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程十二條

關燈
、龍斷之登。

    雖精粗不同,而輕财好義之迹則略近矣。

    俠者忘己濟物,不惜苦志脫人于厄;而聖賢以博濟為懷。

    鄒魯之汲汲皇皇,與夫禹之猶己溺,稷之猶己饑,伊尹之猶己推之溝中,曾無少異。

    彼其能力救窮交者,即其可以進援天下者也。

    俠者較死重氣,聖賢罕言及此。

    然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堅确不移之操,亦未嘗不與之相類。

    昔人譏太史公好稱任俠,以餘觀此數者,乃不悻于聖賢之道。

    然則豪俠之徒,末可深貶,而直隸之士,其為學當校易于他省,烏可以不緻力乎哉? 緻力如何?為學之術有四:曰義理,曰考據,曰辭章,曰經濟。

    義理者,在孔門為德行之科,今世目為宋學者也考據者,在孔門為文學之科,今世目為漢學者也。

    辭章者,在孔門為言語之科,從古藝文及今世制義詩賦皆是也。

    經濟者,在孔門為政事之科,前代典禮、政書,及當世掌故皆是也。

     人之才智,上哲少而中下多;有生又不過數十寒暑,勢不能求此四術遍現而盡取之。

    是以君子貴慎其所擇,而充其所急。

    擇其切于吾身心不可造次離者,則莫急于義理之學。

    凡人身所自具者,有耳、目、口、體、心思;曰接于吾前者,有父子、兄弟、夫婦;稍遠者,有君臣,有朋友。

    為義理之學者,蓋将使耳、目、口、體、心思,各敬其職,而五倫各盡其分,又将推以及物,使凡民皆有以善其身,而無憾于倫紀。

    夫使舉世皆無憾于倫紀,雖唐虞之盛有不能逮,苟通義理之學,而經濟該乎其中矣。

    程朱諸子遺書具在,易嘗舍末而言本、遺新民而專事明德?觀其雅言,推闡反複而不厭者,大抵不外立志以植基,居敬以養德,窮理以緻知,克己以力行,成物以緻用。

    義理與經濟初無兩術之可分,特其施功之序,詳于體而略于用耳。

     今與直隸多土約:以義理之學為先,以立志為本,取鄉先達楊、趙、鹿、孫數君子者為之表。

    彼能艱苦困餓,堅忍以成業,而吾何為不能?彼能置窮通、榮辱、禍福、死生于度外,而喜何為不能?彼能以功績稱當時,教澤牖後世,而吾何為不能?洗除舊日晻昧卑污之見,矯然直趨廣大光明之域;視人世之浮榮微利,若蠅蚋之觸于目而不留;不憂所如不牖,而憂節慨之少貶;不恥凍餒在室,而恥德不被子生民。

    志之所向,金石為開,誰能禦之?志既定矣,然後取程朱所謂居敬窮理、力行成物雲者,精研而實體之。

    然後求先儒所謂考據者,使吾之所見,證諸古制而不謬;然後求所謂辭章者,使吾之所獲,達諸筆和而不差,擇一術以堅持,而他術固未敢黨廢也。

    其或多士之中,質性所近,師友所漸,有偏于考據之學,有偏于辭章之學,亦不必速易前轍,即二途皆可入聖人之道。

    其文經史百家,其業學問思辨,其事始于修身,終于濟世。

    百川異派,何必同哉?同達于海而已矣。

     若夫風氣無常,随人事而變遷。

    有一二人好學,則數輩皆思力追先哲;有一二人好仁,則數輩皆思康濟斯民。

    倡者啟其緒,和者衍其波;倡者可傳諸同志,和者又可植諸無窮;倡者如有本之泉放乎川讀,和者如支河溝治交彙旁流。

    先覺後覺,互相勸誘,譬之大水小水,互相灌注。

    以直隸之土風,誠得有志者導夫先路,不過數年,必有體用兼備之才,彬蔚而四出,泉湧而雲興。

     餘頁官斯主,自愧學無本原,不足儀型多土。

    嘉此邦有剛方質實之資,鄉賢多堅苦卓絕之行,粗述舊聞,以勖群上;亦冀通才碩彥,告我昌言,上下交相勸勉,仰希古音與人為善、取人為善之軌,于化民成俗之道,或不無小補雲。

    (己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