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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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rdquo。

    撙節浮費,百廢俱舉,修建縣學,一新釋奠祭器,刻之于石。

    又重定釋奠儀,重建合江驿。

    驿後為大閣,扁曰&ldquo清涵萬象&rdquo。

    辟縣圃,鑿池建堂。

    适有雙蓮之瑞,因名之曰&ldquo合香&rdquo,取古詩&ldquo風合雨花香&rdquo之句。

    壬辰歲,餘實生于縣齋。

    其時李文清方閑居于邑中,其家強幹數十,把握縣道,難從之請蓋無虛月。

    先人惟理自循,不能一一盡奉其命也,以此積怨得罪焉。

    邑有官妓曰蔡閏,為文清所盼,每欲與之脫籍而未能。

    一日,酒邊曰:&ldquo此妓某未塵忝時,已見其在籍中矣。

    &rdquo意欲言其系籍已久矣。

    先子因顧蔡曰:&ldquo汝入籍幾何時?今幾歲矣?&rdquo蔡不悟,直述所以。

    考之則李公登科之歲,此妓方生十年耳。

    李不覺面發赤,以為先子有意于相窘,其實出于無心也,于是銜之。

    及入台,先子已滿去,乃首章見劾焉。

     ○向氏書畫 吳興向氏,後族也。

    其家三世好古,多收法書、名畫、古物,蓋當時諸公貴人好尚者絕少,而向氏力事有餘,故尤物多歸之。

    其一名士彪者,所畜石刻數千種,後多歸之吾家。

    其一名公明者,而誕,其母積镪數百萬,他物稱是,母死專資飲博之費。

    名畫千種,各有籍記,所收源流甚詳。

    長城人劉,字<囗水>道,多能而狡狯。

    初遊吳毅夫兄弟間,後遂登賈師憲之門。

    聞其家多珍玩,因結交,首有重遺。

    向喜過望,大設席以宴之,所陳莫非奇品。

    酒酣,劉索觀書、畫。

    則出畫目二大籍,示之,劉喜甚,因假之歸,盡錄其副。

    言之賈公,賈大喜,因遣劉誘以利祿,遂按圖索駿,凡百餘品皆六朝神品。

    遂酬以異姓将仕郎一澤公明,載之,以為謝焉。

    後為嘉興推官,以贓敗而死,其家遂蕩然無孑遺矣。

    然餘至其家,傑閣五間悉貯書、畫、奇玩,雖裝潢錦绮,亦目所未睹。

    未論畫也,佳研凡數百隻,古玉印每紐必綴小事件數枚,凡貯十大合。

    有雪白靈璧石,高數尺,卧沙,水道悉具,而聲尤清越,希世之寶也。

    其他異物不能盡數,然公明視之亦不甚惜,凡博徒酒侶至,往往赤手攫之而去耳。

    景定中,其祖若水墓為賊所劫,其棺上為一,盡貯平日所愛法書、名畫甚多。

    時董正翁楷為公田,分得其《蘭亭》一卷,真定武刻也。

    後有名士跋語甚多,其精神煜煜,透出紙外,與尋常本絕異,正翁極珍之。

    然屍氣所侵,其臭殆不可近,雖用沈腦薰焙,亦不能盡去。

    或教之以檀香能去屍氣,遂作檀香函貯之。

    然付之庸工裝潢,頗為裁損,所謂金龜八字雲。

     ○誤書廟諱 胡石壁穎為憲日,嘗出巡部。

    适一尉格目忘書名,胡大怒,遂批銀牌雲:&ldquo縣尉不究心職事,至于格目亦忘署名,可見無狀。

    &rdquo追問,尉亦狡者也,遂作一狀,錄憲狀判于前而空署字,以黃覆之。

    及就逮投狀,胡見益怒雲:&ldquo汝尚敢侮我如此。

    &rdquo遂索元批銀牌觀之,則有署字,蓋一時盛怒中所書,忘其廟諱也。

    于是徑不敢問而遣之。

     ○修史法 餘嘗聞李雙溪獻可雲:&ldquo昔李仁甫為《長編》,作木廚十杖,每廚作抽替匣二十枚,每替以甲子志之,凡本年之事,有所聞必歸此匣,分月日先後次第之,井然有條,真可為法也。

    &rdquo ○過癞 閩中有所謂過癞者。

    蓋女子多有此疾,凡覺面色如桃花,即此證之發見也。

    或男子不知,而誤與合,即男染其疾而女瘥。

    土人既皆知其說,則多方詭作,以誤往來之客。

    杭人有嵇供甲者,因往莆田,道中遇女子獨行,頗有姿色,問所自來,乃言為父母所逐,無所歸,因同至邸中。

    至夜,甫與交際,而其家聲言捕奸,遂急竄而免。

    及歸,遂苦此疾,至于墜耳、塔鼻、斷手足而殂。

    癞即大風疾也。

     ○十二分野 世以二十八宿配十二州分野,最為疏誕。

    中間僅以畢、昴二星管異域諸國,殊不知十二州之内,東西南北不過綿亘一二萬裡,外國動是數萬裡之外,不知幾中國之大,若以理言之,中國僅可配鬥、牛二星而已。

    後夾氵祭鄭漁仲亦雲:&ldquo天之所覆者廣,而華夏之所占者牛、女下十二國中耳。

    牛、女在東南,故釋氏以華夏為南贍部州,其二十八宿所管者,多十二國之分野,随其所隸耳。

    &rdquo趙韓王嘗有疏雲:&ldquo五星二十八宿,在中國而不在四夷。

    &rdquo斯言至矣。

     ○吹霎 吹霎二字,每見劉長卿用之,作傷寒感冷意,問之,則謾雲出《漢書》,然莫可考也。

    繼閱方書,于《香芎散證治》雲:&ldquo吹霎,傷風頭痛發熱。

    &rdquo此必有所據也。

     ○故都戲事 餘垂龆時,随先君子故都,嘗見戲事數端,有可喜者,自後則不複有之,姑書于此,以資談柄雲。

    呈水嬉者,以髹漆大斛滿貯水,以小銅鑼為節,凡龜、鼈、鳅、魚皆以名呼之,即浮水面,戴戲具而舞。

    舞罷即沉,别複呼其他,次第呈伎焉。

    此非禽獸可以教習,可謂異也。

    又王尹生者,善端視。

    每設大輪盤,徑四五尺,畫器物、花鳥、人物凡千餘事,必預定第一箭中某物,次中某物,次中某物,既而運輪如飛,俾客随意施箭,與預定無少差。

    或以數箭,俾其自射,命之以欲中某物,如花須、柳眼、魚鬣、燕翅之類,雖極微眇,無不中之。

    其精妙入神如此,然未見能傳其技者。

    又太廟前有戴生者,善捕蛇。

    凡有異蛇必使捕之,至于赤手拾取如鳅、鳝然。

    或為毒蝮所齧,一指腫脹如椽,旋于笈中取少藥糁之,即化黃水流出,平複如初。

    然十指所存亦僅四耳。

    或欲捕之蛇藏匿不可尋,則以小葦管吹之,其蛇則随呼而至,此為尤異。

    其家所蓄異蛇凡數十種,鋸齒毛身,白質赤章,或連錢、或绀碧、或四足、或兩首。

    或僅如稱衡而首大數倍,謂之飯揪頭,雲此種最毒。

    其一最大者如殿楹,長數尺,呼之為蛇王。

    各随小大以筠籃貯之,曰啖以肉,每呼之,使之旋轉升降,皆能如意。

    其家衣食頗贍,無他生産,凡所資命,惟視吾蛇尚存耳,亦可仿佛豢龍之技矣。

    又嘗侍先子觀潮,有道人負一簏自随,啟而視之,皆枯蟹也。

    多至百餘種,如惠文冠、如皮弁、如箕、如瓢、如虎、如龜、如蟻、如猬,或赤、或黑、或绀,或斑如玳瑁,或粲如茜錦,其一上有金銀絲,皆平日目所未睹。

    信海涵萬類,無所不有。

    昔聞有好事者居海瀕為蟹圖,未知視此為何如也。

    杜門追想往事,戲書。

     ○馬裕齋尹京 馬裕齋光祖之再尹京也,風采益振,威望凜然。

    大書一榜,揭之客次,大意謂僚屬自當以職業見知,并從公舉,若挾貴挾勢,及無益俪語以屬者,不許收受,達者則先斷客将。

    于是客之至者,掌客必各點檢銜袖,惟恐犯令得罪。

    餘時為帥幕,一日以公事至,見有薛監酒方叔在焉。

    薛雖進納,出入福邸貴家甚稔,餘因扣其何為?薛笑而不見答,觇袖間則有物焉。

    餘指壁間文曰:&ldquo奈何犯初條乎!&rdquo薛笑曰:&ldquo非惟犯初條,将并犯所戒矣。

    &rdquo既而速客僚屬白事畢,薛出袖中函書,馬公颦蹙不語。

    既而又出俪卷,傍觀皆悚懼,而典客面無人色,謂受杖必矣。

    及退,乃寂然無所聞。

    又旬日,餘複以事至,則薛又在焉。

    餘因扣其所投何如,薛笑曰:&ldquo已荷收錄矣,餘袖中乃謝啟也。

    &rdquo扣其所主,則南陽貴人也。

    以是知人不可無勢,以馬公峻峭壁立,亦不能不為流俗所移,況他人哉! ○賈廖刊書 賈師憲常刻《奇奇集》,萃古人用兵以寡勝衆如赤壁、淝水之類,蓋自詫其援鄂之功也。

    又《全唐詩話》乃節唐《本事詩》中事耳。

    又自選《十三朝國史會要》。

    諸雜說之會者,如曾忄造《類說》例,為百卷,名《悅生堂随抄》,闆成未及印,其書遂不傳。

    其所援引,多奇書。

    廖群玉諸書,則始《開景福華編》,備載江上之功,事雖誇而文可采。

    江子遠,李祥父諸公皆有跋。

    《九經》本最佳,凡以數十種比校,百餘人校正而後成,以撫州萆抄紙、油煙墨印造,其裝褫至以泥金為簽,然或者惜其删落諸經注為可惜耳,反不若韓、柳文為精妙。

    又有《三禮節》、《左傳節》、《諸史要略》及建甯所開《文選》諸書,其後又欲開手節《十三經注疏》,姚氏注《戰國策》、注《坡》詩,皆未及入梓,而國事異矣。

     ○賈廖碑帖 賈師憲以所藏定武五字不損肥本禊帖,命婺州王用和翻開,凡三歲而後成,絲發無遺,以北紙古墨摹榻,與世之定武本相亂。

    賈大喜,賞用和以勇爵,金帛稱是。

    又縮為小字,刻之靈璧石,号&ldquo玉闆蘭亭&rdquo,其後傳刻者至十餘,然皆不逮此也。

    于是其客廖群玉以《淳化閣帖》、《绛州潘氏帖》二十卷,并以真本書丹入石,皆逼真。

    又刻《小字帖》十卷,則皆近世如盧方春所作《秋壑記》,王茂悅所作《家廟記》、《九歌》之類。

    又以所藏陳簡齋、姜白石、任斯庵、盧柳南四家書為小帖,所謂《世彩堂小帖》者。

    世彩,廖氏堂名也。

    其石今不知存亡矣。

     ○濟王緻禍 濟王夫人吳氏,恭聖太後之侄孫也,性極妒忌。

    王有寵姬數人,殊不能容,每入禁中,必察之楊後,具言王之短,無所不至。

    一日内宴後,以水精雙蓮花一枝,命王親為夫人簪之,且戒其夫婦和睦。

    未幾,王與吳複有小競,王乘怒誤碎其花。

    及吳再入禁中,遂谮言碎花之事,于是後意甚怒,已有廢儲之意。

    會王在邸新飾素屏,書&ldquo南恩新&rdquo三大字,或扣其說,則曰:&ldquo&lsquo花兒王&rsquo(王墉之父,号花兒王)與史丞相通同為奸,待異日當竄之上二州也。

    &rdquo既而語達,王與史密謀之楊後,遂成廢立之禍焉。

    蓋當時盛傳&ldquo花兒王&rdquo者穢亂宮闱,市井俚歌所唱&ldquo花兒王開者&rdquo,蓋指此也。

     ○十三故事 餘試吏部,铨第十三人。

    外舅楊泳齋遺書賀先君,其間一聯雲:&ldquo第十三傳衣缽,已兆前聞;若九萬抟扶搖,更期遠到。

    &rdquo蓋用和凝登第名在十三,及為知舉,取範質即以第十三處之,場屋間謂之傳衣缽。

    蓋外舅向亦以十三名中選故耳,以此用之,最為切當。

    蓋張時先輩筆也,時乃張武子良臣之子,昔為張功父之客雲。

     ○舞譜 予嘗得故都德壽宮舞譜二大帙,其中皆新制曲,多妃嫔諸閣分所進者。

    所謂譜者,其間有所謂: 左右垂手雙拂抱肘合蟬小轉虛影橫影稱裡大小轉撺盤轉叉腰捧心叉手打場攙手鼓兒打鴛鴦場分頸回頭海眼收尾豁頭舒手布過鮑老掇對窠方勝齊收舞頭舞尾呈手關賣掉袖兒拂躜綽觑掇蹬五花兒踢扌盍刺扌颠系搠ㄏ雁翅兒靠挨拽捺閃纏提龜背兒踏亻贊木摺促當前勤步蹄擺磨捧抛奔擡ㄓ是亦前所未聞者,亦可想見承平和樂之盛也。

     ○知州借紫 故事:知州軍皆例借紫魚袋。

    先子為衢ヘ時,外舅楊彥贍知郡,既而除工部郎官,交郡事甫畢,則自便門至ヘ廳相謝,則已衣绯矣。

    餘時在侍旁,不曉所謂,先子語之曰:&ldquo蓋知州則許借紫,今既滿任交事,法當仍還元服故也。

    &rdquo因言今浙西憲亦許借紫,若聖節随班上壽,則仍元服也。

    獨帥漕居辇下者,則雖聖節朝谒,亦許服所借耳。

    若元為知州軍而既除本路監司者,仍舊帶借,或除别路,則不可就矣。

    然亦莫曉立法之意