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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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麼樣才會出現這種情況呢?就是他不但把盒子擠進了胸膛裡,還把自己的胸骨給擠碎了。

    手伸不過來,是因為胸骨隔着,這時雙手能環繞過來了,就說明胸骨再沒有隔在中間了。

     陳七星想明白了中間的情由,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是怎麼樣的一個狠人啊,要怎麼樣的決心,才能用自己的雙手把自己的胸骨擠碎?譚輕衣也是一呆。

     這時他要搶盒中賬冊,幾乎已完全不可能,不但盒子碎了,連碎盒帶賬冊還盡數擠進了宮九胸膛中,然後胸腔還整個擠碎了。

    想要這些賬冊,必須去宮九稀碎的胸腔骨血中翻找,而宮九整個人在着火。

    這火不知怎麼回事,燒得特别大,整個人像澆了油一樣,明顯也是官九弄了手腳。

     “好,很好。

    ”譚輕衣點點頭,他素不服人,這會兒倒也暗服了宮九的狠勁兒,頭一扭,眼光如電,射向陳七星,“你也給宮九陪葬吧!”陳七星本來有些發呆,聞言猛地一震,迎上譚輕衣目光,霍地狂笑:“我命由我不由天,你算什麼東西,敢定我生死?”他這氣勢突然爆發,便如山洪之洩,而且譚輕衣看得出來,他這不僅僅是口頭上的狂言,而是來自心底絕對的驕狂。

     譚輕衣再次一呆,一夜之間,先見識了宮九的狠,又見到了陳七星的狂,他這輩子,還隻有今夜遇到的事兒最為奇特呢,忍不住失笑:“有趣,有趣,今夜真是太有趣了。

    ” 他卻不知,陳七星的狂,不是出自本心,而是來自幻日血帝,昔年的幻日血帝兇橫天下,譚輕衣雖然了不起,但幻日血帝還真不放在眼裡。

    陳七星之所以突然狂态爆發,一是宮九狠厲的死法,給了陳七星觸動;二是從殺祝五福或者說從死刑夜以來,潛藏在心底的戾氣積存得太多,宮九的狠,把他的這種戾氣也盡數引了出來。

    所謂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宮九的狠引發了陳七星的戾,也在情理之中。

     陳七星心中狂氣大發,體内魄光沖天直上,竟隐隐照亮頭頂神宮,似乎有一照三魂之象,不過這會兒不是細細琢磨修煉的時候,狂雖狂,還沒瘋,知道自己與譚輕衣相比,還差着老大一截呢,一魂之内,兩魄未必就一定輸給三魄,四魄也未必一定赢不了五魄,但相差一魂,相差就是整整一個台階,想逆天,難。

    所以一言說罷,他卻是扭頭就跑,一面跑,一面哈哈狂笑。

     “上天人地,本尊今天也一定要斬了你。

    ”譚輕衣氣極反笑,飛身追了上去。

     陳七星霍地回身,倒退着飛掠,斜瞟着譚輕衣:“那我們就說好了,你若不追着來,你就是那江裡的王八變的。

    ”說着回轉身,複又狂笑,卻已經上了岸,也不看方向,徑直往前跑了去。

     這一下譚輕衣可真是氣炸了肺,一掠上岸,身法加快,直如一道青煙,疾追陳七星。

    但短時間内,卻很難追得上,甚至有越拉越遠的勢頭。

    雖然都是以魄帶形,但陳七星的沉泥陷甲比較怪,是整體包裹的,其實等于一個魄把身體托起來跑。

    魄一托,身體就更加輕靈,跑起來自然也就要快上兩分了。

    但譚輕衣并不着急,他魄力比陳七星要深厚得多,雖然短時間内追不上,但時間一長,陳七星魄力難以為繼,必然給他追上。

    自成名以來,還從來沒有人這麼侮辱過他呢,居然拿他跟江裡的王八比,太氣人了。

    先前隻是說一說,陳七星真若溜得快也就算了,他六魄聖尊,身份尊貴,沒必要死纏爛打,但受了這份污辱,他卻是真的下了死決心,一定要追上陳七星,将他碎屍萬段。

     大約跑了個把時辰後,兩人的距離已拉到裡餘左右,陳七星上了一個山坡,忽地停了下來。

    譚輕衣一喜,還以為陳七星跑不動了,心裡冷笑:“小子,我看你怎麼死。

    ”不想陳七星居然轉過身來,雙手叉腰,笑嘻嘻地看着他:“喂,老家夥,行不行啊?還跑得動不?要不趴在地下學着王八爬兩下,就不要追了吧。

    ” 不是跑不動,居然是停下來氣人,譚輕衣那個氣啊,牙齒咬得直響,這時若能逮住陳七星,真能生吃了他!便陡然加速,看看拉到五十丈内,譚輕衣凝足了魄力,再近十丈,春風剪便要以十二成力飛剪而出。

    陳七星卻忽地轉身,飛掠出去,一面跑,一面仍是狂笑。

     陳七星其實也知道,譚輕衣魄力比他深厚,真要一直跑下去,最後譚輕衣一定可以追上他,可他還藏着一着後手呢,頭頂三隻巨鷹一直跟着他,真要跑不動了,召下巨鷹,一飛沖天,譚輕衣再快,還趕得上鷹了?那他不是閹人,是鳥人了。

     天漸漸亮了,到底跑了多遠多久,陳七星也不知道,看看距離已拉到近兩裡,他又停下來,笑嘻嘻沖譚輕衣招手。

    看譚輕衣氣得臉如霜瓦,不知如何,他心裡就說不出的痛快。

    這種痛快,并不僅僅是戲弄了一個六魄聖尊,還有其他的東西,隻是他說不清楚,就隻是覺得,心胸越來越寬闊,似乎真個感受到了幻日血帝當年那種以天地為庭院、以江海為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