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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厥愠亦不隕厥問曷嘗自外于禮乎湯之事葛以大字小者也其書曰乃葛伯仇饷初征自葛曷嘗以失禮而遽伐之乎春秋之時人心斁壞天理不明故小國安于僻陋而無自強之志大國矜其威力而無仁愛之心于是并吞并起弱肉疆食然後禮義衰而幹戈橫行中國微而夷狄暴橫莫之能禦夫豈無故而然哉且劄者先伐之後先王以之備三恪而作賓者也今而棄命廢職忘先君之所事守不能居其封爵亦可鄙矣縱以微弱之故欲恃大國以鎮撫其社稷則有先公之遺法在何至以夏後之子孫用東夷之習俗投章甫而襲左袵變禮樂而言侏離巳則無禮以污大禹之明德其何罪大焉春秋因其來朝之用夷禮遂從而夷之以見杞之自絕于中國也由此觀之杞則誠有罪矣奈何魯以周公之胤周禮所在彼小國不能自振而倚我大國以為援其情亦可矜也而況于伯姬在杞甥舅之好庸可棄乎彼之來朝豈不有慕于我而為是仆也乎威儀文詞之不類進退揖讓之或愆胥教胥誨以引以翼以繼武王周公興滅舉廢之心可也今也不然來朝之車甫旋而上卿授钺直造東樓之國舍曰有罪何至于此彼以其卑我以吾暴嘉善而矜不能之意果安在乎春秋書公子遂帥師入杞繼于杞子來朝之後則杞之失禮可罪也而魯之不道不亦甚乎抑嘗考之桓之二年杞嘗朝魯未幾而魯亦入杞則杞每以朝魯而受其兵何哉桓不足責也僖公号稱賢君而亦若是耶禘太廟緻夫人而嫡妾之分失愛季姬遇鄫子而閨門之防亂況又從楚盟齊乞師于楚使天下淪于塗炭魯之為魯庸愈于杞乎不省巳而以責人嗚呼微春秋不仁者皆得以文其惡矣 ○及晉處父盟公孫敖會宋公(雲雲)晉士縠盟于垂隴 受人之非禮而效其尤者罪在望國待人以非禮而貳其過者罪在伯主天大夫不可以抗諸侯禮之大節也今也文公朝晉而及晉處父盟是晉以非禮加魯而魯受其辱矣柰何垂隴之盟宋陳鄭之君在焉而我以公孫敖會之晉乂以士縠主之晉既貳過魯亦效尤遂使君臣之分從此大紊于天下誰之咎耶春秋于處父之盟沒公不書而處父去氏于垂隴之盟則據事直書而罪自見矣夫司盟之法巳非列國之所當專況于以大夫而與諸侯盟乎周道衰微王綱解紉及邾盟蔑隐公實肇其端至于浮來之歃降尊從卑于折之盟以下援上則亂常失序皆自我魯為之甯不重可歎乎齊桓剏伯而以公子結抗盟為讨于防之歃魯又不祥直至後幽之盟齊伯大定二十餘年綱紀粗立抑何幸欤晉文以谲主諸侯而翟泉之役首為厲階王臣且不顧矣況與國乎襄公當國家多難之時不知以禮信屬諸癸而以不朝來讨文之伯也未能改物何遽至此我文公不能以周禮自守而畏大國之威奔走聽命辱莫大焉晉侯不念同姓之懿而暴蔑周公之裔冑以宣示其侈處父大夫也敢盟天子之公侯乎滅紀廢典以幹先王之法度其何罪如之春秋沒公以為魯諱魯人恥之君子亦恥之也至于垂隴之會宋以三恪之賓陳以虞帝之後鄭以宣王之懿親鹹與在列而晉又使士縠主其盟是晉襄之待諸侯皆以大夫當之矣一之巳甚其可再乎晉不足責也魯亦可以省矣人以大夫盟我我之辱也敖也何人而使上敵三國之君辱于人不戒而亦此辱人夫效充禍也不知政權下逮自此始矣是故有處父之盟而後有垂隴之盟晉有處父士縠而魯有公孫敖相視而起相觀而化三家六卿之禍萌矣春秋嚴謹始之法故深貶處父而垂隴之役遂列二子之名氏非但直書以從同而巳也若曰大夫之交政于天下自此始也由是而大夫皆得以名氏書于經矣仲尼曰始作俑者其無後乎由是晉有趙盾魯有仲遂紛紛疊起而桃園之事過市之哭繼見嗚呼濫觞之不塞孰滔天之可遏履霜之不謹知堅氷之必至他日昭公逐哀公走靖金廢乃其效欤然後知春秋正名辨分必謹于始為後世慮至深遠矣 ○楚人伐鄭公子遂會晉人(雲雲)救鄭楚子使椒來聘 外夷猾夏而中國失禦侮之道故外夷遂強而用中國之禮焉此夷夏盛衰之大機也夫外夷之所以強皆由中國不振而巳矣當我文公之寺晉靈少懦不在諸侯楚人師于狼淵以伐鄭是以此嘗晉之能否也晉大夫以五國之師救鄭而緩不及事春秋貶大夫而人之以見中國之不振自此始欤由是楚勢遂張而使椒聘魯乃以爵書而君臣并見然後華夷無複辨矣可不為之寒心哉嘗謂夷狄猾夏未足夏而中國之衰為可憂何哉當齊桓創伯之時荊始入蔡而伐鄭其勢張矣桓公同盟于幽之後荊始來聘其進不過書人而國号且未改也既聘之後屢駕伐鄭而改稱楚不骎骎乎強大而将不可遏欤然而次陉之伐振旅于前而城濮之戰獻捷于後終桓文之世不得以爵見經以中國之有人也城濮以來楚人不敢北向者十有五年今而忽起伐鄭之師甯不謂中或無人而可以逞其願乎是役也實華夷盛衰之大機也晉之執事不思折沖禦侮以清外患雖起救鄭之師而逡廵畏縮不即赴敵遂使鄭國失三大夫不得巳而及楚平誰之咎耶春秋于伐鄭之楚猶以人書向使晉能遏之于此亦何緻遂成其強哉惟晉人不識事勢而坐失其機然後強夷得遂其志而越椒來聘公然以中□之□行乎望國觀其以玊帛而來固異乎執幹戈以從事推原其心豈誠知義而慕之者哉不過借此以為窺觇之計耳春秋于救鄭之役貶諸大夫而稱人而中國之失策自此始也至于來聘之役遂進楚而稱子以蠻荊之得與齊晉并肩自此始也由是而次厥貉由是而侵陳遂侵宋無乃濫觞于伐鄭而滔天于聘魯也欤甚而至于辰陵之盟于邲之戰首足遂倒懸焉然則晉靈趙盾長亂之罪無所迯矣或曰來聘之舉傳謂與之今子之雲得無異乎曰君臣并書固與之心而寖強之意見焉不□所以從此而凡役得書爵耶愚請為之說曰滕子來朝自是而皆稱子若曰滕之淪于夷狄自朝桓始也楚子使椒來聘自是而得稱子若曰楚之進于中國自聘魯始也籲聖人之旨微矣哉 ○齊侯使其弟年來聘有年 禮施于不當施之人者人事之失瑞降于不當降之國者天道之變也夫時聘結好常禮也而以為非何哉魯桓以不義得國王法所當讨也今齊侯使其弟年來聘茲非人事之失乎百谷順成嘉瑞也而以為異何哉魯桓以不義得國天理所不容也今五谷皆熟以有年茲非天道之變乎在他君以聘問為禮而施于桓公則非在他君以有年為常而降于桓公則異聖人之旨微矣哉嘗謂春秋之作無非為存天理正人倫計也人事舛則倫不正天道僭則理不明聖人上奉天時下立人紀故有賞刑之庸而有燮理之道焉春秋天子之事也安得不于天人之際交緻其謹也哉是故魯桓篡隐而奪其位人倫之大變也執之者無罪殺之者無柰暴明其惡恭行天罰宜也魯之臣子義不戴天而莫能讨則鄰國之所當舉法也況于太公實受賜履之命齊可以不問乎柰何不修方伯之職乃使其貴介弟将玊帛以修好人事之反其常未有甚于此者矣春秋書曰齊侯使其弟年來聘所謂禮施于不當施之人也桓篡隐而有其國天理之大變也不有人禍必有天殃旱幹水溢疾疫饑馑宜也天下諸侯視以為常而莫能讨則惟天能誅之耳況然豊年之瑞當應于有道之國魯何以緻此乎柰何不有兇災之譴當其即位之三年乃獲五谷皆熟之慶天道之反其常未有甚于此者矣春秋特書曰有年是謂瑞降于不當降之國也春秋深明天人之理安得火以為非常之事而謹書之哉厥後宣公之惡猶桓也元年齊侯與之會于平州以定公位則亦僖公修聘之類也十六年而大有年則亦桓公有年之類也人事之失天道之變春秋特于二公備之聖人誅亂讨賊之法嚴矣哉雖然弟年來聘齊之罪也而有年之瑞天亦僣乎以桓公在位十有八年大水螽災每見于經而僅一有年則他歲之歉可知矣桓公之罪可誅而周公之遺民不可殄也天為民而有年豈桓公有以緻之哉不然彭生之難亦不異于蒍氏之禍何耶故曰天定亦能勝人不可誣矣 ○考仲子之宮築王姬之館于外 望國以非禮為禮春秋書之所以正其失也夫知其不當為而為之者天下之大罪矣故仲子惠公之妾也不當祀以夫人之禮而隐公成其父之邪志為别立宮以祀之蓋自以為得禮而不知其非禮也齊者魯之仇也不當為之主婚而莊公忘其父之雠為築王姬之館于外亦自以為得禮而不知其悖禮也由此言之豈非故為其所不當為者乎此春秋所以深惡之也古者庶子在父母之室為其母不禫所以厭于尊慈母與妾母不世祭所以降于嫡此禮之當辨者也況以妄母而敢立宮以尊之乎父母之雠不共戴天兄弟之雠不與同國九族之雠不同鄉黨此義之當行者也況以父雠而敢築館以主其婚于今隐公紊嫡庶之分而莊公忘父子之親天理絕而人倫亡矣春秋安得不深責之哉且仲子者桓公之妾母也隐公承先君之邪而讓非其所當讓将立其子而先尊其母特以孟子既入惠公之廟則仲子不得與之并享則非不知仲子之為妾矣故特奉之以别宮自常情言之則不敢緻諸太廟而别立宮焉疑若稱也由君子觀之則謂公雖不敢祔仲子于太廟而立宮之禮亦非故春秋因其始祀而書曰考仲子之宮考者始成而祀也不曰夫人而曰仲子正其名也而隐公之以非禮為禮可知矣莊公之于齊不共戴天之雠也天王嫁女于齊而使魯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