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秦淮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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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要去看看。
這就随了雪芙出門，順馬路沿走着。
他心想，秦淮河這個名詞，是充滿了藝術的意味，當然向那裡去的道路，也是慢慢地走人佳境。
先是把電燈燦爛的街道，都過去了。
到了一條鵝蛋石鋪的馬路上，隻是那沿牆的電燈杆上，懸了幾盞燈泡，很清凄地在半空裡照着，零零落落的幾個行人，在街上走來。
這似乎是向幽靜地方走去的一條路，倒是電燈更沉寂了，閃出了天上一輪月亮，更有點風景線的象征。
可是由這條街走了出去，又是燈火通明，一條大街，不但是電燈有那麼亮，而且還是鑼鼓絲弦之聲鬧成一片。
俊人正想說，怎麼又到了熱鬧的街上？雪芙可就跑到他面前，反是回轉身來，向俊人笑道：&ldquo你瞧見沒有？這就是秦淮河。
&rdquo 俊人站定了腳，四處張望着道：&ldquo咦！這就是秦淮河？怎麼一點風景沒有？&rdquo 雪芙笑道：&ldquo秦淮河就是這個名，你不要到風景上去着眼。
我常說，南京的玩意兒在秦淮河，秦淮河的玩意兒在船上，你看到了船，就知道秦淮河是怎麼回事了。
&rdquo 說着，向俊人連招了幾下，笑道：&ldquo我們到秦淮河遊湖去吧。
&rdquo 說着，她很快地幾步，就跑上了一個空場，俊人随後跟來，看那空場，也就是所公園，有一條長長的草地，上面零落着長了幾棵丈來高的小樹，配着一個六角小亭子。
滿草地和亭子的欄杆，全是坐滿了人，這就是公園。
在公園邊，一排果然彎了好幾隻船，船上大燈小火地在欄杆上下，全是明亮的。
在欄杆所罩的中艙裡，放了一張桌子，四把椅子，全有人坐着。
這是較小的船，還有那大些的船，在艙裡擺了幾張藤椅，圍了一張方幾，有些人在上面躺着。
似乎是在那裡等人的樣子，男女五六個人，坐的躺的全有。
那裡自然是沒有電扇，可是也不見各人叫熱。
拿了扇子的，還不大愛動，這熱浪攻擊的全南京城，似乎隻有這一塊地方卻是除外。
在這船外邊，便是那黑黑的一條河水，水上有那大小的遊船，四圍全去了船篷，敞開了艙位，讓遊人在裡面坐着。
那些船上擺着精緻的茶具和幹濕果碟，更有穿了鮮豔衣服的年輕姑娘，全露着手臂，半露着大腿。
這些人各船上多少不等，有的是四五個，有的是兩三個，但是絕對不見完全沒有的，那些姑娘們身上，誰都有個花兒朵兒的，在船上燈火通明之下，很深地給予了岸上人一種刺激。
仿佛之間，有香透到鼻子裡來。
可是同時那熱火罩的空氣裡，也有一點東南風吹起，刮得那河上的惡臭氣味，一般地向岸上撲着，這更是覺得沒有風還要好一點。
再看這河裡面還有什麼？隻是那兩岸的人家，一方方的後牆，在河岸上矗立着，舊式的屋脊，一重重地在那昏黃的月光底下排比得高下大小不一。
這不見得美觀，可也說不上怎樣的醜惡。
這就笑向雪芙道：&ldquo所謂風月秦淮，如此而已。
你的意思，也是要我雇這樣一隻船，在臭水上飄來飄去嗎？&rdquo 雪芙笑道：&ldquo這倒不，我的意思，隻要你來看看而已。
假使你有這個興緻，願意在臭水上飄飄，我也絕對可以奉陪。
&rdquo 俊人笑道：&ldquo你若是有這番好意，我就萬分感激。
不過我希望你把這分厚意，延長到永久，永久又永久。
&rdquo 雪芙一看這身旁公園裡的人，來往不絕，就是靠近着身邊，也還站有幾個人，揮着扇子談心，這就向俊人走得靠近了一步，低聲笑道：&ldquo你是得意忘形了吧？&rdquo 俊人道：&ldquo我有什麼事得意呢？&rdquo 雪芙這卻不作聲，隻是微笑着。
公園裡的矮電杆上，懸着有電燈泡，在那電光下，可以看出雪芙的臉腮上，微微地閃動了一下。
俊人笑道：&ldquo得意不得意，你知道，要不要我得意，這可全憑于你。
&rdquo 雪芙微微地皺了眉道：&ldquo你老說這些話，我真是不願意聽。
勞駕！你有什麼話，留着明天說，行不行？&rdquo 俊人卻不把這個當為一句玩笑話，點點頭道：&ldquo行！有什麼不行？&rdquo 雪芙靜靜地站了兩分鐘，笑道：&ldquo哎呀！走吧。
我手上讓蚊子叮了好幾口了，我們回去吧。
&rdquo 俊人道：&ldquo對的，我覺得還有好多事，要在沒有到廬山以前先和你談談。
&rdquo 雪芙道：&ldquo我說的回去，是你回旅館，我回我的家。
&rdquo 俊人道：&ldquo憑你的話，我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你說了明天我們就上廬山，我可就回旅館去收拾行李，等候你的消息了。
&rdquo 雪芙已是在前面走路，并沒有答複，也看不到她是怎麼一個臉色。
俊人又道：&ldquo我是個實心眼子的人，你可不能冤得我把行李全都收拾好了明天又不讓我走。
&rdquo 雪芙笑道：&ldquo你共總一個手提包和一個手提箱子，縱然多收拾一回，這也費不了多大的勁。
&rdquo 俊人聽說，這就趕緊了兩步，跑到她前面去，因道：&ldquo這可不成，你這句話，分
這就随了雪芙出門，順馬路沿走着。
他心想，秦淮河這個名詞，是充滿了藝術的意味，當然向那裡去的道路，也是慢慢地走人佳境。
先是把電燈燦爛的街道，都過去了。
到了一條鵝蛋石鋪的馬路上，隻是那沿牆的電燈杆上，懸了幾盞燈泡，很清凄地在半空裡照着，零零落落的幾個行人，在街上走來。
這似乎是向幽靜地方走去的一條路，倒是電燈更沉寂了，閃出了天上一輪月亮，更有點風景線的象征。
可是由這條街走了出去，又是燈火通明，一條大街，不但是電燈有那麼亮，而且還是鑼鼓絲弦之聲鬧成一片。
俊人正想說，怎麼又到了熱鬧的街上？雪芙可就跑到他面前，反是回轉身來，向俊人笑道：&ldquo你瞧見沒有？這就是秦淮河。
&rdquo 俊人站定了腳，四處張望着道：&ldquo咦！這就是秦淮河？怎麼一點風景沒有？&rdquo 雪芙笑道：&ldquo秦淮河就是這個名，你不要到風景上去着眼。
我常說，南京的玩意兒在秦淮河，秦淮河的玩意兒在船上，你看到了船，就知道秦淮河是怎麼回事了。
&rdquo 說着，向俊人連招了幾下，笑道：&ldquo我們到秦淮河遊湖去吧。
&rdquo 說着，她很快地幾步，就跑上了一個空場，俊人随後跟來，看那空場，也就是所公園，有一條長長的草地，上面零落着長了幾棵丈來高的小樹，配着一個六角小亭子。
滿草地和亭子的欄杆，全是坐滿了人，這就是公園。
在公園邊，一排果然彎了好幾隻船，船上大燈小火地在欄杆上下，全是明亮的。
在欄杆所罩的中艙裡，放了一張桌子，四把椅子，全有人坐着。
這是較小的船，還有那大些的船，在艙裡擺了幾張藤椅，圍了一張方幾，有些人在上面躺着。
似乎是在那裡等人的樣子，男女五六個人，坐的躺的全有。
那裡自然是沒有電扇，可是也不見各人叫熱。
拿了扇子的，還不大愛動，這熱浪攻擊的全南京城，似乎隻有這一塊地方卻是除外。
在這船外邊，便是那黑黑的一條河水，水上有那大小的遊船，四圍全去了船篷，敞開了艙位，讓遊人在裡面坐着。
那些船上擺着精緻的茶具和幹濕果碟，更有穿了鮮豔衣服的年輕姑娘，全露着手臂，半露着大腿。
這些人各船上多少不等，有的是四五個，有的是兩三個，但是絕對不見完全沒有的，那些姑娘們身上，誰都有個花兒朵兒的，在船上燈火通明之下，很深地給予了岸上人一種刺激。
仿佛之間，有香透到鼻子裡來。
可是同時那熱火罩的空氣裡，也有一點東南風吹起，刮得那河上的惡臭氣味，一般地向岸上撲着，這更是覺得沒有風還要好一點。
再看這河裡面還有什麼？隻是那兩岸的人家，一方方的後牆，在河岸上矗立着，舊式的屋脊，一重重地在那昏黃的月光底下排比得高下大小不一。
這不見得美觀，可也說不上怎樣的醜惡。
這就笑向雪芙道：&ldquo所謂風月秦淮，如此而已。
你的意思，也是要我雇這樣一隻船，在臭水上飄來飄去嗎？&rdquo 雪芙笑道：&ldquo這倒不，我的意思，隻要你來看看而已。
假使你有這個興緻，願意在臭水上飄飄，我也絕對可以奉陪。
&rdquo 俊人笑道：&ldquo你若是有這番好意，我就萬分感激。
不過我希望你把這分厚意，延長到永久，永久又永久。
&rdquo 雪芙一看這身旁公園裡的人，來往不絕，就是靠近着身邊，也還站有幾個人，揮着扇子談心，這就向俊人走得靠近了一步，低聲笑道：&ldquo你是得意忘形了吧？&rdquo 俊人道：&ldquo我有什麼事得意呢？&rdquo 雪芙這卻不作聲，隻是微笑着。
公園裡的矮電杆上，懸着有電燈泡，在那電光下，可以看出雪芙的臉腮上，微微地閃動了一下。
俊人笑道：&ldquo得意不得意，你知道，要不要我得意，這可全憑于你。
&rdquo 雪芙微微地皺了眉道：&ldquo你老說這些話，我真是不願意聽。
勞駕！你有什麼話，留着明天說，行不行？&rdquo 俊人卻不把這個當為一句玩笑話，點點頭道：&ldquo行！有什麼不行？&rdquo 雪芙靜靜地站了兩分鐘，笑道：&ldquo哎呀！走吧。
我手上讓蚊子叮了好幾口了，我們回去吧。
&rdquo 俊人道：&ldquo對的，我覺得還有好多事，要在沒有到廬山以前先和你談談。
&rdquo 雪芙道：&ldquo我說的回去，是你回旅館，我回我的家。
&rdquo 俊人道：&ldquo憑你的話，我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你說了明天我們就上廬山，我可就回旅館去收拾行李，等候你的消息了。
&rdquo 雪芙已是在前面走路，并沒有答複，也看不到她是怎麼一個臉色。
俊人又道：&ldquo我是個實心眼子的人，你可不能冤得我把行李全都收拾好了明天又不讓我走。
&rdquo 雪芙笑道：&ldquo你共總一個手提包和一個手提箱子，縱然多收拾一回，這也費不了多大的勁。
&rdquo 俊人聽說，這就趕緊了兩步，跑到她前面去，因道：&ldquo這可不成，你這句話，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