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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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始豐稿卷一 (明)徐一夔撰 ○雜述 讀韓文公薦士書 史稱韓愈成就後進士往往知名今讀其與陸員外薦士書信其能成就後進士也書所列自侯喜以下四人則備言其文行自沈杞以下六人則或稱其文或着其行且曰今天下之士不可遽數但言其最近而切者爾以今而觀侯喜諸人時天下之有道而文者豈複有賢如愈者哉自愈而論當時之士誠未有當其薦者雖然天下之材大小長短各從所賦而未嘗無也謂天下無材者是厚誣天下之人也矧人之材所以為世用其不用者不幸也且天下之事如此其多也一人能集之乎不可也朝廷之位如此其廣也一人能兼之乎不可也不可責於一人則大者長者小者短者當各适其用而不可有一之或棄愈有見乎此惟恐已之不知人之不用國家曠官廢事是懼是以不敢薄待天下也當是時穆宗嘗欲大用愈而沮於皇甫鎛輩使愈大用豈曰論薦雲乎哉此則當時士之不幸也嗟乎今天下之士如侯喜諸人者蓋有之矣不聞有論薦如愈者何也大抵負材名而驟進者恐其軋已而不欲言處祿位之崇高者既不屑與貧賤之士接又不思求賢為國之義夫恐其軋已而不欲言者量不弘者也不屑與貧賤之士接與不思求賢為國之義者心不忠者也不弘之罪小不忠之罪大不弘不忠而曰天下未嘗有材焉者是謂厚誣天下之材之人者也嗟乎今天下之大豈真無其人哉吾嘗求之矣脫有人能識此者非其才名不足取信於人則其位在疎遠不信之地其敢責以愈之為耶或曰愈之論薦於陸蓋當時取士之法然爾今取士之法與唐異殆不可以此責人也不然吾所論者君子拔賢為國不自厚之心夫豈論其法之異與否哉苟今之取士與唐無異有如愈之論薦者乎吾不敢言也嗚呼安得有如愈者複生于今時以薦進為已務俾向之所謂不弘不忠者有蔽賢之誅之懼非特士之幸也亦天下國家之幸也 讀鄭虔傳 按鄭虔傳鄭相如告虔曰天寶十三年逆臣僭亂當污僞官願守忠節相如言時開元三十年也及安祿山反虔果陷賊中祿山署虔水部郎中虔念其言稱疾求攝市令事平議罪虔得減死論貶台州司戶夫為臣死忠理之常也虔以相如豫告故不受僞署不然則受之耶谶緯之學聖賢所不道宋景文撰唐書叙事嚴簡而泛及符谶雜說非以為訓也以着虔之不知自守爾覽者無惑焉 織工對 餘僦居錢塘之相安裡有饒於财者率居工以織每夜至二鼔一唱衆和其聲驩然蓋織工也餘歎曰樂哉旦過其處見老屋将壓杼機四五具南北向列工十數人手提足蹴皆蒼然無神色進工問之曰以餘觀若所為其勞也亦甚矣而樂何也工對曰此在人心心苟無貪雖貧樂也苟貪雖日進千金隻戚戚爾吾業雖賤日傭為錢二百缗吾衣食於主人而以日之所入養吾父母妻子雖食無甘美而亦不甚饑寒餘自度以為常以故無他思於凡織作鹹極精緻為時所尚故主之聚易以售而傭之直亦易以入所圖如此是以發乎情者出口而成聲同然而一音不自知其為勞也頃見有業同吾者傭於他家受直略相似久之乃曰吾藝固過於人而受直與衆工等當求倍直者而為之傭已而他家果倍其直傭之主者閱其織果異於人他工見其藝精亦頗推之主者退自喜曰得一工勝十工倍其直不吝也久之又以吾業織且若此舍此而他業當亦不在人下去事大官善其逢迎之術竭其奔走之力貴富可得也奈之何終為織家傭其後果事大官厠在衆奴中服役于車塵馬足者五年未見其所謂貴富之機也又如是者五年一旦以事觸大官怒斥逐之不使一再見又所業已遂遺忘人亦惡其狂不已分不肯複傭以織至凍餓以死若人也吾謹用以為戒如之何而弗樂餘歎曰工知足者也老子曰知足之足常足工之謂也因着于篇工凡十人與餘言者姚姓雲 ○解 推命解 昔荊國王文公不貴推命其言曰君子修身俟命守道順時貴賤禍福之來有弗能沮而誕謾虛怪之說是溺餘解之曰貴賤禍福之來非人所能為也惟聖人能安之惟賢人能知之自餘衆人不借聰於人無自而知也聖人不世出賢人不時出蠅營狗苟馳逐於聲利之場蹈禍機觸刑辟者皆是也苟有人焉就其年月日時之所值陳其休咎使利焉而就害焉而避斯人也免戾於斯世其功不亦博乎古之史氏列序方技於功臣世家之後而不讓者蓋有以也嘉興有東谷子者居春波門用五星家躔度遲留伏逆法推人生年月日時所值貴賤禍福毫分縷析無有不驗吾慮衆人之昧於所從也乃為之解 瑞芝解 嵊縣之東有鄉曰靈芝故老相傳昔嘗有芝生其地鄉所以名也比者兵起邊境繹騷鄉人邢君某用守禦功得宰其縣君善於撫綏三年邑以治聞芝複生焉居人持以獻枝葉華色按諸圖牒惟肖當是時田夫野老歌頌于野騷人墨客詠歎于家達官貴人稱說于朝莫不以為瑞雲餘聞神仙家種芝以充食其品有木芝石芝菌芝肉芝之異故世或産芝遂以為不常有之物而與嘉禾瑞草并列餘竊有疑焉使是物果為瑞耶宜生於熙洽之世今泰運未複天地之間沴氣充滿山川鬼神草木鳥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