚異的瞧着陳伯煜鞍旁的那口寶劍。

     陳伯煜在馬上斜臉對着張三說:“老弟,在河北我一着(看)見你時,就覺得你神色慌張,我想一定是有仇人追你。

    我與你素不相識,我本不能幫助你去得罪别人;可是在店房中我把你護身的兵器傷了,而且我見你是個誠實人,才願意随行保護你。

    今天晚間我們到許州,明天我在城内找口好刀送給你,然後我陪同你走到西平縣,咱們再分手。

    你放心,有我跟随你,不要說是魯蔭松,就是淮南的苗立九;他的武藝比魯蔭松高強,棍也粗重,我也能從容對付。

    隻是我勸你以後不要再調戲良家婦女,因為那是江湖人最不名譽的事!” 張三被說得臉紅,又嗫嚅的辯解道:“那天我是酒喝醉了,不小心摸了那娘兒們的腳一下,誰知道她就是魯蔭松的婆娘呢!”陳伯煜見張三這傻樣子,他更覺得這個人誠實,不由笑了,就說:“這時咱們該快走了!”于是他放馬在前,張三催馬緊緊跟随。

    又走了三十多裡路竟把張三的馬落後半裡多遠張三喘着氣,心裡發恨,說:“好陳伯煜!剛才你那馬原來是故意慢走,為的是使魯蔭松追上我,你好施展本領,賣弄寶劍。

    他娘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