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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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長的過程中有許多新奇的體驗,像不經意間進入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神秘花園——總是充滿了意想不到的驚喜。

    那些驚喜意想不到地到來,如一個個從天而降的大禮包。

     秧秧是那樣迫切地要和笛子分享那些體驗。

     秧秧已經有男朋友了,可還有男生追她,很單純幼稚的執著,那些笨拙幼稚但令秧秧心動的舉止,讓秧秧感覺良好,毫不懷疑自己就是附中最美麗的女生。

     笛子總是張圓了嘴,瞪圓了眼睛,發出低低的驚歎,眼睛裡帶着近乎崇拜的羨慕——秧秧已經長大了。

     秧秧告訴笛子她所有的體驗,低俯着腦袋,在面紅心跳的笛子耳邊,神秘地說出那些笛子完全陌生的細節。

     笛子把自己的頭仰開了,紅了臉,做了一個驚恐的表情,說:“秧秧,你好壞!你變壞了!” 秧秧不以為然地說:“崩潰!你以為愛情是什麼?就是兩個人你說‘我愛你’,我說‘我也愛你’啊?” 說了就把頭轉了過去,看樓下院子外面的情景。

     劉蕭總是會騎着他的那輛單車來,在她在家住的晚上去那裡站一會兒。

     那是在愛情小說裡學到的浪漫舉動,隻可惜秧秧已經答應他了。

    如果隻停留在追求的階段,那舉動就多了一層更刺激的意義。

     秧秧把頭轉了回來,現在劉蕭還沒來。

     秧秧已經改變了許多,最大的改變是她的眼神。

    秧秧有意無意地學習着“顧盼生輝”“明眸善睐”,于是那原本明亮的眼神就更閃爍了,小鼠一樣地跳躍不定,飄忽忽地透着一種稚嫩做作的妖媚勁兒,妖媚勁兒還得是冷漠的,那勁兒時常是過頭了的,但因了年齡的緣故,也并不覺得輕佻,隻是覺得稚嫩得可笑。

    秧秧在身體語言上,也是下了工夫的,微微地偏了頭直了脖子,腰上捏了勁兒,屁股向後端着再向上提去。

    而最關鍵的眼睛,便在時常偏着的臉上閃閃爍爍又亮晶晶地射出來,看人時,卻是定定的,以增加眼神的魅力。

     現在秧秧就是用了那樣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笛子,笛子因為那眼神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笛子搖晃着身體笑了,然後問:“那真的會頭暈嗎?”笛子一直是想問這個問題的。

     “什麼?” “接吻,小說裡說的會頭暈目眩,天旋地轉的。

    ” 秧秧用嘲笑的口氣笑了笑,說:“郁悶!那都是小說裡瞎寫的,怎麼會頭暈目眩?”秧秧一副十分成熟的樣子輕松地說,“倒是到處都是口水,濕漉漉的,不舒服。

    ” 笛子做了一個不理解的表情,看了看樓下,低聲地驚呼:“秧秧,他來了!” 秧秧并不轉身,隻轉了頭,偏着腦袋,用那種随時都透着一股冷漠的妖媚眼神,看着院門不遠處的路燈旁邊。

    劉蕭騎在單車上,一隻腳掂着地,身體前傾着停在那裡,仰頭看她們的閣樓窗戶。

     秧秧從窗台上跳到地闆上,隐到窗簾後面。

     笛子覺得自己比秧秧還要興奮,因為從她的角度來說,就是在看一場真實的愛情電影,想像的空間實在太大了。

     笛子躲在秧秧的身後,手摟着秧秧的腰,下巴擱在秧秧的肩膀上,用一種全新的眼光(他可是秧秧的男朋友呢)來看樓下那個清秀的男孩。

     “我們班好多女生都喜歡他。

    ”秧秧用手輕輕地攀着窗簾,帶點得意的口氣,呢喃地說。

     笛子是相信的,她微笑着,歪着頭看了秧秧一眼,看見她在燈光下面閃爍的眼神。

     章一牧的父親出來了,穿過院子,推開斑駁的紅門。

     這段時間他時常過來和金凡鵬喝酒聊天,還有别的一些老師這段時間也時常來。

     學校的院長換屆選舉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競争激烈得讓人汗顔,搞藝術的人争權奪利起來,一點不含糊。

     學校老師現在明顯地分成了三派,有一派是天塌下來也不管的,隻關起門來搞藝術。

    其餘兩派的争鬥已經到了勢不兩立的階段,“站隊”站得對不對,對自己将來的發展是很關鍵的,所謂革命勝利了,領袖當了将軍,下面的人多少都能撈到一點軍銜,最少也能分杯羹喝喝。

     凡鵬也是站了隊的,并且自己也在競争系主任的位置,凡鵬需要支持,支持他本人,也支持他所支持的院長競選人。

     而凡鵬決定和李麗分裂的一個原因,便是他不能再有話柄讓對方捏住了,事實上在上一次的會議上,因為這件事情,他就遭到了對手的猛烈攻擊。

     孰輕孰重,凡鵬掂量掂量,懷着萬般無奈的傷感,放棄了給他帶來全新活力的李麗。

     章一牧的父親本來是個萬事不關心的人,可凡鵬積極地争取他,因他也有他那個失意頹靡卻十分堅持的、被秧秧評價為“被藝術搞了的”那個圈子,那個圈子人為數不少。

     章一牧的父親走了過去,又停了下來。

     “秧秧,他回去了!”笛子緊張地拉秧秧的衣服說。

     秧秧沒有說話,隻看着下面的情況。

     章一牧的父親站在了劉蕭的身邊,詢問着什麼,他顯然覺得這個學生的舉動很可疑,現在,在他的眼裡,有許多情況看來都是可疑的。

     劉蕭說着什麼,不自在地把頭低一低,然後把單車轉了個個兒,騎走了,還沒忘記回頭看一看那扇已經滅了燈的窗戶。

     秧秧并沒有覺得什麼不愉快或失望,隻是臉上的光亮暗淡了一些而已。

     夜晚的節目仿佛已經結束,卻并不舍得睡。

     秧秧無聊地靠在窗邊,歪着頭,搖晃着身體,看面前把腳尖掂一掂的笛子。

    笛子的臉還有很強的嬰兒的感覺,十分的柔和,濃厚的睫毛讓眼睛顯得明亮幽深,臉上的細小茸毛在窗外清冷的路燈照射下,反射出冷冷的光芒。

    笛子的頭發放了下來,有些淩亂地散在臉的兩側,和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