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巧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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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人也亦然。

    當是時,明于知人者,苟僅僅得一金巧林,亦何足異?即金巧林,亦未嘗不寂寂寡歡。

    乃主持造化者,特以與金巧林同等之一雙慧眼,付之于與金巧林同時之王逸卿。

    遂使一時談佳話者,不至于金巧林之處,更無餘響。

     王逸卿,芳聲噪甚,凡過上海者,皆以一見顔色為幸,博纏頭無算。

    時有太史公請假南下,遄返吳門故裡者,道出春申,極傾倒之,出其以&ldquo朝考卷&rdquo&ldquo粉箋對&rdquo所換得之金錢為買笑資。

    少年科甲,顧影翩翩,又操吳下阿侬語,以為彼美舍我而外,當更無所屬矣。

    時逸卿亦喜與周旋雲。

     時則有怒目直視,奮臂而起,吼聲如牛,潑醋成海者,則粵中大腹賈某甲是也。

    甲擁厚資,旅上海,營實業。

    久眷逸卿,聞太史之奪其所好也,酸風陡起,思所以挫之,而計無所出。

    既而曰:&ldquo彼惡敢當我哉?彼之所挾者,賣字錢耳,甯足與我相颉颃?而勾欄女子,每視黃金為交情,吾有以處之矣。

    &rdquo于是金也,珠也,绮羅文繡也,饋贈無虛日。

    太史知之,笑曰:&ldquo是何足道,吾力尚能為之。

    &rdquo于是視甲有所贈,太史贈亦如之。

    逸卿遂坐收漁人之利。

    甲以其工力悉敵也,益縱豪邁;太史亦竭蹶報命。

    甲幾窮于術。

    一日忽謂逸卿曰:&ldquo吾聞吳下阿侬有&lsquo王六&rsquo之諺,此言何謂也?吾粵人,不解此,卿為我釋之。

    &rdquo逸卿曰:&ldquo此蓋無着落之意矣。

    &rdquo甲曰:&ldquo然則卿氏王,夫己氏氏陸,卿與之周旋,殆不祥之忏乎?&rdquo逸卿意少動。

    甲出錢肆支折一扣以與之曰:&ldquo金玉錦繡,吾豈不足以供之,惟疲于選擇。

    今後惟卿所欲,持此取價可也。

    &rdquo初逸卿猶疑其戲,姑試取之,辄應付無少阻,乃大悅曰:&ldquo吾終從若人矣。

    &rdquo太史偵知之,始屏息以退。

    甲于是傲睨有得色。

    逸卿持折取資達巨萬。

     窮通得失之所由來,雖不能逃優勝劣敗之公理,然有時一若特設此窮通得失以玉成人事者,此又不能不歎造化布置之巧也。

    甲營實業有年,趾高氣揚,目空一切,以為撫此厚産,雖銅山金穴,不足以敵我矣。

    庸讵知驕者實失敗之因,一旦堕落,幾于不可收拾,百債畢集。

    甲乃大窘,匿不敢見人,懊悔不可以言狀。

    債家追呼急,不得已走避于逸卿家。

    逸卿察其狀,得其故,曰:&ldquo大丈夫有事,當處之決耳,避匿胡為者?&rdquo甲歎曰:&ldquo非财不足以決事。

    當吾盛時,巨萬咄嗟立辦;今處此境,目灼灼一寸光之錢儈,誰複信我者?&rdquo逸卿乃盡出所取金以畀之曰:&ldquo前乎此,吾為君作外府耳。

    苟不足,則金珠玉帛,皆君所賜者,盡将去,當足以摒擋矣。

    &rdquo甲大喜過望,即挾所有,布置一切,不崇朝而事大定。

    自是甲德逸卿甚,脫其籍,迎之歸。

    語人曰:&ldquo此吾患難交也。

    &rdquo爾後甲業日盛,逸卿亦安樂終身。

    死之日,甲令衆子皆為之服斬衰之喪,所以報之也。

     逸卿有妹曰愛卿,受逸卿教有年,故亦長于知人。

    适毗陵徐觀察,嫡早亡,愛卿俨然太太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