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二十 載記第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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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帝以梁州刺史羅尚為平西将軍、領護西夷校尉、益州刺史,督牙門将王敦、上庸都尉義歆、蜀郡太守徐儉、廣漢太守辛冉等凡七千餘人入蜀。

    特等聞尚來,甚懼,使其弟骧于道奉迎,并貢寶物。

    尚甚悅,以骧為騎督。

    特及弟流複以牛酒勞尚于綿竹。

    王敦、辛冉并說尚曰:"特等流人,專為盜賊,急宜枭除,可因會斬之。

    "尚不納。

    冉先與特有舊,因謂特曰:"故人相逢,不吉當兇矣。

    "特深自猜懼。

     尋有符下秦、雍州,凡流人入漢川者,皆下所在召還。

    特兄輔素留鄉裡,托言迎家,既至蜀,謂特曰:"中國方亂,不足複還,"特以為然,乃有雄據巴、蜀之意。

    朝廷以讨趙廞功,拜特宣威将軍,封長樂鄉侯,流為奮威将軍、武陽侯。

    玺書下益州,條列六郡流人與特協同讨廞者,将加封賞。

    會辛冉以非次見征,不顧應召,又欲以滅廞為己功,乃寝朝命,不以實上。

    衆鹹怨之。

    羅尚遣從事催遣流人,限七月上道,辛冉性貪暴,欲殺流人首領,取其資貨,乃移檄發遣。

    又令梓潼太守張演于諸要施關,搜索寶貨。

    特等固請,求至秋收。

    流人布在梁、益,為人傭力,及聞州郡逼遣,人人愁怨,不知所為。

    又知特兄弟頻請求停,皆感而恃之。

    且水雨将降,年谷未登,流人無以為行資,遂相與詣特。

    特乃結大營于綿竹,以處流人,移冉求自寬。

    冉大怒,遣人分榜通逵,購募特兄弟,許以重賞。

    特見,大懼,悉取以歸,與骧改其購雲:"能送六郡之豪李、任、閻、趙、楊、上官及氐、叟侯王一首,賞百匹。

    "流人既不樂移,鹹往歸特,騁馬屬鞬,同聲雲集,旬月間衆過二萬。

    流亦聚衆數千。

    物乃分為二營,特居北營,流居東營。

     特遣閻式詣羅尚,求申期。

    式既至,見冉營栅沖要,謀掩流人,歎曰:"無寇而城,仇必保焉。

    今而速之,亂将作矣!"又知冉及李苾意不可回,乃辭尚還綿竹。

    尚謂式曰:"子且以吾意告諸流人,今聽寬矣。

    "式曰:"明公惑于奸說,恐無寬理。

    弱而不可輕者百姓也,今促之不以理,衆怒難犯,恐為禍不淺。

    "尚曰:"然。

    吾不欺子,子其行矣。

    "式至綿竹,言于特曰:"尚雖雲爾,然未可必信也。

    何者?尚威刑不立,冉等各擁強兵,一旦為變,亦非尚所能制,深宜為備。

    "特納之。

    冉、苾相與謀曰:"羅侯貪而無斷,日複一日,流人得展奸計。

    李特兄弟并有雄才,吾屬将為豎子虜矣。

    宜為決計,不足複問之。

    乃遣廣漢都尉曾元、牙門張顯、劉并等潛率步騎三萬襲特營。

    羅尚聞之,亦遣督護田佐助元。

    特素知之,乃繕甲厲兵,戒嚴以待之。

    元等至,特安卧不動,待其衆半入,發伏擊之,殺傷者甚衆,害田佐、曾元、張顯,傳首以示尚、冉。

    尚謂将佐曰:"此虜成去矣,而廣漢不用吾言,以張賊勢,今将若之何!" 于是六郡流人推特為主。

    特命六郡人部曲督李含、上邽令任臧、始昌令閻式、谏議大夫李攀、陳倉令李武、陰平令李遠、将兵都尉楊褒等上書,請依梁統奉窦融故事,推特行鎮北大将軍,承制封拜,其弟流行鎮東将軍,以相鎮統。

    于是進兵攻冉于廣漢。

    冉衆出戰,特每破之。

    尚遣李苾及費遠率衆救冉,憚特不敢進。

    冉智力既窘,出奔江陽。

    特入據廣漢,以李超為太守,進兵攻尚于成都。

    閻式遺尚書,責其信用讒構,欲讨流人,又陳特兄弟立功王室,以甯益土。

    尚覽書,知特等将有大志,嬰城固守,求救于梁、甯二州。

    于是特自稱使持節、大都督、鎮北大将軍,承制封拜一依窦融在河西故事。

    兄輔為骠騎将軍,弟骧為骁騎将軍,長子始為武威将軍,次子蕩為鎮軍将軍,少子雄為前将軍,李含為西夷校尉,含子國離、任回、李恭、上官晶、李攀、費佗等為将帥,任臧、上官惇、楊褒、楊珪、王達、麹歆等為爪牙,李遠、李博、夕斌、嚴柽、上官琦、李濤、王懷等為僚屬,閻式為謀主,何世、趙肅為腹心。

    時羅尚貪殘,為百姓患,而特與蜀人約法三章,施舍振貸,禮賢拔滞,軍政肅然。

    百姓為之謠曰:"李特尚可,羅尚殺我。

    "尚頻為特所敗,乃阻長圍,緣水作營,自都安至犍為七百裡,與特相距。

     河間王颙遣督護衙博、廣漢太守張征讨特,南夷校尉李毅又遣兵五千助尚,尚遣督護張龜軍繁城,三道攻特。

    特命蕩、雄襲博。

    特躬擊張龜,龜衆大敗。

    蕩又與博接戰連日,博亦敗績,死者太半。

    蕩追博至漢德,博走葭萌。

    蕩進寇巴西,巴西郡丞毛植、五官襄珍以郡降蕩。

    蕩撫恤初附,百姓安之。

    蕩進攻葭萌,博又遠遁,其衆盡降于蕩。

     太安元年,特自稱益州牧、都督梁、益二州諸軍事、大将軍、大都督,改年建初,赦其境内。

    于是進攻張征。

    征依高據險,與特相持連日。

    時特與蕩分為二營,征候特營空虛,遣步兵循山攻之,特逆戰不利,山險窘逼,衆不知所為。

    羅準、任道皆勸引退,特量蕩必來,故不許。

    征衆至稍多,山道至狹,唯可一二人行,蕩軍不得前,謂其司馬王辛曰:"父在深寇之中,是我死日也。

    "乃衣重铠,持長矛,大呼直前,推鋒必死,殺十餘人。

    征衆來相救,蕩軍皆殊死戰,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