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部 神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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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人也聞之膽喪。

     勁力随着撞撼透發,轟得夢兒退飛開去。

     柳天祥口中不停發出陣陣笑聲,像是恥笑,恥笑夢兒的無知、無能、無聊對抗。

     笑?有啥好笑? 柳天祥每一回失笑,是因為眼前敵人快被他折磨得死去。

     夢兒還以為一手往其雙目插去,使他眼目失明未能視物,早着先機,便可一舉殲殺。

     但夢兒萬萬沒有想到,眼前的敵人竟身懷奇異功能。

     一身猶似牛皮所制,柔韌軟綿,能把所有攻來的殺力全都禦去,倒也怪異得教人莫名其妙。

     随着柳天祥雙目“複元”,“賭坊”之内立時翻起大風,震得四周塵埃大作,陰風陣陣。

     跌在地上的三顆鐵骰,随着勁力再彈射而起,柳天祥大叫道:“我要,七點呀!” 說罷,配合鐵骰彈起之勢,一口張開,将鐵骰合于口中。

    他,究竟打算如何奪得七點? 蓦然間,柳天祥腹部忽地鼓脹,猛然從口中吐出一骰,直朝夢兒射去。

     一顆鐵骰,夢兒當然能夠應付得了。

     仰天朝上,夢兒正準備以長發撥截阻擋。

     可惜這個如意算盤,卻沒法打響。

     猝然,柳天祥竟從背後取出一把足有三尺長的神兵鉸剪來,一個箭步,瘋狂剪向夢兒。

     沖前、提氣,“彭”的一聲,另一顆鐵骰又從口中吐出,但其目标卻不是夢兒,而是第一顆鐵骰。

     驟見夢兒有所戒備,柳天祥以後上骰子增加第一顆骰的速度,令夢見猝不及防,再也難以準确運用發力截擋。

     防不勝防,夢兒無奈把所有勁力照單全收,額上赫然印上五點記号。

     還差兩點,柳天梓便能得勝! 無論如何,夢兒必須阻止柳天祥口中的骰子再印在自己額上,還有那撞擊第一粒骰子,接着被柳天祥一手接回的餘下那粒骰子。

     夢兒雙手受制于大鉸剪,他有啥辦法能阻止攻勢啊? 二人近在咫尺,柳天祥猛然吐出第三骰。

     額上印記,就如禽畜一樣,被主人烙以記号,是絕對的奇恥大辱,這事竟發生在自尊心極重的夢兒身上。

     “哈……!” 場中衆門主鄱在笑,笑得瘋狂,笑得教夢兒極之難堪。

     很好,難堪的夢兒會因此而激發殺力提升的!—— 第十一章 瘋狂殺力強 戰争本來是一件殘酷的事。

     為了保命,人往往露出野獸狂性,為了勝利,會毫不猶豫奪去他人生命。

     戰争就是你死我亡,以強淩弱、以衆敵寡、以大欺小,沒有公平可言,隻有一個目的— —戰勝。

     勝利除了能保住性命,還能得到地位、權力、名利。

     因此人自出娘胎,體内便存在着一種征服别人的欲望。

    不要以為人不犯己,己必不犯人。

     那隻是一些弱者的處世之道,生于那個弱肉強食的世代裡,強者才能主宰一切。

     你是弱者,就好應該任由我的無情吞噬。

     于是戰争便成為好合理的借口,恩仇、愛恨都由戰争決鬥去解決,其實一切隻不過是發洩心中的罪性。

     要天下太平,滅絕戰争殺戮,絕不容易。

     因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乃是非地,亦都是殺戮之地。

    人有妒忌、貪婪、癡想、歪念,一切一切,也就好容易教人陷入罪惡深淵,以不法手段來巧取豪奪,滿足自己。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誰能真的兩袖清風,一派潇灑? 今天,在“天法國”的“天風校場”,亦有着身不由己的兩人在争鬥,他們不認識對方,隻知道眼前人非殺不可。

     為何會如此?因為他們背負着家國重任,成敗得失關系着國家威望,還要替已死去的同胞報仇。

     賤人,斬你千刀萬刀亦難洩我心頭之恨。

     一個手持圓形盾牌,舉止輕盈靈活,盾牌上鑄有太極圖案,還有“天法”二字,左手握着明晃晃的大刀,看得人膽顫心驚。

    隻見他一臉精悍神态,給人一種百分百自信感覺。

     不用多說,他正是伍窮刻意訓練的“惡煞戰兵”,在軍中位居鋒将,最愛搶先撲入敵陣。

     另一個手持長方形盾牌,盾身大得能把用者半身避擋,本應是難以舞動的盾牌,但在那人手上卻又揮灑自如,将長方形盾牌的功用發揮得淋漓盡緻,再加上手中刀柄特長的大刀,頓時殺力無窮。

     兩人在偌大的“天風校場”上來回交戰已有數百回合,不要命的厮殺已令他們氣喘咻咻,額上豆大的汗珠不住淌下。

     但他們依舊不停在殺,一刀一刀向敵人劈斬過去,除非其中一方倒下,否則他們的決鬥将會無止境的繼續下去。

     可怖狠辣的殺戰隻得兩位座上客,無聲無息站于依山而築的一幢石砌高樓内,憑欄眺望細意觀看。

     兩人比鬥,乍看全無半點高手風範,隻是不住的簡單互砍,究竟他們有啥吸引高樓内的貴人留神注視呢? 從二人的攻殺招式可以看得出,他們雖沒有高手風範,但卻殺意淩厲非凡,目光如血,兇巴巴的殺性癡狂。

     風範是後天培養,殺意卻是從心而起。

     “惡煞戰兵”劈出十刀,全都被敵人那占盡優勢的長方形盾牌盡數擋下,“惡煞戰兵” 怒不可遏,當下一腳蹴出往敵人胸口轟去。

     敵人不再抵擋,便吃“惡煞戰兵”盛怒下蹴出的一腳,胸口被轟得癟了下去,痛楚感覺蔓延全身。

     自己最痛時,也就是敵人攻勢盡頭,難以回防的一刻,敵人明白道理,在中腳的同時猛然旋身向“惡煞戰兵”奮力砍出一刀。

     把痛楚融入殺力,殺意再次提升,力量随着“惡煞戰兵”的攻擊而增加,兩手緊握特長刀柄,将那股蘊藏的可怕力量無情地狂揮而出。

     攻擊的同時,防守最是薄弱,“惡煞戰兵”未有料到,對方會在猝然間襲擊,始料不及下忙把盾牌迎上。

     一陣轟然巨響過後,天地霎時萬籁俱寂,“惡煞戰兵”瞠目結舌的看看手中那化成片片粉碎的盾牌,不能置信的呆在當場。

     戰果已經出現,也代表死神已降臨“惡煞戰兵”身上,可是敵人未有進一步的攻殺,往後退開三步,再沒有任何舉動。

     臉上充滿着笑容,笑并不是因為勝利,而是來自恥辱,對失敗者的恥辱。

    主人沒有下令把對方殺掉,隻是要對方感到恥辱帶來的痛苦。

     “惡煞戰兵”經已戰敗,并受到敵人的無情恥笑,但他沒有作出任何反應,隻是靜靜的站着,沒有大王的命令,即使被千刀萬剮,他都決不會反抗。

     突然,一陣有若雷鳴似的笑聲自高樓内發出,顯出高樓内的兩人皆功力非凡,驚世駭俗。

     當中一人腳旁放置着一雙用鐵鍊鎖住的刀劍,那人身穿金黃色的長袍,袍上繡有金龍吐珠,尊貴氣派無與倫比,他正是“五國”的大統領,“馬亞”的大王子呼延龍二。

     與他并肩而立的人,手中“敗刀”殺氣森寒,臉上刀疤更顯他枭雄本色,對,他就是“天法國”的大王伍窮。

     伍窮探知“天鷹城”的實力深淺後,沒有再派兵進攻,回到宮中隻是命人請來“五國” 的大統領呼延龍二,到皇宮一聚。

    那呼延龍二也毫不示弱,隻帶十個近衛鋒将,便昂然進城入宮。

     難道伍窮想借助“五國”之力,剿滅“天鷹城”? 各人都是那樣想,但伍窮的答案卻教他們出乎意料之外,呼延龍二到來,伍窮竟把他帶到“天風校場”,更安排一場“五國”士兵和“天法國”戰兵比鬥的節目。

     呼延龍二也想看看“天法國”戰兵殺力究竟到了何等程度,于是便派出鋒将中最強的一名上前迎戰。

     兩人奉主人命令決殺,為國家、為曾被對方殺死的同胞,殺性狂蠻、如瘋似癫的,誓殺眼前賤人。

     料不到“天法國”會落敗,亦想不到“天法國”落敗後伍窮居然會笑,這算是甚麼意思? 笑甚麼?好笑嗎?你笑得十分難看,是我戰勝你戰敗,笑的好應該是我,你沒有資格笑。

     伍窮的心思愈來愈是缜密,比從前更難以捉摸,呼延龍二不明白伍窮為何笑,他隻能以笑來掩飾自己的滿肚疑惑。

     沒有問,呼延龍二隻說了一句好合理的說話:“‘天法國’的兵器不如我國,我們勝出乃是理所當然。

    ” 合情合理的說話,戰場上,兵器是殺人和自保的必需品,它的強弱關系着戰士性命,兵器強當然占優,故此每一國都極是注重兵器鑄造,以便在戰場上輕易壓倒敵人。

     呼延龍二說話語氣響亮,隻因道理握在手中,便振振有詞,目的不過是要挫折伍窮的狂焰氣勢。

     惟是伍窮沒有因呼延龍二的說話而收斂笑聲,相反笑得更狂更傲,令呼延龍二甚是疑惑,這家夥瘋了麼?為啥故弄玄虛,原來傳說中的枭雄伍窮,好生胡混! 伍窮像聽見世上最好笑的謬論,笑聲良久方止,第一句說話已教心高氣傲的呼延龍二聽了心中生氣:“你以為兵器勝過了我國便必然戰勝,哈!笑話,天大的笑話!告訴你,你的戰兵已死。

    ” 甚麼?站在“惡煞戰兵”三步之遙的“五國”士兵居然死了,他何時被殺?如何被殺? 為何連呼延龍二也看不出他被殺? 凝目細看,那位“五國”鋒将依然不動如山,站于“天風校場”上,雙目有神,表情傲慢得很,非但沒有死去,更且發出一陣陣恥笑聲,顯然在心中正笑罵這笨伍窮。

     伍窮為啥會說他已經死了? 呼延龍二不屑地道:“聽聞伍窮愛說廢話,本統領還以為是坊間流言,不可盡信,想不到原來在龍座上的皇帝,竟真的會如此語無倫次,哈……,對了,對了,‘天法國’也就好應該由咱們‘五國’吞并、主宰啊!”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呼延龍二身為“五國”大統領率兵攻打“天法國”,他當然要好清楚對手實力,如今一見,真是聞名不如見面。

     對于别人的冷嘲熱諷,伍窮早已見怪不怪,呼延龍二的說話根本聽不進伍窮耳内,嘴角帶着一絲微笑,眼神堅定地向自己的“惡煞戰兵”道:“看來你不太明白我說話的意思,以你如此幼稚無知卻為‘五國’領兵,看來最終必然一敗塗地,客死異鄉!” 如此侮辱,呼延龍二不禁怒火中燒,伍窮既然說他背後有一番大道理,他也樂意聽聽,再來個徹底恥笑,呼延龍二淡淡道:“閣下既然有過人見解,本座願聞其詳。

    ” 伍窮當仁不讓,幹笑了一聲,道:“你要請教我麼,我便給你一條人生大道理,驕兵必敗,我想你熟讀兵書已經早有所聞,不用我再多作解釋,看你手下勝出之後,竟然嚣張跋扈,自以為是,殺劫已來還懵然不知,你說可不可笑。

    ” 那一番道理,呼延龍二又怎會接納,要是自己接納,才智豈不是在伍窮之下,呼延龍二不甘示弱道:“如你所說,戰勝者應該是閣下的‘惡煞戰兵’,但事實放在眼前,又教人如何信服,看來伍窮隻是用一大堆至理來為自己建設國家,滅國也是必然的事。

    ” 言畢,伍窮又是一陣狂笑,接着嚷道:“‘惡煞戰兵’你的對手是否已經死了?”簡單的一句問話,卻換來好不簡單答案。

     “惡煞戰兵”道:“對,死了!大王。

    ”把手中大刀棄于地上,雙目發出深山大澤裡野獸般的寒芒,一步一步直迫“五國”士兵,有若饑餓下發狂的兇獸,要把獵物連骨吞入肚裡。

     “五國”士兵被盯得全身冷汗涔涔而下,如墜冰窖之中,大聲呼喝,把心底的無形恐懼驅出體外。

    兩手緊握特長刀柄的大刀,如狂沖前,一刀往形如兇獸的“惡煞戰兵”劈斬。

     簡單的揮殺,“惡煞戰兵”竟不退不避,任由大刀插入軀體,痛楚令他狂叫,恍似夜枭哀号,厲鬼長嗥。

     痛楚可以令人清醒,方可令人瘋狂,看來“惡煞戰兵”屬于後者,一刀入身,便轟出十多拳,每拳均以對方頭顱為目标。

     那是代價,殺我便要付出沉重代價。

     瘋狂的攻擊,令“五國”士兵拼命掙紮,手中大刀胡亂向敵人狂刺,可是刺得愈多,身上及頭顱所中的拳頭亦暴增。

     理論上,一個赤手空拳的人跟一個拿刀的人比拚,輸的好應該是赤手空拳者,可是伍窮刻意訓練出來的“惡煞戰兵”絕對有異于一切常規。

     伍窮要瘋,要全國人民瘋狂,而最瘋狂者便納入為“惡煞戰兵”内再加以苦練,為“天法國”帶來最大的“本錢”。

     瘋狂,把潛藏在人體内的獸性表露無遺,原來“惡煞戰兵”被大刀多番刺傷,應早已失血過多暈倒地上,但實際結果卻不是那樣。

     身體不住被重擊,變得十分疲乏無力,手中刀一再亂刺也停不下敵人拳頭狂攻,難以接受下,心中驚怯驟臨,膽破心寒,登時殺力崩潰,“五國”士兵被狂拳轟碎頭顱,弄得腦漿四濫,活生生被打死,死狀可怖! 臉上五官經已不複見,身軀更是慘不忍睹,肉和骨亦不能清楚相分,就像一團爛泥牛糞,可見伍窮所訓練出來的瘋狂意志如何恐怖。

     “惡煞戰兵”撕下已變成一團血肉的“五國”士兵衣衫,為自己包裹傷口,傷痕多得一時難以全都包紮,隻好把數處嚴重的傷口處理,其餘的暫不再理會,靜靜站在一旁。

     “五國”士兵先勝一場,再加上有大刀在手,怎想過自己會被一個赤手空拳的狂人打死。

     情況俨如一個在平地上不斷奔跑的人,他看見前面是陸地,也就信心十足的繼續前行,怎料忽地腳下踩空,身體失去重心掉了下去,堕落無底深谷,那種急襲心頭的恐怖感覺,一瞬間充斥腦海,驚惶失措也就成了緻死原因。

     伍窮向身受重傷,但依然挺立身子站于一旁的“惡煞戰兵”點了點頭,戰兵方才領命離去,十二分遵從皇命。

     這一仗伍窮反敗為勝,呼延龍二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這“天法國”的枭雄,果然有值得佩服的地方。

     首先伍窮竟然不計前嫌,“五國”多年來不停對“天法國”滋擾,甚至發兵讨伐,戰禍不斷,手下大将李厲琤還險死在皇上皇為“五國”所布下的殺陣當中。

     伍窮隻字不提,還恭請他到皇宮一聚,可見伍窮胸襟廣闊,氣量汪涵,伍窮就是伍窮,确教人刮目相看。

     命令“惡煞戰兵”在呼延龍二面前盡情演繹他的狂态,把自己的後着任意讓敵人知悉,全不懼敵人對他有所防範,信心大得比整個“天法國”加起來還要大,伍窮所幹這一切,在在顯露其大枭雄的風範。

     其實,伍窮讓呼延龍二觀看他的“惡煞戰兵”,是要令對方感到他所訓練的士兵如何瘋狂,恐懼會令人退縮,懼怕之下便不敢再派兵攻打“天法國”,不戰而屈人之兵,那全都是神相風不惑向伍窮獻上之計策,一切盡在他計算之内。

     看罷戰兵之拚鬥,兩位絕世高手暫且放下激烈殺意,一同享受佳肴美酒,就似是相逢恨晚的好兄弟一樣。

     美貌宮女侍奉在旁,呼延龍二笑道:“看來在戰場上我的戰兵未必能勝得了‘天法國’的瘋狂殺力。

    ” 伍窮哈哈大笑起來,仰首喝下一大杯酒,笑道:“不是未必,而是一定,‘五國’必定一敗塗地!” 說完,一口氣就把壇裡的酒都喝光。

     呼延龍二微微一笑,似是想到極有趣的事情,道:“戰争除了運用戰兵能取勝外,還有另一個方法。

    ” 伍窮仿佛明白對方心意,雙目閃出精光,笑道:“天下間最愚蠢的人都以為,對付‘天法國’便是擒賊先殺王,先來把我殺掉!” 呼延龍二道:“本座的一刀一劍,從來要殺誰也一定成功,這個你應該先了解。

    ” 伍窮道:“我更了解的,是呼延龍二從前所殺者,都隻是庸才,你的刀劍能殺豬殺狗,卻不一定能殺人,當然,要用來殺朕,結果就隻是自殺,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的是你們兩個賤人!” 好鬥膽的說話,竟有人擅自闖進來喝罵,這個人,更且是個女人,弱質纖纖的女流之輩竟不畏死嗎? 她,真的從不畏死,她名叫——十兩!—— 第十二章 無敵愛玉郎 國與國之間的争鬥,高手跟高手間的決殺,鄱在乎着生命的問題。

     誰個在戰役中敗下陣來,都要付出寶貴性命。

     就像一場賭局,把你的性命押上,你可能有十足的把握,但未必一定有百分百的勝算。

     即使勝券已緊握你手,意外之事往往也難以估計。

     因此要面對每一場關乎着自己性命的戰争時,必須先要對自己有一定程度的信心,否則便不戰而敗。

     但人總是自私,不用出生入死當然樂意接受,于是運用超凡智慧令一大群人為他而戰,自己則以逸代勞,毋須流汗流血。

     利用别人,為自己達成更遠大的目标。

    成功便要犧牲,他們可能會為死了的人風光大葬,可惜人死了就甚麼都感受不到。

     呼延龍二要以個人實力把伍窮斬殺,再奪得“天法國”,故此他放棄了一貫的沙場征戰方法。

     問題是伍窮已非昔日的黃毛小子,每一個殺他的人都必須付上沉重代價,呼延龍二勝算又有多少?從來要殺伍窮的人都失敗,刀鋒冷也好、皇玉郎也好、小白也好,誰也不能斬殺每一天都在作自我提升的伍窮。

     不要問自己可否殺得死眼前大敵,隻可以告訴自己一定能把敵人碎屍萬段,這是呼延龍二殺人的宗旨,亦是他一生人的原則。

     本來想利用兩個士兵的拚殺來打擊伍窮,始料不及,伍窮竟已把士兵訓練成瘋狂殺神,事由呼延龍二意料之外。

     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伍窮竟讓呼延龍二看清楚自己的底蘊,他的自信比精鋼還要堅固,那是意料之外意外。

     事情發展至此,呼延龍二不得不以武功挫敗伍窮,再予以擊殺,否則他會在伍窮的無形陰影下,以至不戰而敗。

     又是一場精彩的決戰,兩人正在凝神待戰,冷不防,卻出現了一個不應該此時出現的人,她是——十兩。

     十兩的出現,令場上的兩位高手,表情都有所變化,呼延龍二本來殺氣騰騰,因為“天法國”的皇後出現而淺現笑容,一種渴望已久的笑容。

     自從當日夜叉帶走十兩,他就渴望兩人能有再會之期,料不到卻在此情此景下碰上,盡管如此,再見十兩仍教呼延龍二喜悅不禁。

     伍窮見到十兩臉上也露出笑容,但笑容很快就斂去,因為十兩臉上挂着伍窮好讨厭的— —鄙視又滿足笑态。

    每一次伍窮看見十兩有着這種笑容,他便知悉十兩必不懷好意,要破壞他的國事。

     笑得如沐春風,十兩走到呼延龍二身前,鑯手輕撫這位“馬亞”大王子柔情萬種的臉,摸得對方全身發軟,接下來便是一陣冷意。

     冷意來自酒,本來在桌上未喝的酒,已經潑到呼延龍二臉上,潑酒的人便是眼前人十兩,她杏目圓瞪,一臉惡形惡相。

     驚震呆愕的呼延龍二,沒有避過潑來的酒,不是避不過,而是沒料到十兩會如此橫蠻對待他。

     十兩怒道:“你們喜歡打打殺殺,早應該站出來一決雌雄,為何要躲在萬人之後當一對縮頭烏龜,要死你們自己去死好了,為何推百姓、部下去死?你們算甚麼英雄、枭雄,根本就是貪生怕死的混蛋而已!” 一輪痛罵,教呼延龍二不知如何是好,若是尋常百姓,早已拉出去來個淩遲或腰斬處死,但痛罵他的卻是“天法國”的皇後,自己鐘情的十兩,那一口氣隻好強忍吞下。

     十兩讨厭戰争,更讨厭百姓的無辜犧牲,留在“天法國”是為了要安慰一群受苦百姓。

     一将功成萬骨枯,除了萬骨棄于戰場上,十兩更看到士兵的親人如何痛心疾首,悲哀落淚。

     萬骨枯,隻是形容死者已矣,至于死訊帶給其親人的傷害,又怎會是隻字片語所能形容。

     為君為王者,不理百姓痛楚,任意妄為,在十兩安慰那些已死去的戰兵家屬日子裡,深深感受,今日乍見兩大王者任意讓部下戰兵為自己賣命,當下怒火中燒,也就更加認定“暴君”的概念,恨不得兩人都快點到陰曹地府去,免再遺禍人間。

     隻是當頭棒喝不一定人人都願意接受,伍窮就不吃這一套,十兩惹得伍窮怒目瞪視,閃電般的步法移至十兩身旁,一手便緊扣着她的咽喉。

     伍窮真的瘋了,那是他最愛的十兩啊,亦毫不考慮痛下殺手,權力欲望已使他迷失方向。

     伍窮握着十兩柔軟的咽喉,喝道:“你最好給我收口,離開這裡,不要逼我幹出一些教我痛心的事情。

    ” 能夠不殺十兩,伍窮亦願意放過她,隻希望用一些威迫恐吓,能把十兩暫時趕離。

     本來已消失的笑容,又再在十兩臉上湧現,是甚麼事情讓十兩充滿自信,伍窮還未想得通透,答案就來了。

     凜冽陰風逼近,伍窮卻看到身前深深淺淺、虛虛幻幻的竟有數十條人影射來,分别重掌轟向自己。

     敵人殺力轟得四周罡風大作,狂飙亂舞,首當其沖的伍窮,被陰風吹得徹骨生痛,忙撤去緊扼十兩咽喉的手,往敵人虛實難辨的重掌回擊。

     殘影漸漸消失,十多掌變回鬼神辟易的一掌,攻得伍窮防不勝防,迳自亂了心神。

     兩掌相擊,爆出如雷鳴聲響,伍窮竟被突如其來的殺力迫退三步之外,來者就像亘古不變的巨石,挺立站在十兩身旁。

     三步過後,伍窮方把攻來的勁力盡卸地上,定住身形,十兩身旁的偷襲者蓦地不見了。

     一聲尖嘯,偷襲者如大鵬展翅從半空中飛撲伍窮,手中一枝晶瑩通透的玉蕭如長劍戟刺殺向敵人鼻梁。

     身法挪移,伍窮正想施展出詭異飄忽、無定無影的遊移身法避開敵人攻殺。

     誰知玉箫竟射出兩道氣勁分攻向伍窮雙目,雙腳連環蹴出,踢向伍窮胸膛。

     “敗刀”把快腿擋下,一掌推出擊散攻來的氣勁,伍窮仰身往後,避過攻來的玉箫。

     玉箫夾着一股勁風疾沖向敵人,伍窮退避不及,鼻梁被擊至重傷,鮮血飛濺。

     被擊傷的不隻是伍窮的鼻梁,還有他的心,隻有二十年前,在長街上面對刀鋒冷,伍窮才有如此懼怕過。

     二十年後的今日,伍窮連道醫苦來由也不怕,怎會對眼前的偷襲者産生莫名恐懼,那種感覺就像不再懼怕猛獸的人,再次遇上一頭令他不期然移步、退後的兇獸一樣,教他難以接受。

     天下間沒甚麼事,會比自以為不再懼怕任何事時,卻又發生令自己從心底裡感到毛骨悚然的事更可怕,怕,是人的大敵,驚惶懼怕,也就一生一世不敢再面對了。

     伍窮摸一摸已破損的鼻梁,沾上手的鮮血是如此驚心動魄,難以置信,本想再次反攻,偷襲者已不知去向! 呼延龍二早想出手,在十兩被伍窮緊扣咽喉的一刻,他本想為十兩解圍,但他遲了一步,是遲了一大步,因為當他在想的時候,伍窮已被擊退,正待看清楚發生何事情,伍窮已被人轟破鼻梁。

     拔出刀劍,偷襲者已臨及身前,晶瑩玉箫宛似靈蛇出洞,不住向呼延龍二身上大穴打來。

     “志室穴”、“環跳穴”、“神封穴”、“關元穴”、“青靈穴”、“雲門穴”,每一擊都攻得呼延龍二不得不先作固守。

     左擋右截,呼延龍二顯得手忙腳亂,玉箫的攻敵招數倏來忽往,呼延龍二慌忙拆解,不得不刀劍并施,竭力截阻瘋殺。

     刀柄劍柄插入鞘内,呼延龍二手中兵器頓時變成一把長約十尺的兩刃兵器,旋飛疾舞正要揮出絕學,殺退偷襲者,豈料長劍被人緊緊扣住,定睛一看,方發覺長劍已被玉箫套個正着。

     “當”的一聲,長劍竟被狠狠折斷,呼延龍二急身退避,身上雖沒半點傷痕,自尊心卻是徹底被侮辱,難堪到不得了! 手中刀劍伴他征戰多年,從沒有試過被人折毀,如今和此偷襲者交手不到數個回合,長劍竟已被對方輕易折斷,那種難堪與被侮辱的感覺,教呼延龍二羞愧難當,臉龐都頓時漲紅了起來。

     折劍之後,偷襲者再次回到十兩身旁,此時伍窮和呼延龍二方才看清楚來者是誰。

     此人年約四十餘歲,臉如冠玉,一頭及眉長發,身穿整齊長袍,舉止飄逸,單從外表判斷,實在找不到半分可以挑剔之處。

     惹人注目的是兩道赤紅如血的眉毛,分别纏捆于發後,使本來溫文儒雅的樣貌,添上三分邪異色彩。

     他正是“神、魔、道、狂、邪”上代五大高手的表表者,曲邪——皇玉郎,也就是當年殺力最強的高手。

     玉樹臨風,神俊非凡的皇玉郎,以情深似海的雙目凝視十兩,毫不把伍窮及呼延龍二放在眼内,看來皇玉郎已将保護十兩的安危視作己任,問題是他為何會突然在這裡出現,武功又怎可能急劇提升,以一敵二,盡顯絕世高手風範呢? 場中的三個男人都深愛着十兩,一切的問題來源都是為了她,此刻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天法國”皇後十兩的身上。

     十兩沒有理會伍窮的目光,輕撫皇玉郎的紅色眉毛,婉惜地道:“玉郎,你消瘦了。

    ” 皇玉郎情深款款地道:“我已把你的承諾實現,你應該滿意吧?” 為何皇玉郎會突然現身呢?這便要從數年前說起,當日皇玉郎欲見十兩卻被伍窮多番阻撓,最終得悉十兩已決心和伍窮破鏡重圓,黯然神傷下惟有獨自離去。

     放棄對十兩的追求,舍棄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的鐘愛,皇玉郎終日以酒作伴,留連“窮鄉乞巷”内。

     昔日的五大高手之一,潇灑情态再也難以在皇玉郎身上尋覓到半點蛛絲馬迹,能見的就隻有一臉于思,眼神落寞,十足十一名潦倒漢。

     十兩為了安撫百姓,四處慰問,“窮鄉乞巷”中恰巧碰上皇玉郎,兩人在橋畔叙舊促膝長談,皇玉郎方才明白十兩心意。

     十兩厭惡戰争,皇玉郎早已心中知悉,想不到的是十兩會向他提出大膽要求:“隻要你把武功再提升,成為天下第一,阻止伍窮對别人的侵略,甚麼君太狂,便挾子以刺殺,以利天下百姓,我便委身下嫁于你。

    ” 就是這一句話,教跌落深淵的皇玉郎再次重見人生曙光。

    皇玉郎暫别十兩,獨自苦思提升武功之法。

    他已有了目标,也就瘋狂的向目标進發,盡量于最短時間内再成為天下第一武者。

     數年以後的今日,皇玉郎已達成他對十兩的承諾,欠的就是把伍窮擊倒,證明他殺力驚人,天下高手都被他騎在頭上。

     伍窮與呼延龍二非常合拍的踏前一步,手中緊握兵器,他們從沒想過會有聯手一天,但皇玉郎武功如此高絕,讓他活着離開,終是個大患,兩人無形間站在同一陣線,誓要将皇玉郎送上黃泉路。

     皇玉郎一反常态沒有多餘說話,眼見敵人聯手進攻,左手從懷中探出一枝銀笛,在五指間不停打轉,銀光乍閃,恍如手握一輪明月。

     左笛右箫,先是兩步一停,繼而五步再停,像在跳一些蠻荒夷族的舞步,伍窮二人一時也未懂如何進攻。

     皇玉郎的步法,是否藏着一種極厲害的武功?貿然進招會否着了他的道兒?伍窮在剛才恐懼急襲下,已不敢小觑皇玉郎。

     兩人随着皇玉郎的動作移步,不自覺間已堕入曲邪的陷阱之中。

    皇玉郎掌握着殺戰節奏,主動帶領二人,不知不覺間已主宰了大戰的勝負。

     電光火石間,皇玉郎舍棄詭異身法,驚鴻急掠沖至伍窮面前,轉眼玉箫與“敗刀”交擊一百回合,攻殺伍窮的同時,呼延龍二也不閑着,銀笛無聲無息從皇玉郎手中遊到他雙腳,好個皇玉郎竟以腳禦笛跟大王子鬥個旗鼓相當。

     本來兩人聯手,如今被皇玉郎分隔開來,再也組成不了合擊之勢,銀笛玉箫招式截然不同,鬥得伍窮、呼延龍二兩人冷汗涔涔。

     捉摸得到玉箫的招式,伍窮正要反攻出招,豈料玉箫忽然失蹤,一點銀光刺來,玉箫經已換上銀笛,皇玉郎目的就是要你亂,亂便會萌生恐歡。

     銀笛玉箫不停交替與伍窮、呼延龍二兩人對戰,以伍窮能耐,絕對不可能跟呼延龍二聯手下,仍敗退受挫。

     伍窮不願再想下去,殺,殺,殺!殺死皇玉郎,手刃此麻煩殺神,盡量簡單的去殺便是。

     不斷苦鬥,皇玉郎卻占盡上風,忽地他又再變招,玉箫、銀笛猝然射入衣衫之内,頓時變得兩手空空。

     三人動作突然靜止下來,皇玉郎究竟搞甚麼鬼?好快,伍窮便知悉原來皇玉郎已施展殺着。

     不必多加猜度,伍窮要一舉消滅心中不明恐懼,怒吼聲中,“敗刀”劈斬皇玉郎,呼延龍二亦提刀殺上,兩人聯手同時夾擊,誓要把皇玉郎一分為三! 玉箫銀笛再次出現,挾着雷霆震怒之威,分别射向二人咽喉。

     原來皇玉郎藏笛、箫于衣袖内,運勁蓄力,左手笛震射穿過右袖擊出,右手箫同樣自左袖疾射刺出,分别攻向兩大敵人,這正是皇玉郎的創新殺招“勞燕分飛”! 箫、笛同時狠狠刺中伍窮、呼延龍二咽喉,兩大高手竟也擋截不了急疾之勢。

     護身罡氣護住了咽喉受創處,頓覺喉頭一甜,看來并不能完全消解攻來之殺力! 二人咽喉同時慢慢滴下嫣紅鮮血,半晌也說不出一句話來,看來血管被震撕裂了! 皇玉郎收回玉箫、銀笛,卻不再進攻擊殺。

     十兩上前輕吻皇玉郎,令他高興得如癡如狂,執着十兩的手轉身離去,再沒有留下甚麼說話。

     簡簡單單的明示,已足教伍窮、呼延龍二心死,更且絕對理解,這皇玉郎要殺自己,實在太輕易。

     從此,兩人腦海中必然留下陰影,甚麼呼風喚雨、睥視天下、狂妄自大…… 一一都必須自我收斂。

    原來,天下之大,能人實在太多,皇玉郎已成殺神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