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德亞德·吉蔔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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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士。

    這裡有半打的吉蔔林所創的詞彙短語,你可以在小報社論中看到引用,或者在酒吧間聽到那些根本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的人們口中在說。

    你将會看到,它們都有一定的共同特點[9]: 東方是東方,西方是西方。

     白種人的負擔。

     隻知道英國的人,又知道英國什麼? 女性比男性更緻命。

     在蘇伊士運河以東什麼地方。

     償付丹麥金[10]。

     還有其他一些,包括一些已經失去時效多年而仍在使用的詞彙短語。

    例如&ldquo用你的嘴巴殺死克留格爾[11]&rdquo這句話到最近還在使用。

    也很可能是吉蔔林第一個用&ldquo匈奴人&rdquo稱呼德國人而造成大家群起效尤;無論如何,他在一九一四年炮響之後就馬上開始使用。

    但是我在上面開列的詞彙短語的共同點是,它們都是你以半開玩笑的方式說的,但是你遲早會使用。

    例如,對吉蔔林的輕視莫過于《新政治家》,但是在慕尼黑時期《新政治家》就多次引用那句關于&ldquo償付丹麥金&rdquo的話。

    事實是,吉蔔林除了他的點心店智慧和用幾句廉價的話概括豐富的特色的才能(如&ldquo棕榈和松樹&rdquo,&ldquo蘇伊士運河以東&rdquo,&ldquo去曼德萊之路&rdquo),一般都是在說些引起眼前興趣的事情。

    從這個觀點出發,有思想和教養的人一般都發現是站在他的籬笆的對面,這一點并不重要。

    &ldquo白種人的負擔&rdquo立即引起了一個現實的問題,即使你覺得這句話應該改為&ldquo黑種人的負擔&rdquo。

    你可能從骨子裡不同意《島國居民》中所含的政治态度,但是你不能說,這是一種輕浮的态度。

    吉蔔林所表達的思想既庸俗而又持久。

    這就引起了他作為詩人,或者韻文作者的特殊地位問題。

     艾略特先生把吉蔔林的格律作品稱作&ldquo韻文&rdquo,而不叫&ldquo詩&rdquo,不過又補充說這是&ldquo偉大的韻文&rdquo,并且進一步限定說,一個作家如果有些作品&ldquo我們不能斷定它是韻文還是詩&rdquo,他隻能被稱作是個&ldquo偉大的韻文作者&rdquo。

    顯然,吉蔔林是個偶爾寫幾首詩的韻文作家,在這種情況下,很可惜艾略特先生沒有指明可以稱為詩的是哪幾篇。

    問題是,凡是需要對吉蔔林的作品作美學判斷的時候,艾略特先生總是太過于采取辯解的态度,而不能明白地說。

    他所沒有說的話,而且是我認為在任何讨論吉蔔林的場合應該一開始就說的話,就是吉蔔林寫的大部分韻文實在太庸俗了,它們給你的感覺就像你在觀看歌舞廳中一個三流演員朗誦《伍方福的辮子》一樣的感覺,那時有一道紫色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然而,仍有很多地方,能夠給了解什麼是詩的人帶來快感。

    在他最差勁的時候,也就是他最富有生氣的時候,吉蔔林在他的詩作《貢格遵》或《丹尼·丹佛》中,幾乎給你帶來了感到慚愧的快感,就像有些人到了中年仍偷偷愛吃廉價糖果一樣。

    但是即使在他的最佳章節中,你也有一種感覺,感到自己受到什麼虛假僞劣的東西的誘惑,而且毫無疑問是受到了誘惑,除非你是個勢利鬼或者說謊者,你不可能說,凡是喜歡讀詩的人不會從這樣的詩句中得到什麼快感: 因為風在棕榈樹中吹拂, 寺廟的鐘聲在告訴你, &ldquo回來吧,你這個英國兵 回到曼德萊吧!&rdquo 然而,這都不是&ldquo菲利克斯·倫德爾&rdquo或&ldquo冰柱挂在牆頭上&rdquo那種意義上的詩。

    也許,你如果把吉蔔林簡單地稱為一個好的蹩腳詩人,就會比在&ldquo韻文&rdquo和&ldquo詩&rdquo這些詞語中間玩把戲更能滿意地給他定位。

    他是個詩人,就像哈裡埃特·皮徹爾·斯陀[12]是個小說家一樣。

    這種作品的存在本身就能告訴我們所生活的時代的一些情況,一代又一代的人認為它們太庸俗,然而還是繼續有人閱讀。

     英國有大量的好的蹩腳詩,我認為它們全都是在一七九〇年以後出現的。

    這種蹩腳詩有&mdash&mdash我有意選擇多種類型&mdash&mdash《歎息橋》、《小夥子,當全世界都還年輕的時候》、《輕步兵的沖鋒》、布萊特·哈特[13]的《軍營中的狄更斯》、《約翰·摩爾爵士的葬禮》、《真妮吻我》、《拉佛爾斯頓的凱斯》、《卡薩比安卡》等等。

    這些詩都流露柔情蜜意,也許不一定就是這幾首,但是這一類詩卻能夠為那些有能力看出它們毛病在哪裡的人提供真正的享受。

    如果要編一本好的蹩腳詩選集,你可以收集到不少材料,隻不過這種詩一般都婦孺皆知,不值得再印。

    在我們這樣的時代,沒有必要硬說&ldquo好&rdquo詩能夠真的受人歡迎。

    這是,而且必然是,極少數的人所欣賞的,是各種藝術中最不被容忍的。

    也許這話需要一定的限定。

    真正的詩有時把自己僞裝為某種别的東西才可以為人民群衆所接受。

    你可以在英國今天仍舊有的民間詩歌中,如兒歌童謠和幫助記憶的押韻詩中,看到這種例子。

    還有當兵的編的歌詞,包括那些配合軍号的歌詞。

    但是總的來說,我們的文明是那樣的一種文明,你一提到&ldquo詩&rdquo就會引起譏笑,或者,至少是大多數人聽到&ldquo上帝&rdquo一詞時會感到的那種厭惡感。

    如果你能拉手風琴,你可以到最近的一家酒吧間去,五分鐘内就會博得聽衆的歡迎。

    但是要是你建議向這同一批聽衆朗讀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他們的态度會是怎麼樣呢?不過,好的蹩腳詩如果事先制造了适當的氣氛是能夠打動最意想不到的聽衆的,幾個月以前,丘吉爾在他的一篇廣播講話中引用了克拉夫[14]的詩《努力》造成了顯著的效果。

    我同一些肯定不能說是詩歌愛好者的人們一起聽這次講話,我相信講話中插進這首詩打動了他們,并沒有引起他們不好意思。

    但是如果引用的是一首比這首詩好的詩,就是丘吉爾也不可能成功。

     就韻文作者受歡迎而言,吉蔔林一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