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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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用手指翻轉着,并沒有去讀它。

    說來奇怪,這張明信片已變得帶有某種一小時前所不具有的重要的意義。

    她想将它一撕兩半,抛掉了事,并且可能電話告訴塞爾比小姐,取消會見,抑或幹脆不露面缺席。

    不過,這樣一來,她覺得,她仍被禁锢在過去之中。

    麥茨加爾-斯考威爾,這位公衆輿論的龐然大物仍是她的監護人。

    這張三個小錢的明信片——5月28日星期三4點至5點15——成一聲呼喊,讓她逃脫,過一點不是由别人而是由她自己主宰的不受束縛的生活,認識一個沒有博伊恩頓的可能的未來。

    這張明信片就是一張通往挑戰和叛逆的護照。

     她毫不猶豫地将明信片插進自己的裙子口袋裡去,然後,撿起托盤,開始向廚房走去。

     厄蘇拉-帕爾默解開她的大皮提包,從裡面掏出那張明信片,把它遞給伯特倫-福斯特。

     “這就是證據,”她興高采烈地說道,“我現在是查普曼博士性俱樂部低水平的誠心誠意的成員。

    ” 福斯特用他那粗短的雙手接過這張明信片,看着它,邊看嘴唇還蠕動着。

    厄蘇拉密切地觀察着他,心裡有些納悶兒,那麼幾個字竟用了他那麼長的時間。

    他那雙細長的小眼睛看着明信片時閃爍着光。

    這人是否不地道,厄蘇拉想。

    她倒應該寫個信回絕他這樣一個令人厭惡的人。

    不過,她立即驅逐了這種異教邪說,決定把他視為一位光明而富有的小天使。

    他那張很圓的臉,由于頭上幾乎光秃無毛而顯得更圓。

    他的鼻子又扁又塌,這還不算,又配上脹鼓鼓的雙唇,使他更顯得粗俗不堪。

    他個子矮,又患甲狀腺機能減退症,即便紐約城裡的最昂貴的成衣匠也無法使他顯得高一點點、苗條一點。

     現在,他坐在——照厄蘇拉看,真切地講是蹲在——他的旅館套間法式起居室的豎椅子上,正面對着她。

    他收攏膨脹如袋的嘴唇——她思忖,是一個使人有好感的丘比特?或者更确切地說,是一個堕落的羅馬的議員?——他從明信片上擡起眼來。

    “星期三,1點至2點15分,”他說,“就是說,明天喽?” “是。

    ” 他又端詳起那張明信片來;然後,用一種似乎是他不情願放棄的一次性提供的不快表情,把明信片還給她。

    “1小時15分鐘,”他說,“聽着,我親愛的,什麼事情去用1小時15分鐘說給他們聽?” “我是個成熟的婦女,”厄蘇拉說,故意用一種挑釁的口氣。

    她不願這樣,但她知道他想聽她這樣說,這也是期待的遊戲中的一部分。

     “你是說很有些經曆。

    ”福斯特用一種老于世故的歡悅口氣說。

     “不要對我的過去産生錯誤的想法,福斯特先生。

    我是一個正正經經的已婚婦女。

    ” “我遇過不少有些念頭的正經婦女。

    ” “我打賭你遇到過。

    ” “你結婚多久了?” “幾乎10年了。

    ” “如此說來你以前經曆了整個的人生。

    ” “哦,不錯。

    ” 深深地陷在沙發裡使她感到不自在,因為她必須留意把裙子拉向膝部,必須用心将兩腿并攏。

    而他就坐在椅子上面對着她,他夫人阿爾瑪-福斯特又到美容室去了。

    不過,這是上午,她再一次使自己定下心來,男人在上午不想發洩。

    再說,美容室興許就在旅館内,阿爾瑪不定什麼時間就會回來。

     “唉,我推想,你像大多數婦女一樣,”他說,“如果他們提問題,有足夠多的事情說1小時15分鐘。

    ” 他盯着她的膝部看,她用力把兩腿并攏。

    “我将寫一篇絕妙的文章,福斯特先生,”她說,不顧一切地想把他的目光從她的膝部拉開。

    “我會讓這期的《家庭生活》一銷而光。

    ” “報刊攤總有退貨的。

    ”他憂郁地說,從她的膝部把目光擡起來。

    “你告訴我之後,我一直在考慮這件事。

    也可能出售四分之三。

    ” “哦,福斯特先生!”她一時高興竟拍起巴掌來。

    誰料隻顧上興奮,她的雙膝卻分開了,而他的目光又瞅下去。

    她讓雙膝敞開着,突然感到那無所謂。

    如果這樣使他高興,管它的。

    有許多火急的事要處理。

     “厄蘇拉,也許,就我的想法,我最好把你招進來。

    就在我離開紐約的前一天,我還與歐文-平克特說來着——你知道他是誰嗎?” 厄蘇拉興奮地點點頭。

    歐文-平克特是福斯特的出版夥伴,他是躲在幕後的實權人物。

    他讓福斯特把名字登在報頭上,管理編務和出差,而他處于生意決策和監工地位,決定出版、廣告、發行事務。

     “我告訴歐文,我在注意着你。

    我在考慮,你可以幹個《家庭生活》的助理編輯——然後,也可能更好。

    ” “福斯特先生,我真不知說什麼好?” 他那肥嘴唇向上卷了一下,美滋滋的。

    厄蘇拉呢,對他的整個看法立即改變了,他正在變成一位樂善好施的英明的克裡斯-克林格爾。

     “聽我說,”他繼續講下去,“你距此還很遠,在大公司裡我們也有派别關系。

    我想擺脫那位編輯,把她的位子讓給你——這人是兩年前由歐文安排進來的。

    這人不好,是個同性戀。

    他像我一樣不想要她。

    可話又說回來,還要顧及他的面子。

    他安排她進來,他不會輕易讓她走,承認他用人不當,除非有一個特别的理由。

    我推薦你的理由,是因為你有個好腦瓜,很聰明,一劑新藥。

    他并不是不同意,不過對他來說,你還沒有拿出樣子來給他看。

    所以,這就需要某件事,一件不大的事,将他推向我一邊——來證明你更好。

    我想,這篇性文章正是一劑藥,它表明你先行一步,它正是與那些每個婦女和男子——甚至連歐文——都感興趣的事情。

    ” “福斯特先生,我可要吻你啦!” “誰不讓你吻。

    ” 她用手一推站了起來,躬腰向着他,想去吻他的前額。

    可是,突然之間,他前額先前所在的地方竟換成了雙唇。

    她感到他的雙唇安在了她的嘴上,隻覺一般雪茄煙和鹹豬肉味,并感到他的雙手在她腋窩下夾抱着……後來,慢慢地把自己的嘴唇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